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維清來接秦瑟。

兩人上了車子, 秦瑟指著那一塊正在建造的工地說:“你知道這是哪家房地產公司的嗎?”

葉維清喉頭滾動了下, 有點艱難地說:“不知道。”

“不知道啊。太可惜了。”秦瑟單手撐著下巴,倚靠在車窗邊:“我剛才等你的時候, 和旁邊一位老大爺聊了幾句。他說。”

“說什麼?”

“說這兒在建的是不是商業區。聽說是個很大的高檔住宅區。裡面有幾棟別墅。最裡面最好的那棟別墅,命名‘鳳凰于飛’,是房地產老闆打算留下來,建好後和妻子一起住的。”

葉維清暗道現在的人怎麼那麼多嘴?那麼多嘴!

他本來想著, 建好了之後給瑟瑟一個驚喜。

順便。

真的是順便。

趁著她很高興的時候, 和她略微一提這房地產公司是他建的這件事。

現在倒好,八字還沒一撇呢,事情就被一個陌生的什麼‘老大爺’給攪黃了。

葉維清沒轍,只能輕輕嘆了口氣。

“那他們還真的是。”他艱難地說著:“感情很好啊。”

“是的。”秦瑟趴在駕駛座靠背上, 在葉維清耳邊笑眯眯地說:“你看看,他們感情那麼好,之間應該不需要存在什麼特別大的秘密吧?”

“對。”

秦瑟坐回自己位置,放鬆身體,語氣輕快:“所以說,有什麼大秘密最好儘早攤開。免得越往後越是需要手忙腳亂來遮掩。”

葉維清點點頭:“我也覺得不要存在大秘密。不過……如果說, 秘密關係到說謊呢?你們女生一般會去原諒嗎?”

秦瑟想了想,“得看看謊言的程度再下定論。”

葉維清回想起自己撒過的無數個彌天大謊。

考慮又考慮, 怎麼想, 都覺得那些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不能被原諒的。

最終,他下定決心,嘆息著說:“我想, 那老闆和老闆娘之間肯定沒什麼謊言存在。”

秦瑟“哦”了聲,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笑。

到家後,葉維清留意到秦瑟的笑容。總覺得秦瑟今天的笑容和平時不太一樣。

好像……

太甜美了些?

話說越是甜美的事物越是需要遠離。

葉維清心下警鈴大作,卻擱不住秦瑟待他十分親熱,差不多和平時一樣,他就也慢慢放下了警惕,只當自己是多心了。

今天有些晚。

秦瑟無奈之下回到家做的作業,睡得晚了點。好在年輕,即便睡眠不太足夠,第二天起床時候依然精神抖擻。

四月中旬的時候,秦瑟把閔教授的賀禮做好交給了景恆。

與此同時,她和雅明度假酒店、繁星女裝所合作的度假系列服裝終於成功上市。

這個系列的女裝一共有三套。

其一是長裙。

女士們不論是什麼年齡段,大部分都會喜歡顯氣質的長裙。

秦瑟設計的這套是波西米亞風,很適合走在沙灘上閒庭漫步,也適合在天熱適合度假穿。

第二套則是上下分開的□□裙。布料輕柔,略帶中國風。下身的長裙飄飄,很仙氣。

第三套最特別。

這是可以天冷一些穿的,長衣長褲。

只不過這個套裝和別的套裝不同,它裡面的是長款的柔軟棉麻布料的一套衣裳,不是特別貼身,略寬鬆一點,可以當做外衫穿在度假酒店裡休息,同時也可以當做內衣穿在裡面,套上配套的外套長褲,顏色非常搭配,又很顯身材。

