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滿天飛,所有人都在刻意的疏遠邢雲,包括李伯牙他們。

邢雲想跟他們解釋,說自己不是想他們想象的那樣,自己在機括城的種種往事,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不那麼做,自己不可能活到現在。

自己不想死,難道有錯嗎?

邢雲躲在紅雪別院裡,終日不肯出門,他害怕看到別人看見自己時那種避之不及的模樣。

自己不是瘟神,自己也有尊嚴,做人的尊嚴。

回龍峰,郭守財居住的地方,也是皓月宗財庫的所在。

財庫掌管著皓月宗全部的財產,每年財務的收入支出,都要有郭守財經手才行。

刁七刁六兩個人是郭守財的親傳弟子,平日裡遊手好閒,也從不刻苦修煉,在皓月宗是出了名的混吃等死。

刁七刁六端著飯菜站在郭守財的房門外:“師傅,飯菜準備好了,您是現在吃還是等一會再吃啊?”

咯吱一聲,郭守財開啟了房門,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沒有其他的人就把刁七刁六叫了進去。

刁七刁六端著進了屋,把飯菜往桌子上一放。

“師傅請用膳,弟子先告退了。”

“等一下。”

刁七刁六一愣:“怎麼了,師傅還有何吩咐。”

郭守財夾了一口菜,沉聲問道:“為師叫你們辦的事,現在辦的怎麼樣了?”

刁七把端菜的木盤往身前一放,雙手交叉站立:“師……師傅,您叫我們去散播關於邢雲的流言蜚語,我們已經全部都散播出去了,現在皓月宗上下全都對邢雲避而不及。”

“啪!”

郭守財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橫眉怒道:“少跟為師打馬虎眼,為師問的是那件事。”

刁七刁六身子一哆嗦,撲通就跪下了:“師傅待我們兄弟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我們兄弟二人就是當牛做馬也不能報答,可。”

剛剛說道可,郭守財就制止了他們,沒有讓他們再繼續說下去。

“這麼多年了,你們當牛做馬的伺候為師,為師也沒教你們什麼,現在想一想也是對不住你們兄弟倆啊!”郭守財語重心長的說道。

刁六淚流滿面:“師傅明鑑,我們兄弟倆真的不是存心忤逆師傅,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我們兄弟倆真的是不敢啊!”

郭守財嘆了一口氣,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都說徒弟是兒子,師傅是父親,師傅疼徒弟就像是父親疼兒子。

可天底下那個父親會讓兒子去冒險哪?

郭守財想到這些,心裡特別不舒服。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終究還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罷了,多說無益,你們走吧,下山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郭守財被杜顯龍抓住了短板,背叛宗門是勢在必行的,可刁七刁六是無辜的,他們不應該為自己的過失而陪葬。

郭守財從床底下拿出兩個大皮箱子,對刁七刁六說道:“師徒一場,這個箱子你們拿著,就當做一個念想吧。”

“師傅,我們不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想要離開您。”

郭守財平淡

一笑:“為師知道,為師這一次生死參半,若生,榮華富貴取之不盡,這些東西也用不上,若死,逐出宗門,成為天地間的孤魂野鬼,這些東西依舊用不著,你們要是真的有孝心就用這些錢給為師修一個墳,不要讓為師無家可歸。”

那兩個大皮箱子是郭守財全部的家產,自己現在用不上,與其在床底下落灰,倒不如物盡其用。

郭守財主意已定,不會再改,刁七刁六三叩首還師恩。

“師傅保重,弟子拜別。”

郭守財輕輕揮動衣袖:“走吧,走吧!”

刁七刁六拿著兩個大皮箱子離開了皓月宗,離開了這個他們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

來時滿頭烏髮,走時鬢角花白,刁七刁六看著巍峨的燭龍山,淚溼眼眶。

“哥,你說師傅能成功嗎?”

刁七看著燭龍山:“弟弟你記住,師傅可能”不是一個好人,但他絕對是我們的好師傅。”

刁七和郭守財這麼多年的收徒情分,他怎麼不會不理解郭守財的為人哪。

郭守財貪財無義,為人吝嗇,在皓月宗的名聲簡直不能恭維。

但刁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誰又是好人哪?

刁七不明白什麼是大義,他只知道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將心比心,以心換心。

太陽下山以後,天上下起濛濛細雨,雨水沖洗瓦片上的灰燼。

邢雲開啟窗戶,身子趴在窗臺上,看著雨點一點點的落下。

邢雲的心很安靜,彷彿那些流言蜚語都被雨水給沖刷乾淨了一樣。

“還生氣哪?看你那小心眼的樣兒!”

