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的見面很成功,跟隨韓旭來的,還有光北縣原供銷社社長王大勇。幾個人一見面,王大勇就呵呵的捶打著顧詔的肩膀,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這才一年的功夫,老顧家的孩子就這麼有出息了。”說完,他稍稍頓了一下,搖搖頭苦笑道:“是顧縣長,看我這張嘴。”

顧詔自然不會介意,笑道:“大勇叔,你這可是埋汰我了,我可一直是你手下的兵啊。”

現在屬於私人聚會,雖然有公事摻雜在裡面,但幾個人在體制中卻是跨越很大,若是總是拿出官面的架勢,對於這次洽談倒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這次私會的主要內容,主要還是以紅德縣出欄生豬的銷路為主。王大勇現在已經離開了供銷社,成立了自己的銷售公司,既有顧詔的想法也有遊宏志的照顧,前景很不錯。紅德縣頭疼大批生豬出欄,而王大勇則缺少固定的產品提供地,不敢把場面鋪的太開。這一次合作,對於雙方來說是互贏的,也是顧詔早就打好的底子。再結合朝陽機械廠拓展業務的模式,讓趙弘揚抓狂的問題,很輕鬆的便解決了大半。

晚上,顧詔擺席,在梅縣最好的飯店裡面宴請幾人,理由很充分,他是東道主。幾個人觥籌交錯,自然是一番親近。

酒興正濃,連續喝了幾個,顧詔走便出屋子去廁所。回來的路上路過一間包間,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鄒局長,我們小地方可全靠您幫持,我敬您一杯。”聲音幹淨利落中帶著幾分女性的柔媚,卻是白鳳的聲音。

顧詔皺皺眉,在整個梅縣,也只有一個人姓鄒,就是縣財政局長鄒慶功。白鳳沒事跑到縣裡來找鄒慶功幹什麼,還要在晚上請客。雖然說公關資金是有一定的出入,但如今河溝鎮上上下下用錢,顧詔跟呂平安也商議了,最近一段時間完全控制鎮上的財政支出,白鳳不該拆呂平安的臺才對。

緊接著,就是一個粗豪的聲音,還略帶著點異樣的味道:“哎呀呀,聽說你們河溝鎮現在動作很大,卻沒有想到管著錢袋子的是位女幹部,還是很漂亮的女幹部,這杯酒我要幹,一定要幹,哈哈。”

顧詔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要說基層中女同志是道風景線,那是一點都不為過,有些男幹部看到女幹部的時候,說話聲音壯幹工作特帶勁也是很正常的,正應了那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老話。但是這個鄒慶功是縣裡的一局之長,白鳳按照規矩是地方同志,屬於他的下屬,縱然擺席不是官場,但鄒慶功未免也太著相,也太不穩重了一點。

四十多歲春風得意,但更應該小心謹慎。

屋子裡轟亂起來,好像還有三五人正在起鬨,說什麼的都有,顧詔甚至還聽到有人咋呼著說什麼交杯酒,鄒慶功哈哈大笑。

叫好聲過後,就聽到白鳳說道:“鄒局長,您看,我們河溝鎮那邊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一直聽人說您高瞻遠矚,比較關心下面的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有這個榮幸,能帶您看看咱們河溝鎮的山山水水?”

咦?白鳳這話有意思啊,讓鄒慶功去河溝鎮,是準備找財政局這邊弄點撥款?顧詔心裡有數,地區農行的貸款遲遲不到賬,肯定是有問題的,這也是他早已預料到的事情。但白鳳現在跑過來,分明是準備拿自己的力量走走門路,倒是讓顧詔高看一眼。這個白鳳,當初把她提上來,一來因為顧詔有想法讓黨耀明負責鋪路和跟港商聯絡的事宜,二來也確實有安呂平安心的意思,倒是沒有想到,白鳳當真是把這財政口看得重了,想要做出點成績。

對於白鳳的想法,顧詔很是欣賞,不怕你搶坑,那是人往高處走的常態,但是就怕你不做事。只要肯做事,那顧詔就能夠容忍一些小毛病。既然白鳳這麼想做事,或者還真能給她個發展的空間。顧詔心裡記下了這事,便要回到自己的屋裡。

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鄒慶功的大嗓門哈哈笑道:“行,只要有白鳳同志相陪,去哪裡都行。”

緊隨其上便是“啪!”,非常清脆的聲音。顧詔一愣,馬上轉過身來,就發現那房門開啟了一條縫,便被人大力關上。

“你幹什麼,你幹什麼!”白鳳驚惶的叫了起來:“鄒局長……”

“白鎮長,今天這件事我們要好好的說道說道。”這時候出了個聲音聽起來很陰沉的傢伙:“白打了我一個耳光,你想走就走,未免太不把我司老四不當回事了!”

