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怨自艾了一番,她側耳傾聽樓下動靜,林溪楓晚上去了村支書王飛文家,商量紙廠遷址和村裡經濟發展的具體事情,已經去了一個多小時,現在還不回來,令她焦急。她想林溪楓快些回來,好趁時間尚早,和他在一塊聊聊天,敘敘話,就像頭天晚上一樣,從仲春詩會談到大學詩社,從古詩詞寫法的繼承到發展和創新,從大學生活到工作理想,兩人有敘不完的話題。

只要在一起,她就開心,不在一起,她就感到難受,她發覺,現在已經陷入單相思的愛河,無法自拔。

好不容易等到樓下大門響動,聽到有穩健的腳步聲走向院子,心中突突亂跳,卻發現已經快到十一點鍾了,這時再下去找林溪楓,就會被別人笑話為輕佻,只好又側耳傾聽了一番樓下動靜,無奈地躺到床上去,不免一陣心煩意亂。

第二天一早,單小玉眼袋明顯深了一些,躲在房間中化了好大一會妝,才下樓去吃飯。當她走下樓梯時,又完全恢復了活潑快樂的樣子,彷彿不知愁悶為何物。

林溪楓夜間也一樣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單家父女不遠數百裡,風塵僕僕來到他家中,他們為了什麼?不就是因為他們看中了自己嗎?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勞他們如此青眼有加?真是太慚愧了。小玉白天大膽地兩次用詩句表達心意,自己沒有給她明確的答覆。回到家中,單院士再次公開表達招婿的想法,當時還感覺到有些異樣,事後回想起來,心中卻是滿滿的感動和幸福,能被單院士這樣的家庭看中,而且人家父女倒著追求自己,怎麼能不感動?

他捫心自問,為何就不能答應人家?你心中到底想找一個怎樣的人家?他不由得回想起大二時初戀的那個女孩。女孩雖然在長相上比小玉還要勝上半籌,但卻在交往中漸漸流露出拜金主義傾向,兩人發生了數次爭吵後,不歡而散,所以,僅僅長相好看,又有什麼用?單小玉家境這麼好,人也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漂亮大方,並且不嫌棄自己出身農家,這樣的好女孩,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為什麼不同意人家呢?

他翻來覆去地想著,幾乎就想認同這門婚事,但靈魂深處卻有著一份渴望對他說不。這份渴望有著他對愛情的的定義,這份渴望有著他對幸福的憧憬,這份渴望好像單小玉並不能給他,這份渴望折磨得他半夜也沒有睡好覺。

或許,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珍惜,沒有得到的,才是美好的!路是自己選的,到時不要後悔就好,林溪楓疲憊地想。

他不能給他們最想要的東西,而單璐祺卻給予了他和他們村莊最需要的幫助,這一份大恩情,他算是徹底欠下了。

翌日,林溪楓陪著單家父女離開了王家莊,單家父女受到了崇高禮遇,村民們一路又開始燃放起煙花爆竹,歡送貴賓,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此起彼伏,鄉民們如此淳樸善良,令單璐祺甚是感動。

縣鄉領導送出壽元縣地境,拱手目送他們離開才回去。

三人很快駕車趕到慶州市,開車直奔張仲成的大酒店。

張仲成早已在大酒店門前守著,見他們從車裡出來,滿面含春地迎上前去,首先和林溪楓來個熱烈的擁抱,又感到不能表達情意,乾脆一把將林溪楓抱得雙腳離開地面,使勁兒地晃了幾晃。他個子稍矮小,林溪楓將近一米八,這一晃不要緊,差點將林溪楓摔倒,才作罷。

單小玉微笑著,同樣張開雙臂迎向了張仲成。

兩人是老相識了,張仲成也熱情地和她擁抱了一下,互致問候。

之後,張仲成走向單璐祺,先敬了個軍禮,才握著單璐祺的手道:“單院士,早就耳聞大名,您這樣的國寶級人物能夠光臨寒舍,真是三生有幸啊!”

