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不,不會的,這其中必有隱情。一定是我爸怕我媽受苦,又覺得對不起死者,才違心招認的,他是無罪的,他是無罪的!”林溪楓驚恐地在電話中大叫起來。

“溪楓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向趙局長和任副局長分析了,這個案件需要繼續深入偵查,不能匆匆確定嫌疑人。但趙局長說,他向市局一把手馮明仁局長作了彙報,馮局長也很關注這個案件,馮局長同意趙局長的意思。

他們認為,你爸爸已經招供,他的供述和現場吻合,現場留有你爸爸的痕跡物證,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證人證言,這麼多證據存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所以,我已經不能夠改變他們的意見,今天上午可能刑拘手續就要下來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可是,現場的情況村裡早都傳開了,知道現場情況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啊!”林溪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兄弟,別氣餒,現在還沒有到絕路上!憑我和你的接觸,以及我的直觀感受和判斷,我支援你的看法。不過,我明天就要被公安局派去北京參加一個培訓,連張小帥被綁架案都不能再過問,所以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了。只能提供一個建議給你,供你參考。”

陶正律不再過問張小帥案?林溪楓覺得其中有蹊蹺,但父親的事都來不及處理,那還能管得了張小帥的事!

“陶局長請說。”

“你現在只能證明公安局沒有收集到你爸爸作案的足夠證據,卻不能提供證據證明不是你爸爸犯罪。所以下步工作,你要主動作為,到村裡甚至更大的一個範圍,去觀察,去發現,去收集,證明案件確實不是你爸爸所為,而是其他人所為的證據。我想,你只要在這方面有所突破,你一定可以把你爸爸救出來的。”

林溪楓心中一震,對啊!父親到過案發現場,和死者發生了兩性關係,案發後,說過謊,現在又主動承認有罪,如果不能找出真正的作案兇手,那父親將面臨殺人犯的指控,甚至可能被判處死刑,這將把整個家庭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定要把真正的兇犯給找出來!

他謝過陶正律,跟哥哥林溪水安排了一下,立刻先行趕回家去。

林溪楓坐在趕往村莊的客車上,肚子餓的開始咕咕叫,但想到父親招認後可能被判處重刑,擔憂、恐懼、羞辱、憤恨各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哪還有什麼心思吃飯。他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地坐著,心潮澎湃。

他知道,從古至今,從來都不缺少冤假錯案,他認為父親林士洵是被冤枉的,父親是不可能殺人的,但公安局不這樣認為,檢察院、法院也以公安局取得的證據為準。

父親會不會成為新的冤案的受害人,那就看他這個學法律的兒子能不能據理力爭,據證力爭,幫助父親洗刷冤屈了。對於林溪楓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陶正律副局長所說,能夠把真兇給揪出來!

如果揪不出真兇,按照現在的刑事司法現狀和目前的各種證據,整個程式走下來,即使檢察院、法院認為證據不足,不肯接卷或者最終判決無罪,那父親估計也要被關上兩三年,甚至更長時間。屆時父親的身體狀況、心理狀況和精神狀況能否承受這種長達數年的羈押,還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想到這裡,一股悲憤的情緒在心中滋長蔓延,彷彿要把胸膛給撐破了,他恨不得大喊大叫幾聲,來發洩這種情緒,但看了看周圍靜靜坐著的乘客,他只好忍了下來。

他強自凝神把情緒給穩控了下來,心中暗道:千萬不能分神,目前第一要務是找出真正的兇犯!

他開始在心中篩選村中他認為可

能是犯罪分子的人選,性格比較孤僻、急躁、一言不合即拳腳相向、喜好打架鬥毆、手段殘忍等,只要具備其中一個特徵,他都會默默地將這個人的面相在心中想上一遍,琢磨著這個人作案的可能性。等回到村口的時候,他心中篩出了五個重點人選,他決定到這些人家中,一一探查。

第一個,四十多歲的張阿牛,有一次因為家庭分家矛盾,使用農具鋼叉,將親哥哥的眼睛扎得鮮血直流,差點瞎掉。別人打了他的兒子,他立刻趕到人家家中,把打人的人打了一頓,差點引起命案。

當林溪楓出現在張阿牛家門口的時候,張阿牛正在院子裡一張床上露天睡覺,還沒有起床,他的妻子在廚房做飯,見到林溪楓來了,張阿牛掀開被子,穿著褲衩從床上坐了起來。

林溪楓一言不發,冷眼望著他。張阿牛揉著眼睛,一臉惺忪之色,有些詫異地問道:“兄弟,你回來了,有事嗎?”

“哦,也沒什麼事,過來坐坐。”林溪楓面無表情。

張阿牛從床邊站起身來,引導林溪楓到堂屋中去坐:“兄弟,來堂屋裡坐吧,孩他媽,多炒兩個菜,東頭溪楓兄弟過來了。”

林溪楓見張阿牛神態正常,待人熱情,已經在心中將他給排除了,不過肚子正餓的咕咕叫,正好張阿牛也願意聊天,那就在他家中吃飯也好。

張阿牛關心地問起他父親的情況,一個勁地感嘆,認為林士洵是個好人,怎麼可能殺人呢,公安局一定辦錯案了。

透過聊天,林溪楓進一步排除了張阿牛作案的可能性,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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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村西頭的陳軍,這個年輕人平時不務正業,喜歡在外鬼混,已經二十八了,還是一個單身漢。