“你,你下流!”白鳳惶急的叫道:“鄒局長,是他先……”

“小白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今天司老闆看我的面子過來,主要是知道你們河溝鎮比較困難,想伸手幫幫你們河溝鎮。可是你這個態度,讓我很為難啊。”鄒慶功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要知道,司老闆和地區的康主任是好朋友,你們河溝鎮如果出產什麼東西,只要走通了康主任的路子,那可是很有好處的。”

康世榮?怎麼又牽扯到康世榮身上去了?顧詔聽到屋子裡的聲音有些不對,幾步走到門口,伸出手想把門推開。

誰想到這時候門卻自己開啟了,從裡面走出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臉不善的盯著顧詔。其中一人冷哼道:“看什麼看,滾蛋,想吃軟面?”

軟面在是西清道上的黑話,意思就是挨刀子。顧詔向後退了一步,說道:“兩位讓一讓,我有個朋友在裡面。”

“朋友?哈哈,這裡面沒有你的朋友。”說話那人冷笑不已,伸手推了把顧詔。

裡面聽到外面的動靜,司老四吼道:“吵什麼吵什麼,一邊吵去!”

“聽見沒有,讓你滾一邊去!”壯漢伸手去推顧詔的肩膀。

前世顧詔可是個跑業務的,身上多少有些雜耍,加上重生之後堅持鍛鍊,外人看起來雖然很薄弱,但是衣服裡面可是有貨的,六塊腹肌早就成型。他一看壯漢動手,又聽到屋裡的尖叫聲,乾脆下先手為強,伸手接住壯漢推人的胳膊,一腳踹了過去。

這人也是在縣城裡很行慣了的,倒是真沒想到顧詔這瘦巴巴的身體敢主動出手,一個不防備就被顧詔踹在了小肚子上,怪叫一聲便彎下了身子。顧詔得理不饒人,一手扯住那人的長髮,膝蓋彎曲向上直頂,就聽到“咔嚓”脆響,好像是那人的下巴受了大傷,連呼痛的聲音都沒有,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大彪!”另外一人見同伴吃了虧,從後口袋中掏出一把彈簧刀,喝道:“好爺們,哪裡來得過江龍,今兒個你就留在這裡吧!”

動靜鬧得可大了!這一嗓子吼出來,有不少人從不同包間裡鑽出來看熱鬧,韓旭幾個人也探出頭來,一看是顧詔,韓旭二話不說從隨身攜帶的大揹包裡拽出把修機器用的大鉗子躥了過來,嘴裡罵道:“小子,讓老子來會會你!”

韓旭自從上次被顧詔設套進了機械廠,跑業務是越跑越高興,心思放到機械上面,也開始鑽研修理之類的活。這人好像魔怔了一般,只要看到機械就想拆開了看看,隨身更是大三件小五件的傢伙什帶著,整個就是個維修人員的配備。

大鉗子對上小彈簧刀,那壯漢的臉色就有點變了。這刀子前後可並不長,拿出來嚇唬人可以,但是捅不到要害基本很難死人,這也是混子的必備東西。但大鉗子拿出來,捱上一下就不是好玩的,砸哪兒毀哪兒。

“吵什麼吵什麼?”從這間屋子裡面走出一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卻是唐裝打扮,頗有點富貴扮相,只不過那雙眼睛中陰戾很重。

“四爺,這小子,這小子找茬,大彪被他放倒了。”壯漢叫道,隨即看向四周,怒吼道:“看什麼看,小心四爺看你們順眼,把你們咔嚓了!”

八十年代,還沒有儒黑這個說法,不想後世中,那些混黑道的比白道的還像韜光養晦之人,在那個剛剛改革的時候,黑道人反而繼承了大開大合的兇猛樣式,要的就是讓人害怕。

司老四的注意力沒放在別處,一雙三角眼盯著顧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側頭對壯漢說道:“去,給廖局長打個電話,說有人在這邊搞破壞。”

霸氣之姿,非常惹目。

顧詔卻是藉著他開門的功夫,看到白風正一臉茫然的看著門口,旁邊就是縣財政局長鄒慶功在那裡低聲說著什麼。

“原來是廖局長的朋友。”顧詔微笑起來,說道:“正巧,我也有件事想找廖局長商量商量,不如我們一起去屋裡等吧。”

說著,顧詔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司老四的肩膀,低聲說道:“有些事,不是你司老四說了算的。”他根本沒有在意司老四的氣勢,伸手推了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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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老四還是頭一次看到在他的地頭上這麼囂張的年輕人,隨即便看到韓旭身後身邊一個官員打扮的人正低聲對飯店的人說些什麼,三角眼一眨巴,冷笑道:“原來也是個明白人,屋裡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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