因為是度假風的衣服。

秦瑟考慮到,不可能女士們自己出去度假,而身邊沒有男伴。

所以她主動提出來,又和葉維清、葉楓以及繁星老闆薛晨商量過後,她特意設計出了一套男裝。

這套男裝特意與女裝裡的那身套裝相搭配。

裡面是一身可以內穿亦可以在酒店休息的時候外穿的棉質衣裳,略微寬鬆不會太緊繃,很舒適。

同時,它們質地輕薄,當做內衣來穿在裡面,搭配著外面那身休閒風套裝的時候,也非常搭襯,一點都不會突兀。

度假風的衣衫一上市就贏得了廣大消費者的一致好評。

女士們紛紛去雅明酒店選購衣物。

這些衣服是由秦瑟設計,繁星負責製作的。只能在全國各地的雅明度假酒店才能買到。

甚至於,就算是雅明集團旗下酒店,不是度假酒店的話,依然買不到。

只不過雅明集團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大酒店品牌。

它旗下所賣的衣裳,不可能價格太低。

所以度假風的這幾套衣服明顯高於繁星平時的成衣女裝定價。

葉維清趁著這個購買的熱潮,特意推出一個大促活動。

——如果女士們購買了度假風整個三套衣服的話,那麼,就免費贈送一身男士款的內搭棉質衣裳。

活動只持續半個月。

如果這半個月裡大家辦了雅明度假酒店的會員,充值達到八千以上,還會再贈送雅明度假酒店的三天豪華雙人房住宿。

這個促銷活動讓大家瘋狂起來。

一套男士款的內搭好幾百,三天房間住宿又是三千。

如果買了三套衣服又充值六千,算起來一下子可以回本三千多。

女士們為了在大促期間購買上三套衣服,紛紛衝進了雅明度假酒店裡,為拿到自己合適的尺碼而幾乎搶破了頭。

“收益很不錯。”葉維清看著全國各地發過來的銷售資料,手指點著桌面:“葉楓的想法還可以。”

秦瑟心說,葉楓提出來的構思是很不錯。

但是,葉老闆您的促銷手段也很棒棒啊。

這兄弟倆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賺錢倒是真的都很有一套。

秦瑟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賺到的錢要不要分給葉楓些?”

“要的。”葉維清放下數據表,含笑道:“他是大功臣,要記頭等功。”

秦瑟知道葉維清的脾氣。

只要有人幫他賺了錢,他就非常壕氣地會把賺到的錢分給出主意或者是出大力氣的人。

秦瑟倒是沒覺得他這樣是‘敗家’。

一個人的金錢觀有時候很能反應出來這個人的人品怎麼樣。

葉維清是個有福會同享的人。

這樣很好,起碼說明他做事很man,不會摳門得讓人瞧不起。

只是……

秦瑟一想到他在慕瑟房地產公司方面瞞著她的事情,就不由得有些心塞。

心塞的同時,又開始好奇。

秦瑟知道葉維清對她是一心一意的。

這麼個把她捧在手心裡寵著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有外心?!

所以說他瞞著的事情和女人絕對沒關係。

更何況那慕瑟房地產的名字,分明也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葉維清是很在乎她的。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不是為了別的女人,那麼,他為什麼想刻意瞞住她?

……除非,慕瑟房地產的事情暴露出來後,他的另外的秘密會隨之被發現。所以他才這麼緊張。

秦瑟越來越奇怪,到底他的秘密最終指向的是哪裡?!

她拭目以待。

同時,也會暗中留意著,找出答案。

度假風的衣裳開始瘋狂被搶購的同時,秦瑟意外地等到了姜洪的電話。

他的聲音從手機傳來,聽上去有點疲憊,略帶滄桑感。

“秦小姐。”姜洪的嗓子發緊,努力地慢吞吞說:“你最近有時間來q-one一趟嗎?”

秦瑟愣了愣:“去做什麼?”

之前不是已經談崩了嗎。還需要去那裡做什麼。

姜洪的聲音愈發乾巴巴:“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之前我和你說的,合作做出限量款的事情。”

秦瑟意外且震驚。

在她的沉默中,姜洪繼續硬著頭皮開口:“前段時間我經常沒有時間看郵箱。剛剛去看,剛剛發現你居然給我發了個郵件,裡面是你做的那個設計。”

姜洪略一停頓,繼續艱難地說:“我覺得設計的很不錯。就是不知道秦小姐什麼時候有空,過來一趟,商量下把這兩套設計做出來的事情。”

“你……”秦瑟意外地說:“覺得我的設計很好?”

