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榕策馬回程,在圈外都能感受的到圈內的一觸即發。

她現在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不能確定,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畢竟,古今中外,這樣的案例都是極少的,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他是裝的,那麼事情可能會到無法挽救的地步。

柏曳點燃手中的一根硃紅色的香,吹了兩口,使燃燒的部分更顯明亮,散出的煙氣更為繚繞,道:“你太過大意了,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選的,隨便拉出一個便可以以一當十。以前是我輕敵,吃了你一次虧,但是,沒有人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藍君逸臉色看起來似乎並未受這煙氣的干擾,但是發出的聲音卻有些喑啞,他依然自信,笑道:“剛才穆姑娘不是親自驗證了,你這個道理不正確嗎?”

柏曳回想起自己剛才的窘態,眼中卻露出興奮的光芒:“情趣而已。”他一步步走進藍君逸,開口道:“你的暗衛應該就在附近吧,這次不出來救主了嗎?我正好可以一網打盡。”

藍君逸並不回答,笑得依舊自然自信。

“少給我在這兒唱什麼空城計。”他一把拉過藍君逸的領口,藍君逸竟然就這麼輕鬆地被他拽著踉蹌了兩步。柏曳喚來兩名蒙面黑人,讓他們架著藍君逸,他全身癱軟,任由著他們擺佈。柏曳在他身上摸索一陣,看來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有些氣惱,拔出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脖子上立刻現出一道血痕。

藍君逸並未露出懼怕或者驚恐的神色,還是那樣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做派。

“在哪兒?”

“你如果殺了我,便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我就去掀了你的逸王府。”

“也未必會在王府。”

柏曳有些氣急敗壞,明明自己才是有優勢掌握生死的一方,反倒不如藍君逸沉穩。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藍君逸將脖頸旁的利器撥下,長刀落地,發出鏗鏘的響聲。

柏曳道:“現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做交易?”

藍君逸回答道:“不和我交易,其實你也沒辦法,不是嗎?既然目的相同,過程怎樣,在誰手中,其實並不重要。”

“你確定嗎?”

“確定。”

另一邊,穆連榕在包圍圈外,見到了倚樹而靠的林梓。

“林大哥。”

“穆小姐。”

“我有一事不明。”

“穆小姐請講,但在下未必能答得上來。”

“你想追隨的到底是誰?”

林梓抬眸,有一瞬間的錯愕。

穆連榕接著問道:“我換句話說,你想讓誰活?林辛,柏曳,或者還有其他人?”

林梓笑道:“穆小姐竟然能猜想到如此地步,絕非凡人,在下佩服。”

穆連榕道:“但凡被人知道了秘密,總會極力掩蓋,你們會不會殺了我?”

林梓搖頭,語氣堅定:“不會。”

穆連榕又道:“你看起來並不喜歡柏曳。”

林梓道:“勇猛有餘,才智不足。”

穆連榕道:“林辛那個樣子,顯然也不合你的意。”

林梓道:“穆姑娘通透。”

穆連榕道:“那方法是什麼?換句話說,有沒有什麼契機?”

林梓道:“我覺得,穆姑娘心裡是有答案的。”

穆連榕聞言不再言語,掏出手,林梓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銀瓶,放到她的手上,她開啟聞了聞,有一股清新的藥香,她也不多顧慮,倒出一顆,放到嘴裡,吞了下去。

“在下更加佩服姑娘了。”

穆連榕笑道:“你沒什麼理由害我,你不是還要求我幫你偽裝下去嗎?”

林梓亦笑,抱拳失禮,端的是儒雅風流:“還請姑娘守口如瓶。”

穆連榕將尹追系好,一個人踏入了包圍圈中,包圍的人看著林梓的手勢,給穆連榕讓開了一條路。

圈內有些慘烈,留下的幾匹駿馬早已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狀悽慘。曲清塵和伍一身上皆掛了彩,唇色發白,臉上皆有怒氣,坐在一旁屏息打坐。藍君逸和柏曳相對而視,兩人皆是不語,藍君逸雖說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但是姿態依舊。相反,柏曳看起來就有些神情掙扎,似在抉擇某項重要的事。

兩人皆是看到了穆連榕,柏曳走上前來,笑問道:“穆姑娘是因誰而回的呢?”