凌顛道人端著一盆洗腳水來到了邢雲的房間,看樣子是準備給邢雲洗腳。

邢雲趴在窗臺上,兩眼無神,有氣無力的說:“沒生氣,我心寬體胖,菩薩心腸,怎麼會生氣呢!”

凌顛道人把洗腳盆往地上一放,盆裡的熱水溢位,弄溼了地面。

邢雲回頭看了一眼凌顛道人:“拿走,我沒心情洗腳。”

凌顛道人笑著搖頭,搬來了一個小板凳坐下,擼胳膊挽袖子就開始給邢雲拖鞋摘襪。

邢雲把腿一收,尖叫出聲:“你幹嘛!?”

“呵呵,當然是給你洗腳解乏啊!”

邢雲摸著腳,支支吾吾的說:“師傅,您怎麼能給我洗腳啊!”

凌顛道人笑著問道:“師傅怎麼了,師傅就不能給徒弟洗個腳了嗎?”

“長幼尊卑,您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凌顛道人兩隻手抓住邢雲的兩個腳踝,用力向後一拉,就像是兩個鐵鉗子一樣,把邢雲的兩隻腳拉進了洗腳盆。

“嘶~”

“怎麼了,燙嗎?”

邢雲搖搖頭:“不不不,正好,正好!”

凌顛道人雙手並用給邢雲洗腳,絲毫沒有嫌棄,反而樂在其中。

“你也別怪你的四位師叔,他們也是為了宗門好,雖然……”

凌顛道人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他也知道,這一次他們做的有點過分。

“師傅,我

是不是真的不應該留在皓月宗啊?”

凌顛道人手一停,抬頭看向邢雲:“不應該,要說不應該留在皓月宗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你!為什麼?”

凌顛道人聲音低沉:“你知道他們都管我叫二師兄,可知道我們的大師兄是誰嗎?”

“不知道。”

在皓月宗裡,所有人都知道凌顛道人是皓月宗的二弟子,可大弟子是誰,除了凌顛道人和四大長老就沒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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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長老對此也是諱莫如深,從不讓宗門弟子私下議論此事,有違法者一律二百廷杖。

“我們的大師兄叫凌瘋,是我的親哥哥,模樣與我一模一樣,但性格卻是天差地別,截然相反。”

凌顛道人追憶道:“我年輕時放蕩不羈,喜歡行俠仗義,自以為一人一劍可以掃平天下罪惡,天天闖禍,給皓月宗惹了不少麻煩。”

“想不到師傅你年輕的時候怎麼叛逆啊!”

“叛逆,什麼是叛逆?”

邢雲解釋道:“叛逆就是不懂事,天天惹禍,屢教不改。”

“哦,那我是挺叛逆的!”

凌顛道人本名叫凌顛,道人這個詞是他當上宗主以後加的尊號。

凌顛年輕時是一個混世魔王,天天闖禍,天天惹是生非。

而凌瘋則是老成持重,每一次凌顛惹了禍,都是凌瘋給他擦的屁股。

上一任的皓月宗宗主,已經是凌瘋和凌顛的師傅,對凌瘋特別看重。

一心培養他成為下一任的皓月宗宗主,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凌瘋被逐出了皓月宗,讓凌顛接任宗主之位。

當時這一決定震動了整個皓月宗,所有人都議論紛紛。

凌顛不願意當宗主,只想浪跡江湖,行俠仗義。

可老宗主以死相逼,凌顛沒辦法,只能接下這個宗主之位。

當宗主要老成持重,凌顛卻是放蕩不羈,宗主的一言一行都關乎著宗門的生死榮辱,凌顛想要當好一個宗主,就只能違背本性,讓自己當一個合格的宗主。

邢雲撓著頭:“逐出宗門,因為什麼啊?”

凌顛道人沉默半天:“我想了幾十年,可也沒有想明白。”

邢雲突然想起一件事:“師傅,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

“你是想問寧綺夢吧!?”

寧綺夢是老宗主的獨生女,同時也是凌顛道人的未婚妻。

在凌瘋被逐出宗門的前一天,她留書出走,從此下落不明。

當年皓月宗裡有人猜測,寧綺夢的出走跟凌瘋有關係,但事關凌顛,老宗主又把這件事給壓了下去。

這也是皓月宗裡,從來都沒人敢提大師兄和小師妹的原因。

邢雲試探的說:“凌瘋和寧綺夢是前後腳離開了的皓月宗,你就沒有什麼懷疑嗎?”

凌顛道人一本正經道:“不可能,哥哥不是那種人,寧兒的出走是因為傷了她,傷的很深。”

“有多深?”

“年輕時在我心裡,沒有任何事情能比行俠仗義來得重要,我常常冷落她,不關心她,直到最後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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