“對。”姜洪回答得毫不猶豫。

可是面對著他這麼斬釘截鐵的樣子,秦瑟反而由於起來。

秦瑟知道,他每天要處理很多的郵件。不可能其他的郵件都看完了,唯獨漏了她的這個。

所以說,他這麼長時間不聯絡她,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已經放棄了由她來做設計。

甚至於,他可能已經放棄了讓她加入q-one的初時計劃。

秦瑟很能理解他的選擇。時從軍和她相比較起來,對姜洪來說,肯定是時從軍更重要啊。

只是姜洪為什麼會來請她?

秦瑟百思不得其解。

她有些躊躇到底要不要再接受這個邀請。

畢竟,誰都不願意面對著反反覆覆的領導和反反覆覆的公司。

前幾天還能把她的作品看得一無是處。轉眼又誇讚起來。

原則呢?!去了哪裡??

秦瑟猶豫著的時候,電話那端的姜洪也尤其糾結。

他沒料到會在昨天收到了來自大洋彼岸的,q-one老總的電話。

而且方總直接點明了,就要秦瑟的那個系列的服裝。

“帶有古風元素,很好。”方湛廷在電話裡熱情讚揚著秦瑟:“這位小姑娘頭腦好,設計出來的東西緊跟潮流不說,還沒有放棄華國原本的古典美,非常有意思也很實用的設計。”

總部的老總都這樣發了話,姜洪就算是哭著跪著,也得把人請過來啊。

只是姜洪有些不甘心,所以多問了句:“方總,您是怎麼知道的秦瑟的設計?”

“哦。”方湛廷語氣淡淡:“有人向我推薦了她的設計。我覺得很不錯。”

有人推薦,這四個字很值得尋味。這個人可以是q-one內部的,也有可能是非q-one的其他人。

畢竟q-one的官網留有官方郵件和電話。

倘若真有人有心想要聯絡q-one總部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只不過這些訊息一般都會被客服部的人給處理掉了,很難能夠到達總經理那邊。

除非是總經理真的很看重這件事。

譬如秦瑟這一回。

倘若q-one總部的人真的覺得她的設計非常好的話,往上舉薦到總經理那邊,也不是沒可能。

姜洪捏著手機,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不住冒出來的汗。

他想到了方湛廷在結束通話電弧前的那番警告。

“我聽說秦設計師的設計是先給華國分部送去過的,後來被棄用了。”方湛廷的語氣不重,話語的分量卻很重:“所以,姜總經理,我想你在這個職務做得好像不是太努力。倘若你覺得力不從心,做不來這項工作的話。我可以讓你休息一段時間,由別人來做這項工作。”

所謂的休息,可能就是一休息直到年老了。

姜洪明白這是方總經理對他的警告。

方總和他不一樣。

他只不過是負責華國這一塊的而已。

方總是董事長親自任命的總部總經理,職權上可以呼叫其他各分部的所有人員。

所以方總一旦開口覺得他不合適,那他就距離離開這個職務不遠了。

q-one一向大方,工資和分紅都很高。

姜洪實在是捨不得這項工作,實在是不敢讓方總覺得他眼光不行能力不行,所以這次只能拼了命地留住秦瑟。

其實方湛廷接到了葉維清的囑託後,特意晾了好幾天才打電話給姜洪。

他考慮得很周全。

倘若收到訊息後一下子就給姜洪打了電話,反而讓姜洪會起疑,覺得公司內部有鬼,竟然把訊息快速傳到了總部。

又或者是,秦瑟認識總部的人,所以朝著總部哭一哭就能解決。

可是,晾上幾天再和姜洪說,就沒這麼些破事了。

姜洪左右猜測,怎麼也想不到問題會出在哪兒。甚至於,姜洪絕對不會去懷疑,秦瑟竟然和q-one總部高層認識。

此時秦瑟面對著姜洪的邀約,十足十地非常猶豫。

她喜歡這個品牌。

卻又不喜歡華國分部的那些糟心事。

“如果姜總是真心想合作的話。”秦瑟慢吞吞說:“那麼,還請你告訴我一聲,這次究竟為什麼又覺得我的設計好了。之前,時從軍可是非常明確地拒絕我的。”

