心事很快就被收攏起來,顧詔跟在賈東身後走進了小樓。

小樓內的佈置很簡樸,正對房門的牆上掛著一面鮮紅的國旗,側面牆上則是全國地圖和維港地圖。小樓是很平常的港式建築,這裡應該是客廳,已經被改成接待處,而十多層的住戶房間,也按照相應的用途分別作了指派。

守在接待處的是個年輕女孩,說不出哪裡漂亮,但一眼看過去就有很親和的感覺。這應該也是上層的考慮,畢竟辦事處代表著內陸的形象,弄個千嬌百媚或者邋遢村姑都會讓國家失分不少。

這女孩子穿著很得體的職業裝,對賈東微笑道:“賈科長,您回來了。處長指示,等你回來就帶著……”她眼睛看了看顧詔,閃過一絲驚異的感覺:“嗯,顧科長,去小會客廳見他。”

賈東笑呵呵的說道:“這就是你唸叨了幾天的顧科長,看看年輕不?”他拍了拍顧詔的肩膀,向他介紹道:“咱們辦事處的接待員,李梅,也是天都人。”

顧詔帶著很官面的微笑,不深不淺,對李梅點頭道:“你好,李小姐。”

李梅笑嘻嘻的應承了,對顧詔說道:“顧科長,挺時髦的,剛來維港連稱呼都入鄉隨俗了呀。”

顧詔心裡苦笑,現在叫小姐是尊稱,再過一二十年就成了蔑稱了。

賈東哈哈笑道:“入鄉隨俗,才能儘快投入到工作中嘛。顧科長,我們過去吧。”話音稍稍帶著點匆忙,好像不希望顧詔跟李梅有什麼太深的接觸。

顧詔含笑對李梅點點頭,跟在賈東身後向著二樓走去。等到拐過角落之後,賈東才低聲告訴顧詔,這個李梅也是很有後臺的,是天都某個大商業集團的直系人物。

對於賈東如此推心置腹幫他介紹別人背景的原因,顧詔心裡有數。他並不牴觸賈東這種自來熟的作風,做好外聯工作,第一點就需要這種厚臉皮外加善於表現自己。如果可能的話,顧詔希望在辦事處誰都不要得罪,能夠平穩的過上一年,做點實際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來到二樓最邊的房間門口,賈東敲了幾下房門,就有個厚重的聲音傳來:“請進。”

推開門,依然是很樸素的佈置,與一樓沒有什麼區別,一個和藹可親的大胖子正站在沙發旁邊,看到賈東和顧詔進來,哈哈大笑道:“小顧來了,快進來快進來,我們辦事處又增添了一員虎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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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詔規規矩矩的叫了聲邢處長。

“坐,都坐,別站著。”邢海濱表現得很平易近人,或許因為他知道自己就要提升了,心情很是不錯。

有句俗話,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官場上也有句與之差不多的話,叫人即走,不得罪。顧詔得到的訊息,邢海濱在過年之後就會回到天都,現在估計上面正考慮著接替他的人選,邢海濱也準備做好交接的工作,所以便有些任憑手下人互相使臉子。至於盧勝德那想當然的靠山上位,顧詔倒是不以為意。

邢海濱談興很濃,向顧詔介紹維港這花花世界,顧詔微笑傾聽,時不時還會說上兩句,當然也是一些奉承話,不諂媚也不做作,把邢海濱聽得心情大悅。

“顧詔啊,聽說陸家集團的少爺在咱們內陸的生意很紅火,有機會的,你可要給我介紹介紹。”邢海濱笑著說道:“可能回去之後我要負責一些經濟方面的工作,多一個投資者,也是多一分對我們工作的支援啊。”

顧詔臉帶苦笑道:“邢處長,您這麼說可是真抬舉我了。誰不知道您跟陸家掌門人的交情非比尋常,要是您有什麼需要,只要給陸佳豪說句話就行了,哪還用我這小小的面子啊,您這是在打我臉呢。”

“不能這麼說,不能這麼說。”邢海濱拍了拍膝蓋:“陸老闆可以是跟我說得很清楚,打算讓陸佳豪回家接班,他想退下來養養花種種草。誰想到,陸家這個少爺,心很大,就是不回來接班,說什麼自己奮鬥出來的才有意思。”說完,邢海濱的眼神中掠過一絲精光,在顧詔的身上一沾即走。

就是這個眼神,讓顧詔心裡凜然,能夠在港澳臺特別辦事處中坐上處長這個位置,絕對不如他表面表現的那麼和藹。若這人真的是那麼平厚有加,現在柳部長正處於開拓勢力的關鍵時刻,恐怕不會這麼著急的把他調回去。

能夠對陸家掌門人使出不要面子的懷柔一招,這邢海濱也是只老狐狸。柳部長把顧詔放到維港,轉而便把邢海濱給調回去,這裡面的味道,值得深究了。顧詔原來以為,這一次柳部長幫了他一把,但現在看來,恐怕他的到來反而促成了柳部長調回邢海濱的決心,那顧詔可就是主動把自己送給別人當槍了。