單璐祺含笑致意,連說客氣。

張仲成在前面領路,將他們引起莊園一套別墅中,分別安排好客房住下。

張仲成走進林溪楓的房間,關上房門,從裡面閂上。

他主動提著茶壺,燒了一壺開水,用上好的茶葉泡上,坐在一

張椅子上,望著仰躺在沙發上的林溪楓,嘆息道:“兄弟,你不知道慶州市公安局辦案有多糟糕,他們竟然將一起綁架案辦成了非法拘禁。”

“什麼,這個案子怎麼會是非法拘禁呢?”

“那個瞭然道長,不知受何方高人指點,在公安局的訊問材料中說,他因為相中了張小帥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想傳授他武功,怕我們家長不同意,所以才指使他人,偷偷用藥迷倒了小帥,將他帶走,並不是為了要作為人質或者勒索財物,他的同夥也都異口同聲,口供一致。所以,公安局認定綁架罪不成立,只是非法拘禁,他們解釋說不夠二十四個小時,無法作為刑事案件處理。”

“怪不得公安局將裴銅生給放了呢!”林溪楓氣憤地說,把在澄河中遇到裴銅生挑釁的事說了。

張仲成聽了,也不禁義憤填膺。

林溪楓又問道:“他們共同受幕後老闆李寶指使,意圖利用小帥作為人質,對你和你的公司進行控制,怎麼能說綁架案不成立呢?”

“這幫人早有預謀,公安局去調查李寶,李寶公司聲稱,綁架小帥案件發生前,因為裴銅生辦事不力,他們已經將其辭退,這起案件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公安局查了他們的通話,確實沒有找到他們互相聯繫的證據,所以只好放人。”

“那瞭然道人也被放了嗎?”

“兄弟,喝茶。”張仲成把一杯茶放到林溪楓面前的茶几上。

“好。”

“他倒沒有被放,他不是在山洞中向你開槍了嗎?這份證據是確鑿的,公安局把他刑拘了,說他構成非法持有槍支、故意傷害未遂,已經報檢察院批捕了。至於非法拘禁,連刑事案件都不算。”

“他都向我頭部開槍了,怎麼能定故意傷害呢,肯定應該是故意殺人啊!公安局不進行深入查證,怎麼能不讓黑惡勢力更加猖獗?你讓牛天來找找公安局了嗎?畢竟你們都是詩友,相交已久。”林溪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憤憤然。

“何止讓牛天來幫忙,我和公安局馮明仁局長也認識。我去找了馮局長,馮局長說,現在對嫌疑人不能刑訊逼供,嫌疑人不肯招供,他也沒有辦法。我知道牛天來局長和馮局長關係比較鐵,我又請牛天來幫忙,他說到公安局幫我斡旋,回來後向我透露,說市裡有領導打過招呼,不能深辦。”

“哪個領導?”

“他不肯透露更多的資訊。”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牛天來局長的話也不能深信。說不定他自己就是幕後指使者,也難說呢?上次仲春詩會上,牛天來剛走不多久,裴銅生又過來挑釁,怎麼那麼巧呢?上次我和市公安局副局長陶正律通話,他說不再過問此案,到北京學習去了,我就感到此中必有蹊蹺,本來由他辦案,可以深究此案,結果反而被支走了,這裡面的貓膩如何,不深入查證一番,就難以知道清楚。不過,你在慶州多年,難道不知道李寶的底細嗎?”

“這李寶是去年才到慶州發展房地產生意的,原來聽說在賀州發展,具體底細還真沒有摸清。就因為沒有摸清他的底細,所以,這次孩子張小帥被綁架,差點丟掉性命,讓我深為恐懼,認栽了,前天已經私下給他送了一千萬元現金,作為城西土地沒有中標的補償,花錢買個平安。”

“哎呀,一千萬元!這怎麼可以?你這不是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胡作非為嗎?留證據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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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銀行取了一千萬,放在一個行李箱中,我要安排專人送到他的府上,他不同意,問明了箱子的樣式,讓我派人送到了一處超市中,然後他將超市中的同款箱子讓我的人給帶了回來。這人十分狡猾,怕留下證據。”

“你送了這麼多錢給他,他那邊倒是不會再對你動什麼心思了。”

“不過,受了這麼大的窩囊氣,又白白送了那麼多錢給他們,我憋屈得肝都是疼的,豈肯就此善罷甘休?”