姜洪內心裡暗自叫苦連天,口中卻道:“總部那邊看上了你的設計。”

秦瑟聽後恍然大悟。

原來是總部的關係。

左思右想之後,秦瑟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

“好吧。”她說:“那我過幾天去你們那裡一趟,看看合作的事項怎麼安排。”

她算是看出來了,姜洪就是個紙老虎。

平時對著她的時候還拿一拿架子,厲害的很。一旦碰上了總部那些高層管理者,他就能立刻變臉,把自己之前的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做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來。

秦瑟想著,不管華國這邊的分部怎麼樣。總部還是很值得去一趟的。

她不若就把在華國的經理當做跳板。有機會的話,去一趟總部。

最起碼要想辦法認識一下q-one地首席設計師。

秦瑟和q-one合作的事情敲定以後,需要下一週才去q-one分部報道。

過了沒幾天,到了四月末。

閔教授的壽辰到了。

景恆非常誠懇地邀請秦瑟去參加閔教授的壽宴。

秦瑟接到電話的時候有些為難。

“恐怕是去不成了。”秦瑟看看身邊悠然自得的老人家,遲疑著對景恆說:“我外公來這邊看我了。昨天剛到的,我得多陪陪他。”

“你外公?”景恆愣了愣,復又笑了:“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時間嗎?倘若他肯的話,不如請了他一同去壽宴。”

秦瑟趕忙婉拒:“不用了,這多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旁邊突然響起了馮教授的聲音:“你外公和我們歲數差不多,和我們最是投緣的年紀了。你讓他來就是。”

景恆略做解釋後,秦瑟方才知道,景恆已經把她做的那身衣服給閔教授送去了。

原本景恆拜託了秦瑟的時候,就是希望這身禮服可以讓恩師在壽宴的時候穿著。所以需要提早送去。

這樣一來,有點不合適的地方也方便極快修改。

景恆之所以給秦瑟打電話,其實也是閔教授和馮教授老兩口的意思。

“瑟瑟這姑娘心靈手巧,做出來的東西很漂亮。我喜歡!”閔教授試衣服的時候,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滿意非常。

她原本年輕的時候,也是窈窕淑女一枚。

只不過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大,她的身材開始走樣,雖然依然素安瘦的,遠不如年輕時候那麼婀娜和窈窕。

有了閔教授的‘命令’,景恆和馮教授就擔負起了請秦瑟參加壽宴的責任。

秦瑟聽出來馮教授是真心想讓她過去一趟的,不由捂住了電話,偏頭去問沙發上的老人家。

“外公。”她問道:“您願意和我一起參加壽宴嗎?”

柳筠德正抱著一疊報紙看著呢,聽見了秦瑟的話,他低下頭,從老花鏡的上沿看過來:“誰的壽宴?”

“一位政法大學老教授的壽宴。”秦瑟說。

柳筠德想了想:“政法大學的啊……可以可以。去吧。”

