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顧詔讓人把劉天盛抓起來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呂平安就遭到了媳婦白鳳的追問。

呂平安擺擺手,長長的嘆了口氣,點上了根菸。

白鳳沒有注意到呂平安心裡的不安,扔掉手裡的掃帚坐到呂平安身邊,急切的追問道:“你就沒有跟他說,劉天盛是紀委劉書記的兒子?”

呂平安搖搖頭,又是嘆息一聲。

“我說,你這個人今天怎麼回事,幾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白鳳柳眉倒豎,扳著呂平安的肩膀叫道:“機會啊,這是個機會啊!只要你把劉天盛放了,劉書記還能不記你這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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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平安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煙,苦笑道:“你以為我傻?這個顧詔,不是個簡單人物,把球都踢給我了,自己跑到鄉下去了。”

“什麼意思?什麼把球都踢給你,自己跑鄉下?”白鳳疑惑的問道。

“還能有什麼意思,他說這件事由我全權負責,自己去自然村瞭解各村情況去了。”呂平安嘆口氣說道:“四十多個自然村,就算是一天走五個,那也要七八天的時間。他這是借刀殺人啊。”

白鳳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相信的捶著呂平安的胳膊,怒罵道:“你傻啊,你傻啊?這種事怎麼能攬過來?這可能要命啊!別說紀委劉書記你惹不起,就算是劉天盛,誰不知道他手底下那麼多小痞子,你就不怕他們對你動手?嗚嗚嗚,還想要孩子,要個屁孩子,你這是把我們孃兒倆往火坑裡推啊!”

“別哭了,煩死了!”呂平安大喝一聲,將香菸扔在桌子上,罵道:“你個敗家娘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顧詔這是拿我燒第一把火?但你知道不知道,當時那個情況,我要是不站出來,恐怕那些老百姓就要衝上來動手了!衝上來動手你知不知道,法不責眾,幾百號老百姓就是把我們打死了,也找不出兇手來!”

白鳳被呂平安突如其來的暴露嚇住了,茫然的看著呂平安在屋裡焦躁的來回走動著。

“顧詔,顧詔是怎麼說的?”過了老半天,白鳳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呂平安冷笑道:“人家是書記,又是剛剛上任,還能怎麼說。一句呂鎮長,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我才來,需要到下面瞭解下情況,就完全推過去了。”呂平安不傻,知道顧詔這是在躲避鋒芒,雖然安慰了那些群眾,但是劉天盛的身份很敏感,要是這件事處理不好,紀委那邊的調查組沒準就要入住河溝鎮了。

“無恥,真無恥!”白楓罵了顧詔幾句,這才擔心的說道:“老呂,既然沒出人命,那過兩天就讓張所長把人放了吧。”

“放?你以為那麼好放?”呂平安冷笑道:“我要是一放人,顧詔回來以後之後,要是找我麻煩那就容易多了,這等於我自己把小辮子送到顧詔的手裡。”

“那怎麼辦?關著就得罪劉書記,放了又得罪顧詔,這個破鎮長,怎麼這麼多閒事?”

呂平安咬咬牙,說道:“這事,你就甭操心了,還有比咱們更著急的人,肯定會坐不住要跳出來的。”

白鳳想了想,說道:“張福有?”

“沒錯。人是他帶著的,槍也是他提供的,我估計現在他已經去了縣裡搬救兵了。”呂平安想了想,說道:“走,跟我去縣醫院。”

“去縣醫院幹什麼?”白鳳疑惑的問道。

“當然去看看那個受傷的孩子。”呂平安怒道:“到底是條人命,不能放在那裡不理。”

河溝鎮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逢途區。這關係著縣紀委書記的兒子,逢途區哪裡敢瞞著,迅速開了個簡短的碰頭會,然後把情況反應給縣公安局。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縣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龍慶生馬上將情況上報,縣委書記王滬迅速召開班子會,就這起重大槍械誤傷案件展開了討論。

討論的主要內容,並不是案件的經過和結果,縣常委都有自己的耳目,這種事應該已經聽說了。開這個會議的目的,就是研究一下後續的影響。

“同志們,我想大家都聽說了,在河溝鎮跳馬崖,發生了一起重大的誤傷案件。”王滬一張嘴,就把這件事定了性。紀委書記劉革新是他的親信,若是王滬把案件定性為“持槍傷人”,那事情可就鬧大了。非但劉天盛逃脫不了責任,就連劉革新也很難置身事外,到時候對於他這個縣委書記威信的打擊,可就不小了。

常委們的臉色都很沉重,但內心怎麼想,卻不會表露出來。

王滬觀察了下眾人的臉色,點上根菸說道:“現在由慶生同志向大家詳細彙報一下案情。”

