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革新不能動,也不敢動。馬河絕對不是莽撞的舉起大炮,絕對是有的放矢。前些天,梅縣班子會上,縣長馮玉麒就大力支持梅縣貸款建路,當時跟縣委書記王滬鬧得很不愉快。作為馮玉麒的左膀右臂,馬河當時可是吃了書記不少的掛落。誰想到風雲突變,從最上層那邊傳來了訊號,天都是支援貸款搞基建的,這樣的結果無異於讓馮玉麒在梅縣的地位超前了許多,也獲得地區方面某些大人物的青睞。

正因為這個原因,王滬對政府方面的掌控漸漸難行,掌控力很受影響。若是現在劉革新再跟馬河對上,馮玉麒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劉革新看了眼王滬,卻發現王滬的眼皮低垂著,頓時明白了王滬的意思。剛才馬河已經隱隱約約的駁斥了王滬對這件事的定性,這時候他劉革新必須要站出來了,不能讓書記赤膊上陣跟馬河打對臺,那對王滬的威嚴有很大的損害。劉革新在心裡罵著顧詔和兒子劉天盛,表面卻非常凝重的說道:“同志們,我認為這件事有必要仔細瞭解一下。既然呂平安在縣醫院,可以讓他向大家做詳細的敘述。”

呂平安被通知後趕到縣委大院之後,面對班子裡面眾多大佬,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彆扭,那一雙雙審視的眼光看向他的時候,呂平安已經明白過來,這一次恐怕他要受到某些人的重視了。

同樣的,也會有某些人敵視他。

跳馬崖事件,未免太過於敏感了。只要他在敘述中稍稍夾雜一點偏向某方面的話語,就會對這件事最終的結論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劉天盛的身份太敏感啊,一個不好沒準就演變成書記和縣長的爭鬥。

在來的路上,呂平安心裡糾結萬分,想過來想過去,看看究竟用什麼言辭才能兩邊都不得罪,但是到了會議室之後,他才發現他的思想境界絕對沒有上升到縣級領導的檔次,一五一十的把他趕到跳馬崖的事情說了出來。哪怕是張福有和群眾對峙時的話語,還有他聽了顧詔之後的猶豫,也全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每位常委都神色不動,但視線還是看向了書記和縣長。王滬的眼皮撩了一下,好像看了誰,又好像沒看,而馮玉麒則端著茶杯,雙手使勁攥著。

“這個張福有,是幹什麼吃的?”政法委書記龍慶生皺了皺眉頭,當先開炮了。俗話說得好,抓小放大乃是瞞天手段,這事件不小,只要出了事,總是有人要站出來背黑鍋的。而且看張福有的表現,在被群眾包圍的時候不考慮如何疏散群眾,甚至還有跟群眾們一別苗頭的意思,這個現象就很不好了。

在表面看,這個現象讓人齒冷,但是龍慶生察言觀色,知道現在縣長馮玉麒借修路一事,在梅縣的話語權增多,書記王滬絕對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削弱他在班子會里的權威性,必須有人要站出來。雖然龍慶生跟劉革新也不是那麼對頭,但是現在關係到大家長的威嚴,作為政法委書記,必須要站出來說句話。

這也是龍慶生的一個試探,他從王滬看向他的那一眼中明白了書記的意思。這件事不能搞大,不能讓馮玉麒抓到什麼把柄,既然這件事中張福有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麼就先把他拿出來祭刀。當然,劉天盛也不會那麼輕鬆的讓他過關,總要過去這一陣風頭。

馮玉麒的手又緊了緊,隨即慢慢的放鬆,有心人可以看到他微微的點了下頭。隨即,馬河便點頭說道:“我同意龍書記的看法,這個張福有,在基層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做事還這麼粗糙?我覺得他不太適合在基層工作,還是需要多學習學習理論知識。”

一句話,就等於把張福有送往冷宮了,所謂的學習理論知識,也就是調到縣局後勤或者檔案科裡面掛個閒職罷了。

劉革新心裡很憋屈,說實話,張福有會那麼巴結劉天盛,還是因為他劉革新的問題,如果就這麼被冷藏了,他劉革新的手段就更加被人不齒了。他有些怨氣的看了眼龍慶生,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雖然劉革新是被王滬硬提上來的,但也不是那麼傻,政法委書記一般都跟書記是一條心,龍慶生這麼說了,也是王滬的意思。

完全把這個事情停在河溝鎮範圍內,不能擴大影響。這是王滬的底限,劉革新咬咬牙,也點頭說道:“我同意兩位書記的意思。對於持槍的劉天盛等人,希望執法部門要認真調查,從嚴處理。”

他的話音剛落,馮玉麒的眉頭便皺了一下。劉革新的態度,已經做出了丟車保帥的選擇,讓他想趁機拿下劉革新的想法落了空。在他的心裡,哪怕劉革新有一點點爭辯的意思,那他後續的操作就能痛快許多,可劉革新沒有上個當,直接跟親兒子劃清了界限。

劉天盛出事,又不是劉革新出事,不能因為劉革新是劉天盛的父親,就要搞連坐,那是非常違反原則的。

王滬的臉上稍稍帶上點笑意,側頭問道:“玉麒縣長的意思呢?”

