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日顧雲城一戰,謝貽香為阻追兵孤身斷後,曾與這個山本一川大戰一場。她的“融香決”雖不輸對方“風火山林”的劍道,但畢竟修為尚淺,雙方幾次兵刃互碰,內力明顯不及對方。最後若非言思道提前派人在林中佈下迷藥,只怕謝貽香未必能夠擺脫這位“劍道小兵法”高手的追擊。

此時見到山本一川再次現身於此,謝貽香心中暗驚,只恨得一子那把大火為何不曾將他燒死在樹林之中。眼見山本一川腳步奇快,轉眼間便衝到眾軍陣前,謝貽香心知此人是個大敵,軍中無人能擋,只得一咬銀牙,連人帶刀激射出去,以“離刀”中的一招“蘭舟催發”搶先攻向山本一川。

那山本一川奔行中忽見前方緋紅色光華晃動,亂離刀尖已到自己眼前,也是心中一驚,急忙以手中倭刀格擋。他隨即認出謝貽香,脫口問道:“刀王傳人?”

謝貽香並不作答,她深知自己的短板便是內力,又豈會和對方硬碰兵刃?不等山本一川的倭刀抵達,她輕抖手腕,原本的一招“蘭舟催發”已在“融香決”的妙諦中變成“亂刀”中的一招“雨零星亂”,彈指間以刀作劍,一口氣刺出一十六刀。刀尖所到之處,猶如點點星光,直取山本一川周身要害。

山本一川見識過謝貽香刀法的詭異,各種變化看似不可理喻,卻又行雲流水、渾然天成,再加上眼下他孤身闖陣,四面皆是虎視眈眈的軍士,情急之下只得將手中倭刀縮回半尺,取“不動如山”的固守之勢,將周身護得嚴嚴實實。

謝貽香只在兩招之間便將對方逼成守勢,但這已是雙方第二次交手,她心中當然不敢有絲毫大意,手中亂離源源不斷,一面避開對方的倭刀,一面用緋紅色的刀光將山本一川困於當中。

如此一來,激戰中的兩人頓時陷入一攻一守的僵局。人群中的言思道見這個山本一川能說漢語,自然也能聽懂,急忙喝道:“住手!這位武士朋友且聽我一言!正所謂兵敗如山倒,爾等千餘之眾,到如今只剩兩百餘人,當然是大敗特敗,此乃不爭之事實!你東瀛一國向來都以強者為尊、勝者為王,此番既已戰敗,此時不降,更待何時?難道真要此間的三十萬大軍齊上,將你們悉數踏作肉泥?”

只聽激戰中的山本一川冷冷說道:“中原人奸詐狡猾,此番以詭計害人,勝之不武,我們自是不服!”言思道立刻順杆往上爬,問道:“萬事都好商量,那依你之見,要如何才肯服氣?”

不等山本一川回答,突然間一聲慘叫傳來,言思道身旁一名軍士整個人無端從中分作兩片,鮮血徑直噴灑了他一身。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太過詭異,周圍軍士還沒回過神來,言思道倒是反應極快,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便往後方狂奔。

果然,他才跑出幾步,身後又是一名軍士慘叫一聲,一條右腿毫無徵兆地脫離身體,徑直掉落在地。這回藉助燈火映照,眾人才看得明白,竟是有一道刀光從腳下的地底飛出,一刀劈斷了那名軍士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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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此地本是東海之濱,除了前方“望父石”所連線的大塊礁岩,這一片皆是鬆軟的沙土,看這情貌,竟是有高手鑽進了沙土之中,自地底往上出刀殺人。言思道見多識廣,頓時想起東瀛所謂的忍術裡便有這麼一門土遁之術,急忙大聲求救,喊道:“謝貽香你給我回來,這地底下有‘甲賀忍術’的忍者要害我!”

謝貽香暗叫不妙,一個山本一川自己已經難以對付,居然還有精通遁地之術的“甲賀忍術”高手。趁著山本一川的倭刀向上格擋,她便用亂離刀尖在對方刀身上略一借力,身子已騰空而起,往後空翻退開。那山本一川不料她應變如此之妙,不禁暗贊一聲,手中倭刀因為取了“不動如山”的守勢,一時竟來不及變作攻勢追擊。

謝貽香身在半空,因為身負“窮千里”的神通,目力自是遠勝常人,只在剎那間便已發現言思道身後地面上的沙土微微起伏,顯是那名“甲賀忍術”的忍者正在地底行進。她不等雙腳落地,手中亂離搶先劈落,刀鋒未至,黑夜中已憑空響起低沉的驚雷之聲,猶如千軍萬馬衝鋒之勢,帶動周圍的細雨直取地面沙土起伏之處,正是謝封軒昔日縱橫天下的“空山鳴澗”刀意。

