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顧詔出事了,有沒有問題?”

趙弘揚接到秘書的電話之後火冒三丈,他能坐穩這個位置,跟顧詔的幫忙可是分不開的,先別說顧詔的後臺平國新那是省會的關係,就算是顧浩然,也是跟他趙弘揚平起平坐的人物,這顧詔出了事,他怎麼能置身事外?

“人沒事就好,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

電話裡傳來秘書彙報的聲音,趙弘揚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吩咐道:“你別輕舉妄動,讓他們去鬧。把顧詔惹惱了,拽到咱們紅德縣來,我最起碼給他個區公所書記坐坐!”

在八十年代,地區方面的行政級別,地區、縣、區公所然後才是鎮,若是當真如趙弘揚所說,顧詔真的到了紅德縣,那是級別和實權都提了一大步,趙弘揚也要頂著相當大的風險。

掛上電話之後,趙弘揚琢磨了片刻,拿起電話撥打了顧浩然的號碼,不管這件事結果怎麼樣,他趙弘揚絕對不會吃虧。

顧詔此刻坐在桌子旁,好整以暇的點了根菸,臉色很平靜的看著鄒慶功。鄒慶功沒有見過顧詔,但是從顧詔的神態上看得出來,顧詔是體制中的人,而且白鳳似乎躲躲閃閃著顧詔的目光,難道這個年輕人是白鳳的小姘?

呂平安這個人,鄒慶功是認識的,不會像顧詔這麼大的火氣,一言不合就敢動手。他心裡納悶,難不成這小姘比正主還要有底氣?

“喂,小子,現在改好好說說,得罪四爺該怎麼收場了!”司老四打斷了顧詔優先的抽菸,惡狠狠的說道。

“收場?這件事怎麼收場,是我們能夠談下來的嗎?”顧詔微笑著彈彈菸灰,淡淡的對鄒慶功說道:“鄒局長是吧,我記得現在全國還在嚴打的階段,但是作為一名黨員,卻在這酒店中發現某些不法的事情將要上演,您說您該怎麼辦呢?”

鄒慶功臉色陰沉下來,冷冷的瞥了眼白鳳,不無嘲笑的說道:“行啊,白鎮長,沒想到你還會玩這一手,仙人跳麼?”

顧詔皺皺眉,這個鄒慶功怎麼一點覺悟都沒有,這種話也敢說出口?他現在不由深深的懷念後世那微型錄音機了,這句話要是給錄下來,鄒慶功必然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在四爺面前玩仙人跳?老鄒,你這不是說笑話麼?”司老四滿臉橫肉亂跳起來:“告訴他們,四爺就是玩仙人跳的祖宗。”

顧詔敲敲桌子,冷哼道:“司老四,一個縣城的混混,也不知道你仗了誰的勢!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司老四在梅縣是響噹噹的大哥級人物,一聽顧詔這麼說,火氣便按捺不住,一腳踹翻凳子,罵罵咧咧:“媽的,好小子,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麼跟我說話!今兒個四爺就給你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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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委實不知道顧詔的身份,但門外那個機關幹部知道了他的名字竟然還有恃無恐,跟酒店的人聯絡打電話,說明也有些路子的,要是當真下手,沒準就捅個不小的麻煩,他司老四雖然橫,但也是小心謹慎的人,要不然嚴打的大帽子早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司老四,如果我是你,現在我就什麼都不說,馬上掉頭離開,或許公安局的人不會找你。但是,只要你敢站在這裡等民警到來,我敢保證,你就別想出去了。”顧詔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看上去陰森森的:“花生米的滋味怎麼樣,我沒有嘗過,但是進去以後嚐到的人,好像都沒有辦法說出感受了。”

花生米,那就是子彈,圓圓潤潤,很像花生仁一般。

“咣!”

顧詔說完這話,也是一腳踢開了凳子,絲毫不弱於司老四的氣勢站了起來。白鳳看了,心裡一陣顫抖,只覺得此刻顧詔當真是充滿了男人的味道,不再是她眼中的年輕伢子。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白鳳驚呼道:“顧書記,你,你快走,這很危險。”

顧書記,顧詔!司老四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鄒慶功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西清地區官場上一系列的變動,好像都跟顧詔有著切身的聯絡,而且今天白鳳過來找他,所求的貸款也是顧詔跑下來的。現在正主找上門來,還是這麼一個情況,鄒慶功心裡就起了想法,連忙笑道:“哎呀,原來是顧書記啊,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說罷,他衝著司老四連擺眼色。

“鄒局長,一家人的話,我可不敢當。”顧詔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和緩,反而對白鳳說道:“白鎮長,貸款的事情,我跟鄒局長會好好商量的,我看不如這樣,你先回去好不好?”