馮玉麒微微一笑,說道:“書記拿主意吧,我個人認為,我們還是應該先去看看受傷的群眾。”

很顯然,馮玉麒這是準備要造勢了。既然王滬不準備擴大,他馮玉麒也不會死盯著這一點不放,但是秀場必須讓給他馮玉麒,並且在後面的某些事上,王滬肯定要做出一些妥協。

王滬點點頭,這種交流不用明說,他也很明白,為了保住劉革新,他只能認這個小虧。

馮玉麒得到了王滬的肯定,心思就開朗了許多,對坐在那裡戰戰兢兢的呂平安說道:“呂鎮長,你們河溝鎮對這次突發事件處理的非常及時,也非常果斷,沒有在群眾中引發太大的不滿情緒,這一點值得表揚。”

表揚?呂平安腦袋一懵,這個表揚實在是太重了,也太惹火了,馮玉麒在班子會上這麼一說,等於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他呂平安從現在開始,就歸於馮玉麒派系了。而且,呂平安的這種處理,其實是顧詔的指使,馮玉麒也是在表露決心,逢途區的河溝鎮,他縣長大人已經伸出手拿在手中了,以後有什麼政策傾斜有什麼縣委關懷的,他馮玉麒要是對河溝鎮有什麼照顧,大家可不要說閒話,自己人不照顧,難道還要去照顧外人嗎?

馮玉麒絕對不會茫茫然的就下了這個決定,主要原因還在於,顧詔上頭有些來頭,而呂平安則是個會做事的人,這樣的鎮班子組合掌握在他馮玉麒手中,別看河溝鎮現在窮得出不了門,誰敢說在他馮玉麒的手底下就沒有進展?

顧詔可是在平國新手中經歷了平昌鎮大變、紅德縣養殖計劃和修路計劃的人,能被平國新看重的人,難道就不能在平國新身邊學到什麼東西?

呂平安越發誠惶誠恐起來,站起身小心的說道:“縣長誇獎了。”

“不,沒有誇獎,這是事實。”馮玉麒笑呵呵的說道,絲毫不忌諱王滬的臉色有點不好。班子會上對下屬定調子,這是書記的本職,但今天馮玉麒卻搶了王滬的臉。好在兩人不合早就擺在面上了,他也沒有太大的隱晦,對呂平安說道:“前些天聽說你們鎮政府很有些想法,就因為財政問題沒有解決才停工。這樣,這幾天你跟顧書記研究研究,看看在未來的一段日子,河溝鎮要如何改變現在這種貧窮的狀況,上個計劃報到縣裡來。”說完,馮玉麒側過頭,對王滬笑道:“書記,基層幹部的有些想法,也需要我們縣裡的大力支持啊。”

支援,支援個屁!你就差沒有明明白白的說要拉黨結派了。王滬心裡的鬱悶是肯定的,今天這個虧他肯定要記住,點點頭說道:“是的,開放期間要群策群力嘛。”

馮玉麒點點頭,一臉誠懇的說道:“書記說的是,希望咱們梅縣,能夠多出現一些敢於想敢於做的基層幹部,調動全縣經濟的大跳躍。”

直到出了縣委大院,呂平安還迷迷糊糊的,想兩天前他河溝鎮還是一提名字就噁心的地方,他呂平安還是爺爺不疼奶奶不愛的,轉眼之間就獲得縣長大人的青睞了?他呂平安只不過是跑到醫院看了看那受傷的孩子,又跑到縣委大院做了個案情陳述,這就直接跳過區公所成了縣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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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戲法到底是怎麼變的,他呂平安怎麼就看不透呢?隱隱約約的,他感覺顧詔當了甩手掌櫃,把這件事全都推給了他好像有點深層的意思,可是那麼年輕的一人,會想到這麼遠?

不應該啊,他才多大歲數?或許是怕自己抗不下來,才跑到村裡躲風頭了?呂平安有些撓頭,可想到顧詔當初下令把劉天盛等人抓起來的時候卻又是那麼決絕,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懷著這樣的疑問,呂平安回了河溝鎮,回家之後就把疑惑給媳婦說了。白鳳一聽這經過,頓時喜笑顏開,說道:“老呂,翻身的機會來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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