伴隨著謝貽香這一刀劈落,地底那名忍者也是一刀自地底飛出,迎面架住謝貽香的亂離。一時間緋紅色的刀光和銀白色的刀光相遇,發出一陣清脆的長鳴。謝貽香只覺胸中血氣翻湧,只得再次借力躍起,在半空中側身連轉七八個圈,方才化解掉對方這一刀的勁道,穩穩落在言思道身旁。

此時原本在後方篝火旁歇息的軍士早已驚起,紛紛拿兵刃,整齊地列陣上前。只聽前方軍陣中又是一陣驚呼,卻是頭頂上方的夜空之中,居然有一條灰色的人影凌空盤旋,周身全無借力之處,就這麼輕飄飄地懸浮在雨中,往下方人群射出大把暗器,來去間猶如鬼魅,顯然又是一名“甲賀忍術”的忍者正在施展伎倆。而山本一川也回過神來,手中倭刀取“侵略如火”之勢,隨地底那個忍者一併衝殺而來。

謝貽香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僅憑倭寇已經現身的三大高手,一旦被他們衝進人群,己方將士必定傷亡慘重;若是山崗上的兩百餘人再趁勢衝下,只怕在場這一千軍士還會被倭寇來個反殺,全軍覆沒於此。幸好經歷幾個月的交戰,謝貽香多少累積了些對抗倭寇的經驗,幾乎是和言思道同時下令,齊聲喝到:“放箭!後退!”

眾軍士不敢大意,急忙舉弓便射,同時往後退卻,和這三名倭寇拉開距離。漫天的箭雨一出,半空中那灰衣忍者頓時成了活靶子,急忙一抖雙臂,飄然落到山本一川身後。

眾人這才看清,原來這灰衣忍者的雙臂下還分別夾有一塊大大的風帆,如同大鳥的雙翼扇動,這才能夠施展輕身之術憑空漂浮。但儘管如此,無論是昔日號稱輕功天下第一的莊浩明,還是鄱陽湖底神秘家族“瞬息千里”的輕功絕技,都不可能讓人似這般凌空飛翔,可見東瀛忍術自成一派,果然不同凡響,當真有“遁地飛天”之能。

而山本一川此時已重新變作“不動如山”之勢,以手中倭刀蕩開箭矢,掩護著身後的灰衣忍者繼續前衝。謝貽香怕地底那名忍者暗中偷襲,一面招呼軍士們繼續放箭,一面緊握亂離守在陣前,仔細警惕地面的沙土。

眼見山本一川頂著箭雨繼續前行,轉眼間又要衝進人群,言思道急忙大喊道:“住手!莫非東瀛人有膽量搏命廝殺,卻沒膽量聽我說幾句話?”山本一川冷冷說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言思道喝道:“你且停下,站定了再說話!堂堂扶桑一國,難道舉國不知禮儀為何?”山本一川倒也直爽,說道:“那你方先停箭。”

言思道當機立斷,大聲喝道:“三軍箭止!”謝貽香心中一驚,此時山本一川和他身後那名灰衣忍者離軍陣不過七八步距離,一旦箭停,立刻便是短兵相接。她急忙上前準備廝殺,不料伴隨著箭雨停歇,山本一川倒也守信,和身後那名灰衣忍者同時停下腳步,而地底那個忍者雖不知身在何處,倒也不再發難。

如此一來,雙方劍拔弩張的局面終於緩和下來,謝貽香和言思道對望一眼,心中都暗叫好險。看來山崗上這兩百多名倭寇敗軍到底還是被言思道唬住,忌憚所謂的“三十萬大軍”和“兩百艘戰艦”,所以這三名高手略一試探己方的虛實,便順著臺階下,不再動手廝殺,顯然是對言思道開出的條件動了心,要尋求談判的可能。

想通了這一關鍵,言思道立刻笑道:“這位……這位光頭武士朋友……”謝貽香插嘴說道:“此人是‘劍道小兵法’的高手,名叫山本一川。”言思道介面說道:“……原來是山本先生,久仰久仰!方才你說爾等不肯投降,是因為此番敗得不服氣,所以不肯認輸。那敢問閣下,你方如何才肯服氣?”

山本一川將出鞘的倭刀平舉胸前,依然維持著“不動如山”的守勢,口中說道:“我輩西渡中原,本是要以武會友,同中原武林相互切磋,應證武道。如今我們中你奸計,以至死傷慘重,其間是非對錯倒也不必再論。此刻若要我們服輸,那除非是在武道上決出勝負,來一場公平的比試!若是你們勝了,我們便依照你方才承諾的條件,全部棄械投降;若是我們勝出,那你們便要立刻撤軍,再不可干涉我們在此地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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