聽說有一次,陳軍跑到了村裡王小霞家中,趁人家家中沒人,躲在了房間的衣櫃中。結果王小霞回家的時候,發現櫃門沒有關緊,就去開啟看看是怎麼回事,誰知陳軍正躲在裡面,嚇得王小霞失聲大叫,心臟病差點發作。陳軍趁機逃走,後來王小霞的哥哥到陳軍家找他算賬,陳軍還和王小霞的哥哥對打了一頓。

林溪楓趕到陳軍家,陳軍和父母親正在堂屋中的一張小飯桌上吃飯。

見到林溪楓來了,陳軍的父母親熱情地喊他,問他吃了沒有。林溪楓忙回答道吃過了。

寒暄過後,林溪楓坐在一旁,拿眼暗中審視陳軍,當陳軍看他的時候,目光炯炯地和陳軍對視,希望可以發現些什麼。

陳軍還沒有說什麼,陳軍的父親陳懷順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放下筷子,主動開口道:“溪楓侄兒,你爸被公安局帶走,我們都很意外,我也在懷疑公安局是不是搞錯了。你輕易不捨得到我們家來,今天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你哥陳軍,我們自小太過寵著,沒有好好管教他,在村裡名聲不太好,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物件,讓我很傷腦筋,也數落過他幾次,兒大不由爹啊!

這次公安局也把他列為懷疑對象的。不過,案發那天,陳軍去州南縣賣粉條去了,沒有在家。去的時候是騎著三輪車去的,當天住在州南縣如家客棧,如家客棧給他開的有住宿發票,我把它拿來給你看看。”

“大爹,原諒我冒失過來,打擾您們了。我沒有懷疑陳軍大哥,只是我爸爸的案子太過重大,不由得我不操心上火,想向你們瞭解一些詳細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線索,還請大爹大娘和陳大哥海涵。”

陳軍心中不快,木然地對林溪楓點點頭,沒有說話。

“沒事,沒事,能理解。你看,這是州南縣如家客棧開的住宿收條。”陳老爹拿著一張發票遞給了林溪

楓,“公安局的連如家客棧服務員長什麼樣,多大年紀都問了,估計他們會到州南縣去調查的。”

從陳軍家中出來,林溪楓又去了陳軍鄰居家。他不敢將心中的嫌疑物件一家家走完,否則,資訊傳開的時候,就是將這些人家全部得罪的時候。所以,他隨便地到一些鄉鄰家中去聊天,就掩蓋了專門探查嫌疑人員的目的。

其實,他最怕的是,到一處人家家中,這家人大聲吼他:“你是殺人犯的兒子,你不吉利,給我從家中滾開。”那他將無所適從,處境異常尷尬。

幸虧林士洵平時在王家莊人緣不錯,村中好多年輕人是他帶出來的學生,所以林溪楓到這些家庭中,都受到接待,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可惜,他心中的五個重點懷疑對象一個個走訪完了,卻一一被排除,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忙了一上午,只好回到家中。他從哥哥林溪水的來電中得知,母親已經被放了出來,她對公安局承認說了假話,但她堅信林士洵是不可能殺人的。可惜,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公安局就將刑拘林士洵的訊息通知了他們,接到通知書的時候,林溪水和母親抱頭痛哭,但卻無力改變。

姑父李有志知道林溪楓回來,給他準備了午飯。林溪楓知道父親被刑拘的訊息,只是簡單地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由於心急上火,嘴上都起了泡泡。

李有志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只好露出失望的樣子,故意激他道:“看來還是姑父做的飯不好吃,你連多吃兩口都不願意。”

林溪楓露出歉色:“姑父,我爸被刑拘,我心中難受,吃不下飯。”

“不吃飯能解決問題,能讓你爸被放出來,我們都餓上三天三夜也願意。不過,有用嗎?一點用都沒有,該關還是關著。而且,不吃飯沒有精力,你怎麼去查明真相,怎麼幫助你爸爸洗刷冤屈呢?”

見姑父說到這個份上,林溪楓只好含淚將飯給吃了下去,想起父親在看守所中落魄的樣子,想起母親和哥哥在公安局外不願離開的心酸與無奈,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吃沒吃飯,又不由得暗自垂淚。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真兇給查出來。

吃過飯,也不在家休息,林溪楓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去死者許廣蘭家弔唁。

為了父親的安危,他什麼都願意去做!

許廣蘭被殺的家已經被公安局封鎖,現在還沒有解封,有公安人員出入其中。

林溪楓去了許廣蘭大兒子王大鵬家,王大鵬家三間二層小樓,兩間廂房,很大的一個院子,一個朱漆門樓,和許廣蘭家類似,是農村很普通的那種住房結構。

剛走到門樓旁,就聽到院子裡人聲噪雜,有人在大聲叫嚷:“公安局已經查出來兇手就是那個人面獸心的林士洵,我們不能饒過他,等公安局把二嬸的遺體送回來,我們將二嬸的遺體抬到他家去,讓他賠命。”

有人反駁:“那樣不太好吧?把人抬到他家,不犯法嗎?”

“他把人都害死了,我們和他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抬個遺體去,犯個什麼法?”

“我們聽二叔的,二叔是一家之主,他只要同意,我們就去做。”

一個顯得蒼老憔悴的聲音道:“先等等吧!如果公安局不好好辦案,把人給放了,或者不讓這個殺人犯償命,我們再考慮將你二嬸的遺體放在水晶棺中抬過去。”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猛然發現門口站著一人。

只見他身穿白色襯衣,灰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兩道濃眉,一雙黑白分明煞是好看的眼睛噙著淚水,嘴唇翕動著,站在門口,悽然地望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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