“那你意欲何為?”

“你不是在少林武院學習過嗎?我想請你到少林

武院找兩個高手,我來具體出資,你們幫我打入李寶公司內部,暗中蒐集他們為非作歹的具體證據,只要證據在手,就可以一擊致命。”

“這一招倒是可以試試,不過,如果他們背後的傘不揪出來,這些措施都是本末倒置,不能從根本上剷除他們。”

“那兄弟你是學法律的,又文武兼備,可否幫助我調查他的後臺?”

“張老師這話倒提醒了我,我準備到律師事務所上班,希望能夠找到一家可以開展此類調查取證工作的律所,到時和你聯絡,好好地查查他們的後臺。”

“那太好了,只要能扳倒黑惡勢力和他們的後臺,銀子不是問題,辦案經費足額保障。成功時,屆時我再出五百萬作為報酬,不成功也有一百萬作為酬勞。”

“那麼多錢?”

“兄弟,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對你哥來說,銀子不是問題,關鍵是要爭這口氣,你只管幫我運作就行了。”

“張老師真是豪爽直率,快人快語,我會把你的意思向我要找的律所反映,具體酬勞問題屆時由律師事務所和你洽談。現在民間暗中取證牽涉到隱私問題,必須以公平正義為目的,並且在有確鑿證據證明對方有錯誤時才可開展,這事又牽扯到你和家人安全,我們要保證絕對隱秘,不可向任何外人提起。”

“好的,那就注意保密,哪怕親人也不透露半字。”

稍微頓了一會兒,張仲成又道:“只是案子辦成了這樣,讓兄弟你受苦了。聽陶正律副局長說,本來可以申請到見義勇為獎金二十萬元的,因為案件性質發生了變化,這見義勇為獎金變成了區區一萬元,聽說還在審批中。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個錢該由我來出。”

“張老師,不要客氣。我救小帥純粹因為和你的關係,不是向著錢去的。”

“兄弟你從農村出來,在經濟條件上不如我不是?這樣,我在北龍市濱河區開發了一處樓盤,我把其中一套房子過戶給你,戶型不大,也就120平米,足夠你在北龍市生活,你看如何?”

“千萬不可!那裡的地段寸土寸金,一平米都上一萬五了,這一二百萬我怎麼能要?”

“你我過命的交情,區區一套房子又算得了什麼?就這樣說定了。”

“不行!張老師這樣就是看不起我了,我不會白白接受任何人的東西的。”

“兄弟何以如此固執?”張仲成繼續道,“你如果真不願意的話,那就成本價過戶給你,你現在大學剛剛畢業,手裡沒錢,五年後再交錢。”

“張老師,不用客氣,房子的事就不用說了。我這趟來,還真有一個目的,需要你的幫忙。”林溪楓呷了一口茶,目光炯炯地望著張仲成。

“兄弟,你說。”

“我們村的造紙廠搬遷新址,需要資金,我想向你借貸三百萬元,為期兩年,屆時按照市場行情,還本付息,不知你手頭資金流轉上是否緊張?”

“哎呀,我們兄弟,還談什麼還本付息?你兩次幫我的大忙,尤其是解救了小帥,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只要你用錢,只管說就是,我馬上叫人支三百萬給你。”

“多謝張老師深情厚誼,解決我的燃眉之急。不過,親兄弟,明算賬,醜話說在前面,該談的還是要談,下面的借款手續我們按照法律規定的程式走。”

“好,這事就按你說的辦。房子的事,就按我說的辦,五年後你交錢給我就行了。”

“不行,房子的事我不能接受。”

“我給北龍市一些關係戶都是成本價,怎麼你倒不行?難道說你還比不上那些關係戶?不要再固執了,就這麼說定了!”張仲成慨然說。

“那怎麼成?”聽張仲成這樣說,林溪楓有些動搖。

“有什麼不成?你我一生的朋友,又不是這一錘子買賣。屆時發達了,不要忘了哥哥就成。”

林溪楓見張仲成如此肝膽相照,只好無奈點頭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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