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認為柳下惠之所以坐懷不亂,是因為他性無能,而不是德行好。”

林溪楓故作驚詫狀:“是嗎?你們寢室的人總是有高論,原來柳下惠不是那個時代的道德模範,卻是一個身體不正常的人,這真是‘世說新語’了。‘元芳,你怎麼看?’”他引用了電視劇《神探狄仁傑》中的一句臺詞。

陸竹喧故意道:“我也這樣認為。”

林溪楓扮了個鬼臉,雙手張牙舞爪地作勢向陸竹喧胸部抓去:“既然如此,你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是要我強暴你了?”

陸竹喧配合著驚叫了一聲,側身站起來,躲了開去。

林溪楓笑道:“知道為什麼坐懷不亂了吧?這都是女權社會惹的禍,對女人保護的太好了。”

“怎麼講?”陸竹喧把手搭在林溪楓肩頭。

“《紅樓夢》中賈寶玉說:‘女人的身體是水做的,男人的身體是泥做的’,這話是有道理的。你看,男人可以光著膀子在外面亂晃,女人的身體卻要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的身體比男人值錢唄!你摸一下,那是猥褻,你敢非禮,定你強姦。所以只有女人摸男人、吻男人、摟男人的份兒,男人只有坐懷不亂。”

話還沒說完,陸竹喧的拳頭已經捶在林溪楓的背上,連叫:“你好壞!”

林溪楓哈哈大笑。

陸竹喧輕輕坐回林溪楓的腿上,柔情無限地偎依在他的懷中:“說實話,在你身邊非常有安全感。你不碰我,尊重我,我更感到你人格的高尚,更離不開你了。嫁人就要嫁給你這樣的人。”

林溪楓鄭重地咳了咳,舉起手來,官氣十足地道:“下面,我講三點意見:第一,從今以後,咱們儘量不要相互吹噓,有點肉麻;第二嘛,你這話是有語病的,難道你碰了我就是不尊重我,回頭我碰了你就是不尊重你嗎?第三,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少的,你準備嫁哪一個呢?嗯!?”

“大律師和小女生耍嘴皮子,羞不羞?”陸竹喧用手刮林溪楓的鼻子,兩人說著情話兒,溫馨無限,連繼續抹草藥都忘記了。

翌日,林溪楓閒來無事,到蘇惟微茅屋和蘇惟微等人聊天,陸竹喧在房舍前和陳宮嗣學習太極拳。中午時分,陸竹喧在廚房做好午飯,看林溪楓沒有回來,就離開房舍,沿著崎嶇的山坡小道向西到蘇惟微的茅屋去找。

雖然擔心陸竹喧的安全,但因為兩家距離比較近,陳宮嗣沒有陪著去,而是站在房舍前的松樹下,目送陸竹喧走到蘇惟微茅屋門口才放心。陳宮嗣望著陸竹喧優雅的背影,微微頷首,自言自語地感嘆道:“真是天生的一對兒!”

蘇惟微茅屋房門敞開,屋中很是熱鬧,蘇惟微,林溪楓、王尚濤、何其眇都在。四人正在外屋中興高采烈地聊天,海闊天空,酣暢自在。

林溪楓坐在小凳上,吃著蘇惟微從山上採摘的野桃,邊吃邊侃,妙語如珠。何其眇坐在床沿邊,品著王尚濤沏的香茗,不時用手捋捋頜下的鬍子,表示贊同。蘇惟微和王尚濤作為茅屋主人,款待甚殷,但卻絲毫不拘禮節,兩人都穿著褲頭,光著膀子,一個大腹便便,一個瘦若干雞。

更為甚者,因為茅屋朝南而設,窗戶向北

,他們不知道陸竹喧從東邊過來要叫林溪楓了,王尚濤鬼使神差,這時嫌褲頭又髒又被汗水侵溼,直接將褲頭脫掉,毫不顧忌地在三個同性朋友面前要換衣服了,竟然連內褲也不穿。他大大咧咧地將褲頭脫掉,其他三人知道他性格粗獷,也只呵呵一笑,並不以為意。王尚濤正赤條條地在裡屋外屋來回找褲頭,卻還沒有找到的光景,陸竹喧大駕光臨了。

四人熱烈的說話聲,將陸竹喧輕靈的腳步掩蓋。屋中的活躍氛圍也使陸竹喧疏於防範,直接來到了房門口,一隻腳邁進門檻,正要張口說話,卻看到了令人不堪的一幕:王尚濤雙手快捷無倫地捂住了下體,迅速轉身向裡屋跑去,兩片乾癟的臀部被陸竹喧一覽無餘。室內蘇惟微、何其眇立刻捂住了嘴,儘量剋制著不笑出聲來,呵呵的笑聲仍然從嘴縫中串了出來,林溪楓也咧開了嘴,微笑著看著陸竹喧。

陸竹喧羞紅了臉,急忙退了出去,“呸”地吐了一口吐沫,罵了一句:“流氓!”轉身就走。

屋內壓抑的笑聲立刻爆發開來,聲震屋樑,陸竹喧可以想象他們笑得臉部變形的模樣,正自惱羞成怒,停下腳步思考如何應對,忽然聽到屋內王尚濤大聲道:“我以天地為屋,以茅篷為褲,你未經允許,擅自偷窺我的褲子,還罵我流氓,豈非冤枉好人!”語聲甫畢,屋內立刻爆發出更大的狂笑聲和叫好聲,聲浪襲人。原來,西晉竹林七賢中的劉伶曾經在屋中脫衣裸形,被人譏笑,他卻回應說:“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褲衣,諸君何為入我褲中?”一時引為佳話。

陸竹喧知道竹林七賢的故事,聽到王尚濤巧借劉伶的名言掩飾自己的醜陋行為,彷彿她倒是個犯錯誤的人,既好氣又好笑,站在房屋之側頭也不回地斥道:“哪有穿著褲子不拉褲子拉鍊的,還不是耍流氓?”