說完後他撫了撫老花鏡,繼續去看報紙上的內容了。

秦瑟就把自己能夠過去的事情告訴了景恆。

電話那邊歡天喜地。很顯然,閔教授非常希望她可以過去。

秦瑟面對著螢幕已經黑了下來的手機,愣了一愣,才想起來,忘記問一句可以不可以帶著葉維清了。

不過,轉念想想,也罷了。

葉維清週末的時候比不是週末的時候還忙。

就是不知道他在忙什麼而已。

外公柳筠德會開車。

到了週日那天的時候,秦瑟倒是落了個清閒,不用葉維清去送了,直接讓外公開車一起過去就可以。

柳筠德現在六十多歲的年紀,身體硬朗得很。因為保養得當,所以看上去和四十多歲都差不多。顯得很年輕很朝氣。

這個禮拜他是突然過來a市找秦瑟的。

原因很簡單。

自家老婆子龔語珍,跟著幾個老年大學的朋友,一起出去旅遊去了。

壓根沒帶他。

非常落寞非常寂寞的柳筠德,仔細想想後,決定自己也出個門去。其他地方不合適,索性來了秦瑟的大學,跟著外孫女兒玩。

閔教授一生都非常節儉清廉。

這次做壽,是馮教授心疼老婆,特意定了酒店來給她慶生的。

屋子倒也不大。三四桌的樣子,足夠需要請來的客人集體落座的。

這個包間裡面還有個小屋子。可以請客的主家在裡面放置一些香菸酒水之類的,備著一會兒開宴之後可以用。

柳筠德來了後,左看右看沒事做,客人也還沒來齊沒辦法開宴。他就溜達著往樓下去,四處逛逛消磨時間。

景恆去了外頭和大堂經理商量事情,比如等會兒的菜式之類。

他上大學的時候,得了閔教授和馮教授的照顧,和兩位老人家親的像是一家人似的。

所以今天來請客,他作為半個主人,就幫忙招呼客人以及把酒席辦得合適。

秦瑟落了單。

她有心想去看看外公,又想著外公肯定願意自己溜達著。

以前也是這個樣子。

外公外婆都是留過洋的人,性子獨立得很。大部分時候是老兩口一起行動,可是一旦落了單,他們就寧願自己獨處。不太和孩子們摻和一起。

所以這次外婆自己出去玩,外公卻來找自己消磨時間,對於秦瑟來說還真是難得。

她就考慮著要不要去裡間找馮嬌,看看缺什麼,也好幫忙去置辦一下。

秦瑟走到了裡間的門口,推了推門,發現沒有關緊。她就走了過去。

屋裡有點黑。

沒有窗戶,且沒開燈。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

秦瑟跑到牆邊摸索著找開關,半天沒有找到。她正想著裡面肯定沒人,打算要撤回去的時候,卻聽屋裡最深處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你說你!”馮嬌的聲音氣急敗壞:“你怎麼就做出這種事情來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男人叫冤枉著:“我就是隨便摸了摸牌而已,哪知道會輸那麼多。再說了。這其實也不是個大數目,隨便還了不就好了。”

秦瑟聽聞馮嬌在和人說話,她就沒有繼續再尋找開關,直接往後挪移退了出去。

馮嬌這邊,壓根沒有留意到秦瑟曾經來過這件事。

她正對著眼前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滿是失望地爭吵著。

“方慶喜。”馮嬌一字一字地咬牙氣道:“你這是賭博。賭博!你懂嗎!”

“我知道我知道。”方慶喜非常不耐煩地擺著手:“你就不能小聲點嗎。聲音那麼大,萬一把別人給找人來了,看到我們在吵這個。你們老馮家豈不是要丟臉?”

說罷,方慶喜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對著馮嬌做了個數鈔票的動作:“你就給我一些吧。我還了那些錢再說。”

看著他這種彷彿地痞流氓一樣的模樣,馮嬌徹底絕望了。

她年輕的時候,那個年代都時興包辦婚姻。

結婚雙方都是親友做介紹人給介紹的。認識沒多久就步入婚姻殿堂。結婚生子後才算得上是開始談戀愛。

婚後才發現,日子過起來各不相同。

夫妻兩個有的性格合拍,有的壓根不合。甚至於有的三觀不相同,日日有矛盾衝突。小吵不斷,大吵總會出現。生活的十分壓抑。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閔教授和馮教授就非常地開明了。

當初馮嬌生氣父母沒有幫她一把留在a市的大醫院,心裡頭總悶著一股子火。

所以她在那個小縣城的醫院時,不知道是故意和父母賭氣,還是被方慶喜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給眯了眼。

總而言之,他們兩個人戀愛了。

旁人都說他們兩個人不合適。

馮嬌就特意跑到了a市和父母爭吵,信誓旦旦:“你們如果不同意我們結婚,我就自殺殉情!”

她是個急性子。看著爽快開朗,實際上很多時候會做出來衝動的事情。

在那個時代,閔教授和馮教授兩個人接受過高等教育,算是思想非常前衛,也非常開明的。

他們兩個人沒有多糾結,同意了孩子們的婚事。

只不過,閔教授一直在勸說馮嬌。

“嬌嬌啊,你現在過的日子苦了點。但是你從小到大,哪一次委屈你了?基本上能夠順著你意思來的,我們都做到了。所以結婚這事,你也別太草率。認真想想,他合適不合適。”

當時的馮嬌鑽了牛角尖,非他不嫁:“我想好了!我就是要嫁給他!”

