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蓮,名字很美,可景色實在與“蓮”字沾不上邊,只有荒荒的山,和乾巴巴的幾畝田。

顧詔之所以選擇再來靜蓮,因為在後世中,靜蓮有著飛速的發展,外面人一般都以“靜蓮光北”來稱呼,經濟地位已經在縣城之上。如今,靜蓮還處於百廢待興的階段,若是不趁機把這政績拿在手中,顧詔就白白重新活一次了。

別人不知道,但顧詔卻清楚得很,最高領導南巡之後,現在雖然還沒有發表重要講話,可真空期並不會存在很長時間,算算時間,頂多還有半個月時間便會出現震驚世界的偉大講話。到時候結束了黨內的爭論,神州大地將會迎來朝氣蓬勃的改革大風潮。到了那時候,他顧詔想來靜蓮撿便宜,那就只剩下做夢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搶著把靜蓮當成手裡的試點。

富裕的地方更富,政績上顯現得不明顯,但讓貧困的地方多點閒錢,那就很有能力了。如此簡單的道理,顧詔早就看透了,秦臻給了他一個機會,他怎麼能不把握住?就算最後實行沒有他顧詔什麼事,但在秦臻那裡,做好計劃也是很有分量的差事。

汽車停在靜蓮公社某處的路邊,這地方是沒有汽車站的。隨著一聲剎車,地上揚起老大的灰塵。

顧詔面色如常的帶著秦小鷗走了下來,柳妍跟在他們身後,臉上的紅潮還沒有褪去,顯得有些尷尬。

“咳咳咳,嗆死我了。”秦小鷗捂住嘴,皺著漂亮的柳葉眉向顧詔訴苦。方才在車上,柳妍和顧詔的尷尬只有彼此知道,要不然憑秦小鷗的性子,顧詔腰間的嫩肉都不知道被她擰青了多少處。

“忍著點吧,等過幾年,大家生活好了,路也成了柏油的,你要是還想看到漫天的沙土,就要去撒哈拉大沙漠了。”顧詔笑著,關心的拍拍秦小鷗的後背。

柳妍的眼中閃過一絲妒忌,隨即自嘲的扯動下嘴角,便放下心中糾結的那一幕,對顧詔說道:“顧詔,你說的那句要想富先修路,是不是有什麼根據呢?”

這個道理很簡單,顧詔不相信憑柳妍的職業敏感體會不到裡面的含義。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任憑塵土吸入肺中,神色如常的說道:“很簡單,修路,可以讓城市之間的距離顯得更短。”

有點故作高深的樣子,但柳妍低頭隨意咀嚼了幾遍這句話,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而就在她沉思的時候,顧詔卻被秦小鷗拉著走遠了。

這人,怎麼跟沒事一樣?柳妍使勁的攥攥拳頭,剛剛放下的一幕重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胸脯劇烈的起伏起來。

三人漫步而走,這次過來,沒有了秦臻等人的帶領,自然沒有人巴結著靠上來。儘管柳妍的記者證在這裡很吃香,可柳妍卻不想動用這個特權,跟在顧詔二人的身後,走走看看。

靜蓮的地形很有點特點,圍繞公社的有五座山,可是這五座山又沒有連線在一起,每兩座之間便有土地,彷彿以靜蓮公社為中心,向五個方向射出射線一般。而在靜蓮公社的東側,整個公社最有實用價值的幾十畝耕田。

一個公社的兩三萬人口,全靠著幾十畝田地養活著,怎麼能吃飽?靜蓮的山變得光禿禿的,也不無道理。

顧詔三人一邊走一邊看,當然是以顧詔看,兩個女人跟隨為主導。顧詔年輕幹練,兩個女人一個莊重典雅少婦風韻十足,一個嬌憨可愛青春活力,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指指點點。

“煩死了,他們看什麼看啊。”秦小鷗有點慪氣的說道。

“看你長得漂亮啊。”顧詔笑吟吟的說道。

秦小鷗撇撇嘴,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我哪裡漂亮啦,其實都是在看柳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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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思當真難以猜透,好像上車的時候,秦小鷗還有點看柳妍不順眼,這轉眼就叫上姐姐了。不過聽這話裡的姐姐叫得有些言不由衷,頓時讓柳妍眼皮亂跳起來。

那一幕,秦小鷗到底有沒有看到?柳妍心思又亂跳起來,不敢去看秦小鷗的傳過來的目光,玉手輕輕撩著鬢邊的長髮,作勢看向一邊。

“嗚!”一聲長鳴,單鬥一五三黃河卡車從三個人不遠處鳴著長笛快速駛過,揚起老大灰塵,讓兩個姑娘尖叫著向一旁躲閃。

顧詔皺皺眉,這黃河單卡現在可是嬌貴的東西,除了部隊上還少有,靜蓮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怎麼會出現這種卡車?

看那卡車的去勢,和顧詔的目的地相同,顧詔便用身體幫兩位女士擋住揚起的灰塵,大聲說道:“咱們去那邊看看。”

柳妍點點頭說道:“就是,要是那車停下來了,我可要好好的跟司機說說,在公社還開這麼快的車,撞到人該怎麼辦?”

