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之中,那曹姓仙師對於司馬元與蕭承祖之間的劍拔弩張視而不見,淡聲道,

“各自找地方坐穩”。

道完後他便獨自安然坐在扁舟首部,似在閉目打坐。

司馬元與蕭承祖則兩看相厭,各自佔據一邊坐著。

舟中李道玄則捧書歡閱,津津有味;王渾卻沉默不語,似不理外物。

司馬元仔細打量四周,尤其是目光掠過那顆顆宛若寶石般的靈元石時,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

隨後他亦打坐修行,不理外事。

如此,當飛舟行駛數個時辰之後,那位曹姓仙師忽然立身而起,伸手輕按,小舟飛速頓減,隨即緩行斜落。

司馬元等人早已站立,翹首以待,神色激動難忍,即便是以王渾那死寂的心性都不免有些振奮。

曹姓仙師輕笑一聲,繼而伸手一指,扁舟頓時遁速猛增,朝著下方一座千丈峻峰直直撞去,宛若自尋死路。

司馬元等人頓時臉色大變,盡皆驚呼亂叫:

“不好!”

“仙師小心!”

“嘶,快躲開!!!”

瞬息間,在眾人齊呼吾命休矣之際,扁舟與那峻峰便‘轟然’相撞了!

不過意料之中的形神俱滅並未到來,耳邊反而傳來一道道清脆悅耳地鳥啼聲,將眾人心中恐懼與慌張滌盪乾淨。

司馬元等人睜開雙眼,入目之景令人驚詫不已。

只見眾人所在的扁舟正在一汪碧波之上盪漾漂浮,徐徐前行,四周翡翠色的荷葉正輕搖碧扇,劃出道道漣漪,譁啦一聲,數條數尺長頗具靈性地龍鬚金鯉正歡快地跟在舟後,疑似在乞食討物。

目光放遠,數朵嬌羞地粉蓮正搖曳著妙曼地身姿,綻放出獨有的魅力,風聲加持下,宛若仙靈神樂,撫慰眾人的心靈。

忽然,一道不合時宜地清淡話語打破眾人的賞景,“曹師兄遠道而來,小妹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聲音飄渺高遠,卻柔中含媚,清淡脫俗,宛若空谷靈音,令人頓生無限遐想。

正負手傲立於舟頭的曹姓仙師朗聲大笑,“裴師妹別來無恙啊,師兄奉命而來,多有叨擾,還望見諒。”

話音未落,司馬元等人正傾慕幻想那仙姑音容之際,曹姓仙師便飄然而去,袖袍飛舞,如羽化登仙,令人讚歎不已。

然而司馬元等人卻是急眼了,仙師你去撩妹了,咱可咋辦?

那仙師似明白自家使命,人雖遠去,卻留下一句話,“稍後自會有人來接你們,聽從安排即是。你等切記好生修煉,勿要惹是生非,好自為之。”

司馬元等人面面相覷,隨即齊齊躬身稱諾,“謹遵仙師之命!”

少許,當扁舟駛出接天碧葉新荷後,有一道身姿飄逸地高冠少年正站立在岸邊,攏袖靜待。其人面容俊朗,滿面笑意,讓人不覺如沐春風。

扁舟靠近後,少年抬袖,打了稽首後,笑道,“諸位師弟請隨我來”。

蕭承祖氣定神閒,當仁不讓地率眾而出,拱手道,“有勞師兄了”。

司馬元與李道玄對視一眼後,盡皆眉眼一挑,卻也未曾當場拂袖拒絕。王渾則自始自終都一幅漠不關心之態。

但眾人皆知,競爭早已開始,分裂雛形已顯端倪。

那高冠少年笑意不減,頷首致意。

司馬元等人遂棄舟上岸,尾隨對方而去。

臨走之前,司馬元還回首看了眼靜淌在湖邊的扁舟,正疑惑之際,扁舟忽然縮小,繼而緩緩升高,隨後嗖地一聲,便向曹姓仙師飛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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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再轉首之際,正瞧見那高冠少年目光投射而至,他回之一笑。

對方同樣笑道,“師弟可是對曹師伯的落葉飛舟感興趣?”

眾人見那少年將話題引至司馬元,齊齊看了過來。

司馬元點頭道,“不錯,小弟見這飛舟輕巧便利,能縮可漲,更可載人御空,可見是個好寶貝,心中頗是喜歡。”

高冠少年卻大笑道,“這位師弟所言極是,試問曹師伯之化腐朽為神奇之物,我等眾修道人誰不渴慕一二啊。”

蕭承祖精神一振,“哦,莫非這位曹師伯乃是掌管山門寶庫之人?”

高冠少年笑意一滯,知曉他們誤會了,也不解釋。

他有些心虛地向上望了一眼,舒了口氣,擺手道,“切勿背後妄論尊長”。

司馬元若有所思,繼續問道,“師兄可知那落葉飛舟如何可得?”