既然女兒都這麼說了,兩口子自然要支援。

其實結婚後沒多久,馮嬌就後悔了。

這個人什麼都不做,懶得很。如果不是被父母盯著學了點醫,因為天資聰穎而學得很不錯,就憑他這吊兒郎當遊手好閒的脾氣,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能混個醫生噹噹。

馮嬌有苦難言。

方慶喜是那個小縣城的本地人。

父母這邊考慮著馮嬌和丈夫不好分開,所以這些年也都沒有特意地去給她辦理回來a市大醫院的諸多手續。

其實馮嬌剛開始沒有著急回來。

是方慶喜,一遍遍和她說,父母對她怎麼不好,怎麼疏遠她而和學生親近,她才開始對父母產生了怨氣。

如今。

馮嬌看著方慶喜為了錢而表現出的這近乎猥瑣的樣子,她幾乎絕望了。

“方慶喜。”馮嬌一字一字地說:“你看看你自己,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我怎麼了!”方慶喜怒喊道:“不過就是打打牌而已。看你把我想的!你這是做為妻子該有的表現嗎?不給錢,還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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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嬌氣極了,跑著就要往門口的方向衝過去。

身後,傳來了方慶喜咬牙切齒的聲音。

“沒有錢,沒有孩子。”方慶喜惡狠狠地說:“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婆娘。”

馮嬌手都放在門把手上了。

聽聞這句話後,她猛地一頓,又不敢置信地回頭去看。

她萬萬沒想到方慶喜居然說出來這種話。

兩個人已經結婚很多年了,一直沒有小孩。

其實她一直覺得他們倆的感情還不錯。

畢竟是有了感情基礎後結婚的,和那些完全沒有感情,只靠著介紹人介紹的婚姻完全不同。

所以,她主動和方慶喜商量著,要不然就以後還生不出來的話就領養一個。

方慶喜當時答應的非常爽快。

一直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都還沒有孩子。前幾天的時候她和方慶喜也商量著,要不然等到來年領養一個小孩。

結果。

現實打臉的是,方慶喜覺得問題全都出在她這裡。

而她的主動與他商議,就成了她心虛的表現。

明明很多醫生同事都和她說,問題很可能出在了方慶喜那邊。因為醫院裡以前做尋常的身體檢查時,好像方慶喜的狀況有點不太好。

馮嬌是為了老公才沒有去一起做身體檢查的。為的是顧及他的面子。

現在他卻這樣子用惡毒的話語,一遍遍地在那邊詛咒著她。

馮嬌忍受不住這種言語和精神的折磨。

她一衝出了屋子後,就忍不住蹲在了牆角,捂著臉嗚嗚嗚地哭。

秦瑟正在廳裡亂轉悠呢。冷不防看到了衝出屋子的馮嬌。

馮嬌蹲在地上痛哭的樣子真的非常慘。

秦瑟想了想,走過去,蹲在了馮嬌的身邊,守著她。又拿出紙巾,不時地遞給她一張。

有時候心靈脆弱的時候,得到的安慰最為暖心。

馮嬌拿著紙巾一遍遍擦著眼淚,抽泣著和秦瑟抱怨:

“他其實對我一點都不好。”

“我瞎了眼才會嫁給他。”

“不就是孩子嗎?我都說了可以領養一個。”

“……早知道,當初我就留下那個孩子了。”

她一遍遍的重複說著。

秦瑟似懂非懂的聽著,不時地答應一聲。

這時候那扇門突然被踹開。

方慶喜一臉黑沉地站在門口,冷冷看著蹲在地上的馮嬌:“你哭夠了沒?丟臉不丟臉!給我站起來!”

馮嬌身子一扭,反而蹲的更實在了。

這時候開始有賓客進屋。

方慶喜氣急敗壞:“你給我起來!”說著又不耐煩地撥了撥頭髮:“別提那個孩子了成不?我當時和你說,那個女人不想要孩子。問你要不要留下來。你不肯!現在你後悔了?後悔了?”