不說顧詔幾人前往農田那邊,縣裡再次召開了緊急會議,到會的依然是今天上午吃了滿肚子驚慌常委們。

“同志們,事情緊急啊。”縣委書記向一鳴神色嚴肅的說道。他現在心裡沒有幸災樂禍,只有滿心的慶幸,從市委那邊傳來的指示讓他後背發涼。若不是他的調任已經有了確切的公文,他現在一定會鬱悶的撞牆,哪裡有此時這種看好戲的心態:“經市委認真討論,擬在我縣成立一個農村新產業試驗點。唔,這個點就定在靜蓮。靜安縣長,你發表下看法吧。”

成立試驗點,那就是政府統籌的工作,向一鳴把事情扔給劉靜安,那是無可厚非。可劉靜安心裡卻只想罵娘。這是整的什麼事,紀委書記跑了一趟靜蓮,轉眼市裡就下公文帶來專案,分明是拿光北當探路石嘛。現在改革還是守成,黨內大討論還沒有停歇,這時候光北縣突然整出個試驗田來,萬一風向不對,第一個挨劈的就是他劉靜安。縣長任上搞專案,就算他當上了縣委書記,反反正正也是逃不過去的。

但這個問題,卻不能逃避。在政治生涯中,什麼樣的風浪都可能碰到。劉靜安心裡做著打算,慢慢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藉著吹茶葉的功夫迅速理清思路,這才輕輕的喝了口,再把茶杯蓋蓋上,把茶杯放在面前不遠處,這才雙手抱拳放在桌子上,語氣平靜的說道:“市裡的文件精神,我們是要認真學習貫徹的。不過,靜蓮一直是光北的老大難,怎麼做這個試驗田,又該有什麼思路,由誰來負責,每一個環節都是不能出錯,需要深思熟慮。我看,不如大家就在會上都談談,說說自己的看法。”

劉靜安玩了手四兩撥千斤,彷彿是同意市委的看法,但是卻列舉了諸多困難。他很快就要擔任縣委書記,常委自然有他的知近。他這話一說,無非是讓其他人在這上面出點么蛾子,就算這個計劃當真要實行,也要人為的創造困難,將事情拖到局勢明朗之後。

但劉靜安卻沒有想到,別人沒說話,嶽海歌卻咳嗽一聲,聲音洪亮的說道:“不破不立,市委的決定是要打破如今的僵局,我認為很有必要。”

劉靜安面色一寒,嶽海歌雖然是常務副縣,可是跟他一直不怎麼對路,若不是工作能力確實出色,在政府體系裡面,嶽海歌早就把他孤立出去。他劉靜安剛才說的話雖然不直接,但大家都混劑官場多年,稍稍有點心的也能夠聽出其中的味道,可嶽海歌根本煤油給別人急會,搶先高舉大旗支援市委決定,這就有點拆劉靜安的臺了。怎麼著,你老嶽這還沒當上縣長呢,就準備在班子會上跟我劉靜安唱對臺了?

劉靜安不由把目光看向第一副書記張平原。光北的班子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常務副縣跟縣委書記站在同一陣線,而第一副書記則跟縣長關係緊密,這也是市裡對光北班子調整撓頭的地方。

張平原跟嶽海歌明爭暗鬥很長時間,現在又同時衝擊縣長的位置,按道理應該馬上站出來反駁。可張平原此時眼觀鼻鼻觀心,對劉靜安這帶著暗示的一瞥根本就沒有理睬,彷彿下定了決心,在這次會議上要做個啞巴,只聽不說一般。

劉靜安看到張平原的臉色,這才陡然想起,平國新上午回了市裡,下午市裡就有檔案發出,辦事效率未免太快了一些,難道說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幕在裡面?毋庸置疑的是,若當真是平國新在其中掌控著什麼,張平原是死活都不能出頭的。要知道,張平原的兒子李鈺,現在可還在看守所裡面關著呢。要是沒有平國新的命令,哪個能放,哪個又敢放?

嶽海歌還在那裡抑揚頓挫著說著靜蓮試驗點的種種好處,聽在劉靜安的耳朵裡如同嚼蠟,他慢慢的拿起茶杯,又深深的喝了一口。茶水苦澀得讓人有些難以忍受。他已經明白了,從平國新將李鈺兒子等人抓進去之後,已經讓張平原等人畏首畏尾。誰都不敢說,張平原的屁股白白淨淨沒有一點汙垢,要是李鈺在裡面吐露些什麼東西,張平原非但覬覦縣長位置不成,恐怕連他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嶽海歌,是什麼時候攤上了平國新這麼高的關係?劉靜安深深的思索著。

等到他回過神來,嶽海歌的話卻說完了。他只聽到向一鳴正饒有興趣的詢問道:“市裡的精神,我們一定貫徹。可這修路要花錢,做市場也要花錢,這可都是咱們縣財政的負擔啊。不過,有靜安縣長把持,我相信難關一定會度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誰去負責這專案,才能做到最好,能最快讓市委領導看到成績?”

(昨天無緣無故斷網一天,不曉得什麼緣故。今天補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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