室內立刻傳來回聲:“成天看人拉不拉褲子拉鍊,才是耍流氓,對不對,老林?”

王尚濤竟然搞起了同盟戰線,將林溪楓拉入了夥,用來孤立陸竹喧,室內立刻又是一陣笑聲。

陸竹喧想,不能就這樣走了,一定要懲治懲治這些壞蛋,否則豈不是很沒有面子?用什麼法兒呢?她轉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正要採取行動,她看到林溪楓已經出現在門口,準備向自己走過來了,她向林溪楓擺了擺手,擠眉弄眼地示意他回到屋裡去。林溪楓雖然不知道陸竹喧什麼意思,但知道她要搞惡作劇了,所以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返回房屋,和其他人又說起了話。

王尚濤已經迅速地將短褲套到身上,見林溪楓又進來,舉起大拇指對他讚道:“重友輕色,夠哥們!”

林溪楓假意笑道:“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何況女朋友乎?這才是魏晉之風嘛!”

陸竹喧悄悄地走到山坡附近薅了幾把荒草,撿了數支枯柴,躡著腳步來到茅屋後面,將荒草卷在枯柴上,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點著了,俯身躲在房屋窗戶之側,害怕王尚濤衣服還沒有穿上,也不敢向屋裡看,將火把對著窗戶,讓火把燃起的煙氣緩緩散入屋內。一會兒功夫,室內煙氣瀰漫。

陸竹喧只聽室內蘇惟微吃驚地說:“怎麼回事,我沒有燒火,屋內為何這麼多煙呀

?”

又聽何其眇的聲音笑著說道:“你們把美女得罪了,不是褲子被點著火了吧?”

陸竹喧心中暗笑,在窗外介面道:“對,我把你們的褲子點著了。”

頃刻間,四人驚慌失措,一窩蜂地從屋內跑了出來檢視情況,林溪楓手中掂了半桶水,蘇惟微雙手捧了半洗臉盆水,都想這玩笑似乎開的有點大。他們繞到屋後,看到陸竹喧正高舉火把,對準了屋頂的茅草,做欲焚燒狀,見房頂並沒有燒著,他們才稍微放下心來。

陸竹喧用眼角的餘光發現王尚濤已經穿上了短褲,才敢面向他們,一本正經地道:“王尚濤,你們四個人穿一條褲子,這褲子也太邪氣了吧!而且這褲子也太破舊了,我還是把它燒了吧!我明天就給你做一條新褲子送來,絕對比照你的身材去做,你看怎麼樣?”

王尚濤舉手做投降狀,高聲叫道:“美女,美女,都是我的錯!這是蘇哥的房子,不是我的房子。你千萬別把蘇哥的房子給燒了,蓋一座茅屋需要到山下請山民蓋好幾天呢!更何況你把房子一燒,我們沒有地方住了。”一著急,他也忘了喊陸竹喧“大姐姐”了。

“這不是你的褲子嗎?怎麼又成房子了?是褲子我就燒,是房子我就不燒了。到底是褲子還是房子?”陸竹喧疾言厲色。

“是房子,是房子!”王尚濤忙不迭地說。

“既然是房子,到底誰是流氓?”陸竹喧不依不饒。

王尚濤偷眼看林溪楓、蘇惟微、何其眇等人,見他們在一旁咧嘴直笑,正猶豫間,陸竹喧作勢又要燒房子,王尚濤忙雙手作揖道:“我的姑奶奶喲,我是流氓,我是流氓!”

陸竹喧“啪”地一聲將火把扔到地上,笑道:“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以後見了面,我就喊你流氓,可不許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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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濤立刻搞笑地歪了歪嘴,笑嘻嘻地道:“我是流氓我怕誰!”

陸竹喧臉一繃,立刻彎腰要拾起柴火來,王尚濤忙道:“除了美女我怕誰!”

林溪楓等人早已笑得前仰後合,陸竹喧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找回了面子,倍感得意。

林溪楓和陸竹喧在終南山比翼雙飛,練拳、學習古典文化、吟詩作對、拾柴做飯、散步、尋師訪友,參加週末派對,增強和楊子華等人的聯絡,真是優哉遊哉,不知時光之飛逝,一晃間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

由於山中訊號不好,無法和外界保持電話聯絡,他們都是透過手機短信和外界聯絡或者出山購物時再和家中打電話。陸竹喧的父母本來要帶她和王小川家同去黑龍江、吉林等地旅遊,加深感情的,結果陸竹喧不辭而別,將父母氣了個半死。陸竹喧告訴父母,她在室友李璐家,李璐家在紫閣山中有小別墅,她和李璐住在山裡面,正在做終南山隱士呢,短時間回不去,叫父母不用擔心,她把謊編得很圓,女兒不在身邊,父母親除了在電話中發發火,埋怨一番,也只好聽之任之了。期間,省委組織部“豆芽菜”王小川不斷給她發短信,都被她看都不看地刪掉了,更不用說回覆了。

林溪楓則是向家中報了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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