秦瑟聽得一臉懵。

他們倆留下什麼孩子啊?

馮嬌沒去搭理方慶喜,反而轉頭和秦瑟說:“你還記得,那天在我媽那兒,看到電視的時候咱們談的那些話吧?”

“記得。”

“當時那個孩子,我們本來想留下來的。只是還沒來得及和那個姓魯的女人好好說說,她就走了。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丟掉。”

說到這兒,馮嬌也豁出去了,指著方慶喜和秦瑟道:“這個男人,自己生不出來孩子,倒是全都怨在了我頭上。現在,那個孩子,被他媽媽提早抱走了,我們都沒來得及和她說什麼。這種情況下,他都也能怪到我頭上來!”

馮嬌說著又捂著臉哭了兩聲。

秦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她想了想,還是先岔開話題,別讓這兩個人繼續爭吵了,就問:“那個女人姓魯?”

這次回答她的不是馮嬌,反而是方慶喜。

“對。她資料上寫的是魯,不過應該不是真名。”方慶喜說:“當時她說身份證丟了,找不到。我們就先按照她說的身份資訊來登記的。”

秦瑟聽後嘆息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方慶喜還在為了錢的事情而著急。

他掏出根菸,點燃,吸了一口:“如果讓我再見到那個姓魯的女人,我還能認出她來。哪天碰到了再問問好了。”

這話倒是出乎秦瑟的意料之外了。

她沒想到馮嬌都忘記了的那人的相貌,這個方慶喜倒是記得清楚。

秦瑟看看馮嬌,又看看方慶喜,突然覺得之前問起姜洪有關 sean·fang的事情會不會有點過火了。當時的想法會不會太鑽牛角尖。

比如現在遇到了方慶喜,明明是姓方的,卻和方湛廷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天下姓方的千千萬。

她在q-one不過是看到了 sean·fang而已,只知道這是個姓方的。哪裡可能那麼巧,正好就是方湛廷?

秦瑟哂然一笑,自嘲地搖搖頭。

有時候太敏感了不是好事。‘

她決定放下這個‘線索’。不再去管。

只是現在的馮嬌還在哭泣,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

如果是平輩的人,她還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可是一個哭泣著的長輩,她不知道什麼樣的言辭更合適。

最關鍵的,這是人家兩口子吵架引起來的。

倘若說錯了話,到時候兩口子再和好,倒是她裡外不是人。

不怪她顧慮那麼多。

今天她在這兒,是人生地不熟。總是要謹慎一點的。

秦瑟考慮了下,終歸是不放心讓馮嬌繼續和方慶喜待在一起。

她覺得馮嬌人挺好的。而那個方慶喜,瞧著眼神渙散不像是什麼良善之輩。

下定決心後秦瑟扶了馮嬌起來,到旁邊落座。

眼看著方慶喜不知道什麼緣故一路跟著他們,秦瑟就道:“等會兒馮教授他們要過來找馮阿姨。方叔叔你也要一起等教授他們嗎?”

好像是一般用岳父來壓女婿比較容易點。

果然,方慶喜聽到了馮教授後,思量了下,最終走出了門去。

秦瑟暗松了口氣。

這時候馮嬌的哭泣停了下來。

她指指秦瑟隨身攜帶的包,哽咽著說:“你的電話。”

剛才秦瑟一直用心地處理著她的事情,還真沒留意自己的電話。

經過她的提醒,秦瑟把電話拿了出來。仔細一看,居然是何洺打來的。

“何洺?”秦瑟奇道:“你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

何洺笑呵呵地說:“我哪裡是突然想起你來了啊。今天我媽帶我出來逛街,順便在酒店裡吃個飯。我看到你坐在三樓窗戶邊,心說那麼巧啊咱們在同一家酒樓用餐,就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

秦瑟聽了這話,四顧看看,才發現自己身後是個寬大的玻璃窗。只不過剛才一直在照顧馮嬌,沒注意到。

秦瑟從視窗位置朝樓下望過去。

便見,何洺正在樓下朝她招手微笑。而他旁邊站著的,赫然就是盧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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