避著避著,結果還是沒逃過去,官場上永遠都是這麼複雜。不過,柳部長用了顧詔,也給了顧詔比較寬鬆的環境,否則留在東湖地區,將要直面簡隨黨,顧詔本身還是沒有那個能力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太多的計劃是沒有用的,現在顧詔本身還帶著初來乍到的氣息,只要邢海濱別故意把自己推出去,那就足夠他在辦事處站穩腳跟的。

三個人又寒暄了一陣,賈東便提出開個小會,把顧詔介紹給大家,得到了邢海濱的許可。

整個辦事處的人並不太少,大概三十多人。只有一把手邢海濱是正處級幹部,副處級幹部有兩個,外事的錢忠江和內事的洪右荷。而能夠叫得上級別分別負責幾個方面的正科級人物,有外聯科的賈東,特事科的盧勝德,財務科的司馬江,宣傳科的周永齡,還有後勤科的馮紅菊。

除了盧勝德,其他人都到了會議室,邢海濱的胖臉上沒有絲毫不豫的色彩,隱藏得很深。

港澳臺特別辦事處,其實是個統稱,副廳級框架下只有身在天都的一把手才是副廳級,而下屬三個辦事處,都是正處級幹部。現在在地方上有辦事處的,只有維港和澳門那邊,至於寶島方面,只是檔案上存在的東西。

賈東每介紹一個人,顧詔都會微微彎下身子,向對方問好,說上一句請多關照的客氣話。大部分人都是帶著很和善的笑容,只有副處級幹部,內事處的洪右荷嘴角帶著幾分冷笑,對顧詔的問候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眼角掃都沒有掃向顧詔。

顧詔笑容不變,但心裡已經把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少婦劃上了危險的訊號。從賈東的介紹中,顧詔也能聽出話音,這位洪右荷,恐怕就是盧勝德的後臺了。這麼輕易的釋放出不友好的訊號,是因為簡隨黨麼?

顧詔當然不會去想洪右荷和簡隨黨之間有什麼特殊關係,身在官場首先要考慮的是官路上的競爭,只要簡隨黨和洪右荷沒結婚,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永遠擺不到正規官場的競爭中。

彼此打過招呼之後,下面就是賈東在邢海濱的指示下對大家介紹顧詔曾經工作的成績。他的一番介紹下來,倒是讓眾人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一些,一個僅僅二十二歲不到的年輕人,竟然經歷了從事業單位到行政單位,從地區辦公室到地方執政的經歷,在座的這些人恐怕都沒有顧詔的經歷豐富。

在賈東的介紹中,還著重說了在顧詔的領導下,僅僅一年多的時間,某貧困鄉鎮在顧詔的帶領下,僅僅一年多的時間,就成為該縣的明星鄉鎮,受到了各級政府的關注,話裡話外的意思,顧詔來辦事處只是鍍金的,為了增加其本身的履歷。

這樣的意思,大家都聽得出來,顧詔不準備來爭權奪利。顧詔聽完賈東的著重介紹,眼睛不禁看了看邢海濱,卻發現邢海濱正端著杯子喝水,手指在杯子柄上輕輕的彈動了一下。

是保護,還是挾持?

誠然,這種說法或許會讓別人對顧詔不那麼敵視,但若洪右荷跟簡隨黨真的聯絡密切,就算顧詔置身事外恐怕也不可得。邢海濱在這裡還好說,若是邢海濱走了,那洪右荷萬一上位,等待顧詔的可就不是什麼好日子了。

那時候,顧詔就算是想與世無爭,那現實情況也是不允許的。邢海濱特意讓賈東把自己鍍金的意思帶出來,到底存的什麼心呢?

不過一切還未做定論。簡隨黨就算要收拾顧詔,也不會趕盡殺絕,只會他感覺在維港這邊混不下去,重新投入簡大公子的旗下罷了。如此一來,洪右荷等人若是真的給顧詔穿小鞋,顧詔也不是沒有方法挪騰。

會議也明確了顧詔的工作,待遇肯定是正科,也掛了個科長的名頭,負責接待事宜,成為辦事處接待科的科長。

會議開得很快,隨後邢海濱便指示晚上開個歡迎會就宣佈散會,並把洪右荷和錢忠江留了下來。

顧詔出了會議室,便跟在後勤科長馮紅菊馮大姐的身後,直接上了頂樓為他安排住宿的地方。

“顧科長,最近一段時間,沒有特殊情況,晚上最好是不要外出,吃飯的話,我們一樓有食堂。”

顧詔住宿的地方是頂樓最邊上的房間,收拾得很利索,也很簡單。馮紅菊問過顧詔意見之後,在出門的時候,囑咐了顧詔一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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