龍慶生點點頭,開始講述案情的始末。

王滬一邊仔細傾聽,一邊把目光落在劉革新身上。劉革新眼睛低垂,讓王滬不由皺了皺眉,微微搖頭。如果不是為了加強他在班子的話語權,劉革新恐怕沒有容易上得這麼快,但劉革新這個人比較聽話,王滬在去年雖然是無奈提了劉革新,但到現在為止,對劉革新的表現還算滿意,也沒有讓人取而代之的意思。但今天這事,有點突然也有些被動,劉革新應該迅速站出來表明立場,但是他在猶豫,這讓王滬有些不滿意了。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說話,才有利於下面的操作。很顯然,劉革新還沒有讀出其中的道理。

“根據我們的分析,這起案件並非蓄意,而屬於誤傷。”剛才書記定了調子,龍慶生自然不會唱反調,而且逢途區派出所的人也說了,河溝鎮的幹部把傷者送到醫院之後,群眾們也都散了,說明河溝鎮幹部還是解決了問題的。

“現在傷者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聽取了案情彙報之後,王滬問道。

“傷者已經送往醫院搶救,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兩條腿受傷不輕。”龍慶生說道:“現在河溝鎮鎮長呂平安正在縣人民醫院全程跟隨。”

王滬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黨委副書記兼縣長馮玉麒點點頭說道:“百姓的安危永遠放在第一位,這個呂平安,還是很懂事的。不過,鎮長既然來了,那書記呢?”

王滬看了看馮玉麒,沒有說話。龍慶生彙報道:“河溝鎮新黨委書記顧詔,在案件發生之後,已經下鄉去了。”

下鄉去了?這個做法讓在座的每個人都非常不理解,就連彙報的龍慶生都搖了搖頭,表示納悶。現在河溝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顧詔不趕緊到區裡到縣裡來匯報情況,下鄉去做什麼?

“書記,我來說幾句。”黨委委員兼常務副縣長馬河輕輕的咳嗽一聲。隨著他的聲音,王滬眉頭皺了一下,劉革新則臉色越發烏黑,其他常委的眼中剎那閃過“果然如此”的意思。

馬河跟劉革新的矛盾,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有的,自從劉革新被提上來,馬河就一直看劉革新不順眼。本來馬河是準備競爭這個位置的,但不知道劉革新到底走了什麼運,才被王滬看重。對於王滬,馬河沒有提起太多怨恨的思想,但是劉革新初入常委就恰恰壓了他一頭,這不能不讓馬河對劉革新帶上有色眼鏡。

“馬河同志,可以說說。”王滬點頭。班子會就是要各抒己見的,儘管王滬知道,馬河一張嘴恐怕就要炮轟劉革新,但卻不能阻止。否則,對王滬的威信就有了打擊,你是不是要搞一言堂啊?

馬河點點頭,先是看了看縣長馮玉麒,隨即便把目光對準劉革新,大聲說道:“同志們,我認為,以顧詔為首的河溝鎮班子,對這件事處理的太過於草率了!尤其是書記顧詔,好大的膽子,誰給他的權力,讓他把劉天盛扣留起來?這是司法機關的事情,就算他擔任著鎮書記,也不能影響司法機關的獨立作業!”

眾常委的臉色都怪異起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馬河竟然會幫劉革新說話?大家都知道,劉天盛已經被河溝鎮扣在了派出所,但叫不平不該是馬河啊,馬河這時候應該鼓掌歡呼才對。緊接著,眾人便醒過身來,看著馬河一臉平靜的樣子,陡然升出一股子寒意,這馬河哪裡是給劉革新說話,是準備跟劉革新刺刀見紅啊。

馬河這麼說,表面上是質疑顧詔的能力,但是實際上呢?大家都能猜測得出來,劉天盛持槍傷人,不管是故意還是誤傷,重點不在傷人這一點上,而是在持槍!劉天盛不在體制當中,他從哪裡搞到的獵槍,又是從誰手中拿到的,為什麼有人會給他*,這些問題都是很敏感的。馬河表面上在斥責顧詔隨意扣人,其實就是給紀委擺出了難題。

顧詔伸手到了司法部門,影響了司法獨立,這在明面的條條框框上確實有些出格,紀委如果查一查也是可以的。但是,紀委如果出手,那麼就要徹底把這件事仔細查,要瞭解原因經過,那劉天盛的敏感問題恐怕就保不住了。但如果紀委預設顧詔的這種手法,扣留劉天盛,那麼就應該由司法部門介入,到時候劉天盛能不能保住就說不定了。

進退兩難,無論結果怎麼樣,馬河這是準備拽著劉革新跳溝了。除非劉革新鐵了心不要這個兒子,否則的話,這件事劉革新已經處在了非常被動的局面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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