高冠少年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馬元,道,“我勸師弟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那飛舟乃是曹師伯的專屬之物,常人哪有資格擁有。”

司馬元頓時閉嘴不言。

蕭承祖斜眼看了眼司馬元,冷笑連連,眼神中的不屑與譏諷之色不加掩飾。

司馬元皺了皺眉,按捺住胸中早已鬱積的殺意,暗道此子存心跟他過不去,令他煩不勝煩。

幾人三言兩語間便行至一座宮殿前,司馬元抬頭一看,眼中頗有震撼。

卻見眼前宮殿高約十丈,簷角高翹,勾心鬥角,金黃色的琉璃瓦盡顯富麗堂皇之態;青磚堆砌之間,紫紋勾勒連線,且日光照耀之下似有靈光閃爍,稀薄的威壓氣息令司馬元等徒生忌憚之意。

整座宮殿似獨棟安坐,周遭除去一圈弧形柳樹環繞外,再無餘物。

雕樑之下,一塊檀木匾額斜掛,其上龍飛鳳舞地雕刻了紫紋篆體:

名籍殿!

高冠袖袍一擺,朗聲道,“祝長老,有新人來了。”

片刻後,卻見大殿之外似有一層光華一閃而逝,隨後只見那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便緩緩開啟。

高冠少年隨即指著宮殿道,“你等可以進去把自家身世交代清楚,待山門驗明之後,便可錄入山門譜牒之內了。”

蕭承祖肅然拱手,“多謝師兄關照”。

高冠少年擺手,“客氣客氣”。

隨即司馬元等人依次拜謝後,踏進這座堂皇殿宇。

甫一進殿,便聞聽一道乾澀嘶啞的聲音,“你等誰是雜役弟子?”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司馬元。

司馬元皺眉一皺,正欲言語時,一道澎湃力量轟然而至,徑直撞在司馬元胸脯之上,

“區區雜役不得玷汙名籍殿,滾出去!”

當司馬元反應過來時,人已被轟出殿外,跌落在那高冠少年身畔。

他一臉驚訝,“你是雜役弟子?”

司馬元咳了咳血,點了點頭,皺眉地問道,“敢問師兄,不知這雜役弟子該如何入籍?”

那高冠少年聞言臉色一沉,冷哼一聲,當即拂袖而去,“區區雜役,也配本公子招待,真是晦氣!”

司馬元聞

言默然,沉默少許後,掙扎而起,他看了眼身後的名籍殿,眼中不甘之色悄然而逝。

隨後他步履蹣跚地向來時路走去,耳邊似有幾道奚落嘲笑聲傳來。

他輕輕地擦了擦嘴角,不發一語,更未作無理取鬧之舉。

本以為雜役與外門弟子之間差距不太懸殊,可方才之事才讓他徹底清醒,修道之路並非含情脈脈,而是比凡間殘酷十倍、百倍!

雜役便是低賤、不入流的代名詞,唯有入得外門才能享受仙山的福利。

而這一切都與司馬元無緣!

他指尖潛入掌心血肉,卻渾然不覺疼痛,面無表情,神色漠然。

傍晚時分,雜役住處。

司馬元抬眼看去,一間間茅草屋映入眼簾。

經過半日詢察,他已知曉本處仙門名喚紫金院,位處金蓮島上,四周湖水環繞,碧葉金蓮廣佈湖中,四季如春,常年盛開。堪稱人間仙境,確實是個潛心修道的好地方。

然而司馬元卻感受到一股深深地惡意纏繞著他。

“還不睡,你杵在那裡幹什麼?”一聲暴喝突然響起,繼而一條鞭子甩了過來。

“啪!”

始料未及之下,那宛若火龍地長鞭狠狠地抽在司馬元身上,頓時一陣火辣辣地疼痛傳來,讓他心中暴怒募然消散,他清醒過來了。

司馬元轉頭看向那位揮鞭之人,目光冰冷無情,令人不寒而慄。

那人冷笑,“怎麼,你要對老子出手?”話未道完,又一鞭子揮至。

司馬元冷哼一聲,“找死!”

話音未落,便數拳遞出,狠狠地轟在那人身上,當即便有一連串慘叫聲響起,在幽深寂靜地夜晚哀嚎不止,顯得格外地突兀詭異。

司馬元收回拳頭,朝著那人喝道,“起來,我有話問你!”

那人臉色慘白,佈滿驚恐之色,在朦朧月色的照耀,越發顯得詭異嚇人。

聞聽司馬元話語後,他急忙翻身而起,不顧疼痛地磕頭求饒,“饒命啊,師兄饒命啊。”

司馬元皺眉喝道,“閉嘴,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拼命點頭。

隨後司馬元自其口中知曉了何為雜役。

因為此刻他才知曉何為雜役。

雜役,顧名思義,打雜的僕役、下人。

司馬元作為雜役弟子,自然要做燒火打雜、清掃端盤等僕役奴婢所為之事。

住茅草屋,幹奴婢活,吃豬食飯。

司馬元心中一沉,隨後環視一週後,眼神微垂,“你讓我今晚住在此處?”

那人瞧見司馬炎不善的眼神後,身形狠狠一顫,“您跟我來”。

司馬元眉頭一挑,在那些雜役又羨又懼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一處青瓦澆灌的二層樓閣前,雜役管事阿諛奉承地將司馬元迎了進去。

當其再出來時,身形不再恭敬,目光陰沉怨恨地瞧了眼身後,再快速離去。

司馬元站在二層樓閣之上,看向管事的背影,“尋常之際見不到,那就是幹些不尋常之事。”

方才在樓中,那管事極為隱晦地以他內島的妹夫來威脅他,但此舉正合他意,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司馬元喃喃自語道,

“司馬釣魚,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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