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貔貅,只進不出。胡師傅的江湖綽號,一說他的功夫,二說他的賭技。

胡師傅在江湖中是個傳奇人物。他技藝高絕卻痴迷賭博,尤其鍾情於麻將。為此他不惜廢棄自己原有功夫,後以麻將入武,成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他技成之後,麻將之術也是水漲船高,賭桌之上再無敗績,漸至無人敢跟他同桌而賭。因此得了個方寸貔貅的綽號。

那套功夫被胡師傅命名為通天徹地坐莊不下臺乾坤麻將手,有洗牌手一式、胡牌手一式、摸牌手和出牌手各一百三十六式,攬、推、擒拿、暗器無所不包,十分了得。

眼下和任聞一近身相鬥,出牌手的暗器招式卻用不得,胡師傅只以洗牌、胡牌兩式手法將任聞一的攻擊納入自己手所能及的方寸之間,後以一百三十六式摸牌手打出。

他與人相鬥,方寸便是乾坤。人與他相鬥,乾坤只能在方寸間。

任聞一知道胡師傅洗牌手和胡牌手的厲害,一開始就沒想過從胡師傅手上方寸間脫出。他的拳腳功夫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應對起胡師傅的摸牌手來,一時難分勝負。

王渡做好了飯從房間裡出來,興致勃勃地看著兩人比鬥。天色已暗,月光從空中照下,將二人騰挪擊打之間蕩起的灰塵照個清清楚楚。大地被月光照得澄澈如洗,映著二人的影子,時而兇猛如虎豹、時而靈動如猿猴、時而伸展如蒼鷹、時而拉長如巨蟒。

王渡看得高興,靜靜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二人。二人打了半晌,胡師傅摸牌手探到任聞一的肘間,胳膊如蛇般一扭,就將任聞一鎖住,跟著另一只手成掌狀,往任聞一臉上一送,堪堪停在任聞一面前。

勝負頓分,二人都止住了動作。

胡師傅鬆開任聞一,哈哈大笑道:“老胡我小勝半招,任兄弟承讓。”

任聞一拱手笑道:“胡師傅武功了得,不負江湖威名。”

王渡見他二人打完,不由拍手道:“你們打得真是好看。”

胡師傅眉毛一挑:“打得好看?我二人這功夫數十年千錘百煉,起止是打得好看?小子你若是不懂,就不要亂說話,免得惹怒了人而不自知。”

王渡道:“可你們確實打得好看。這拳腳對上那馬上和雪橇上的惡人,該沒什麼用吧?”

胡師傅平生最為得意之事,就是他這自創的這套通天徹地坐莊不下臺乾坤麻將手,眼見王渡如此說,他終於忍不住發怒,道:“好好好,小子!我看你能嚇退山匪,該也是有些武藝的。來來來,咱們切磋切磋,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看不起我的手段。”

任聞一忙勸道:“胡師傅,何必跟一個少年郎置氣。人家好心做飯款待你我,話裡也沒什麼惡意。莫要發火了。”

胡師傅聽任聞一說話,擺了擺手,道:“也罷,老胡我也不是那等小氣不明事理之人。小子,咱們先且吃飯,我也不討你便宜,隨後我把我這手段好好教教你,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王渡搖頭道:“這拳腳功夫,我看看就可以了,練來沒用。我也不跟你打,我只會用刀,砍起來不易控制,傷了你不好。”

胡師傅氣極反笑:“我行走江湖多年,還沒見過你這等狂妄自大的小子。來來來,看看老胡我的手段!”合掌朝王渡撲去。他動了真怒,任聞一都不敢直接阻攔,轉身想要拉著王渡跳開。

哪知王渡應上胡師傅,竟從腰後抽出一把刀來,猛朝胡師傅劈去。

那刀快得可怕,帶著月光劈開空氣,落在任聞一眼裡,那刀竟似變成一道電光!

那刀從胡師傅眼前一閃而過,胡師傅一身手段,卻連反應都來不及,瞬時間出了一腦袋冷汗。

王渡已經收回了刀,站在胡師傅旁邊,赧然笑道:“抱歉,差點砍到你。”

任聞一驚“咦”了一聲,問:“阿渡,你這功夫從哪裡學的?”

王渡道:“我小時碰上騎馬惡人,幸得大汪救命。後來便每日練刀,過了幾年,那些騎馬和踩雪橇的惡人就打不過我了。”

任聞一道:“未想你也是這等天賦卓著之人,端得厲害。”又看向胡師傅,笑道:“胡師傅,可還要與這少年郎一決高下?”

胡師傅尷尬不已,吶吶難言。

王渡道:“我可不要比啦,再等會兒飯可就涼了。我家裡沒有大桌子,你們先等等我,我去張三叔家搬張桌子過來。”

說罷了話,他便去旁邊那房子裡,搬了張圓木桌來,把自家房內做好的鹿肉端出,擺在桌上。三人在桌前坐下,分而食之,大快朵頤,好不痛快。

吃罷了飯,胡師傅才想起自家此行目的,跟王渡道:“小子,你那鄉親都已南遷,為何獨獨把你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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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渡神色一黯,澀聲道:“我原是也要離開的。城裡眾鄉親離開前那天晚上,讓我第二天早起同走,可我那時貪玩,實在不懂事,掉在了地窖裡。後來過了兩天,等我從地窖裡爬出來,大家都已走完了。”

任聞一嘆了口氣,道:“小小年紀,你可真不容易。”

王渡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胡師傅問:“不瞞你說,小子,我乃大周將軍府所僱前哨,來這裡探查環境,為將軍府選一駐軍之地的,好給討伐西蠻做準備的。我看這裡條件,正合適大軍駐守。你這城中破敗,原也算是西蠻之罪,如今有望報仇,你可願意讓我大軍駐進城中?”

王渡想了想,道:“只要別壞了鄉親的房屋,能使這裡熱鬧些,也是好的。”

胡師傅擊掌道:“如此甚好!小子,你雖有時不明事理,但也算識得大體。仁兄,我這便連夜離開,與羅奇說了這好事!”

任聞一也起身道:“那我便也走吧。那山上匪賊追咱們累了一天,這時候趕去,正式收拾他們的大好機會。”

兩人都是說做就做的性子,當即與王渡辭別,起身要走。

王渡猶豫一陣,終於憋不住心裡想法,跟任聞一道:“任師傅,你辦完事後,若有閒暇,能不能來這裡給我說些故事。我雖然沒多少錢財,但有些好東西,可以置換,請你說書。”

任聞一瞧著王渡明亮的眸子裡露出的那絲期驥與忐忑,終究不忍拒絕,笑道:“他日我與胡師傅同來,不要你錢,免費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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