這件事要把白鳳給摘出去,否則的話,傳出去對白鳳的名聲不好,縱然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人言可畏。

白鳳心思活泛,頓時明白顧詔的意思,臉上就是一陣火熱,喃喃的說道:“顧書記,我……”

顧詔冷哼道:“這件事我會向縣委做彙報的,你不用擔心。我倒是想看看,四爺跟鄒局長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媽的,什麼東西,敢在四爺面前這麼說話!告訴你,今天沒有四爺的同意,誰都不準走!不下點零碎下來,我司老四在梅縣就沒法混了。”司老四不看鄒慶功給他連用眼色,他在梅縣向來都是橫著走的,梅縣誰不知道他是縣長馮玉麒的遠方外甥,惹了他就是惹了馮玉麒,別說一個河溝鎮,就算是鄒慶功,惹惱了他也照樣不給面子。哼哼,顧書記,有縣委書記大嗎?

顧詔雙手使勁拍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探,緩緩的搖搖頭,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輕聲說道:“最多還有一個月,嚴打就要告一段落。司老四啊,你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的收斂收斂呢?”

司老四聽不懂顧詔這句話的意思,鄒慶功卻是聽明白了。現在全國範圍嚴打,本來該判三年的可能會判七年,判無期的就是吃花生米,刑罰加重,誰都不知道這陣風要什麼時候停歇。而顧詔竟然敢說出嚴打最多還能維持一個月,那說明顧詔的訊息可不僅僅是平國新!按照平國新的職務,進不了省委常委,這種秘密的事情是得不到的。鄒慶功不會天真的以為,等到事情發生之後再證明顧詔這句話的真實性,敢說的人,就有一種把握。

“嚇唬我?哈哈,行,今天我就讓你嚇唬嚇唬,不動手。等到廖局長來了,讓你看看,進去吃花生米的到底是誰!”司老四哈哈大笑起來,在他的眼裡,顧詔這個無名小卒,反而讓他有了種貓戲老鼠的感覺。

他的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人開啟了,一名虎虎生威的漢子快步走了進來,吼道:“誰在這裡鬧事?”

顧詔微微側頭,看向來人,倒是認識,是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廖求實,來縣裡報道的時候曾經見過面,是地區政法委書記海忠軍的老下屬。

廖求實一見到他,頓時一愣,顧詔下來梅縣,可有不少人盯著,誰知道他是不是平國新留在西清地區的一盤棋。隨後他又看到臉色陰晴不定的鄒慶功和一臉怒氣的司老四,感覺背後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老廖,你來了!”司老四哈哈大笑道:“這小家夥跟四哥叫板,非要跟四哥搶這個小娘們,今兒個你來了,給四哥評評理,四哥哪一點不比這小子強?”

顧詔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玩味的笑容,看在廖求實的眼裡,就是那麼涼颼颼的。他現在根本不想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恨不得沒有出現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

“顧詔同志,這是怎麼回事?”廖求實不怕顧詔,怕的是顧詔身後的勢力,而此時鄒慶功的表情有點不對,所以廖求實決定,既然跑不掉,還是先問問顧詔的意思。要是他直接聽了司老四的話就跟顧詔拍桌子瞪眼,那體制中可算是徹底得罪人了,傳出去顧詔或許不動,但是別人未必會不在這件事上抓他小辮子。

司老四再牛氣,靠的只不過是馮玉麒和地區供銷社長康世榮,但顧詔,鬼知道這個全縣最年輕的鎮書記到底有什麼來頭。

顧詔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我們河溝鎮在地區的貸款還有一部分沒有到位,我正在向鄒局長做彙報呢。”

“做彙報?”鄒慶功馬上明白過來,顧詔恐怕也不願意這件事張揚出去。當面的矛盾無所謂,顧詔不會貿然的向他和縣長開火。本來馮玉麒還曾經誇獎過顧詔,說顧詔是個有想法的幹部,若是這時候撕破臉皮,沒準就把顧詔推到縣委書記王滬的旗下。有了顧詔的關係,馮玉麒若是想壓過王滬,恐怕是很難很難了。

若是如此,馮玉麒找誰問罪,根本不用說。

“沒錯沒錯,顧書記就是來找我匯報情況的。”鄒慶功念頭急轉,擺出笑臉來哈哈笑道:“顧書記,只不過還差十萬,這兩天我們就撥下去,不用太著急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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