“要是我說,我看逸王爺快要死了,又覺得你還不錯,回來擇良木而棲跟了你,你也是不會信的吧?你這問話問的有些智障。”

“你!”

“你過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呵呵,你又想耍什麼把戲,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

“正如柏曳公子所看到的,我是個練武的廢材,不過是有些強身健體防身的本事,是傷不了你的,難不成,你擔心的是,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三次?”

“怎麼可能?你激我也沒用,你肯定是要耍把戲,救他們的,別想我上當了。”

“抱抱。”穆連榕眨著她的卡姿蘭大眼睛,目光如水含情,臉上一派嬌羞,張開雙臂,剁了剁雙腳,果真一副求抱抱的架勢。

在場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擦了擦雙眼,面部肌肉抖了三抖,感到一陣惡寒,這畫風,變的太快了吧。前一秒,還罵著柏曳是智障,現在又主動投懷送抱,吃錯藥了?

柏曳嚇地向後蹦了一步,雙手握拳放在胸前,活像一個受輕薄的小媳婦,“你,你搞什麼?”

穆連榕碎步上前,依舊撒嬌道:“抱抱。”

藍君逸臉色微動,上齒微咬下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柏曳心中權衡,不如就順著臺階而下,就此作罷,等到那小子解開再來?反正現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雙眉飛揚,毫不猶豫,上前緊緊地抱住了穆連榕,然後如預料般的,躺在了她的懷裡。

穆連榕拔出插在柏曳背後的銀針,將銀瓶丟給伍一,伍一接住,分別分給清塵與藍君逸吃了,解了這煙氣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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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連榕將頭歪在她肩頭已經暈倒的柏曳慢慢放下,使其平躺在地上,此時林梓也過來了,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他將穆連榕手中的銀針放在鼻尖聞了聞,略做思索,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倒出裡面的藥丸給柏曳服下。

“林大哥於藥理一途看來頗有造詣?”穆連榕撿起腳邊一柱還未燃盡的紅香問道。

“姑娘過譽了。”林梓回答。

“這次是誰呢?”

林梓笑道:“在下也不知。”

說話間,柏曳眼球微動,幽幽轉醒,眼神中少了那股邪魅,多了些澄澈清明,他左右打量,看看了看左邊的林梓,又看了看身旁右側的穆連榕,詢問之意非常明顯。

林梓回望他詢問的眼神,點頭道:“她知道。”

聞言,他突然握住穆連榕的手,拉了她一把,穆連榕一個不查,整個人的身體撲到他身上。穆連榕覺察到,這次她再也沒辦法借力打力了,這次的力量太過霸道,拒絕了一切騷操作。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將她拉近,用極低極溫柔的語氣,只說了一句:

“謝謝你。”

然後他放開她,像沒事人一樣,帶著自己的人,隱退於夜色之中。

“這回對了嗎?”穆連榕問道。

林梓笑而不答,躬身施了一禮。感謝之情無需多言,她懂這其間的含意。

藍君逸三人雖說已經解了毒,但暫時還有些無力,運功不上。

穆連榕掏出手帕,想去擦拭一下藍君逸脖頸上的傷口,卻被他一把甩開。

“不用。”藍君逸語氣冷淡:“你不必自作多情地回來,我們自可脫身。”

“可是我怕萬一。”

“萬一便萬一,生死也不與你相干。”藍君逸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明明是擔心她孤身回來涉險,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撇清關係的語調,他知道,自己在生氣,可是到底是在氣什麼呢。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穆連榕蹬腳欲走,不再理會。但又聽得藍君逸在背後咳了兩聲,心下又開始擔心起來。罷了罷了,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她走到藍君逸身旁,足足吸了三大口氣,大吼道:“坐——下!”

這聲音大的驚起了歇息的飛鳥,語氣中的命令之態嚇地伍一坐到了地上,明明不是對我說的,我坐什麼,伍一很納悶。

鬼使神差地,藍君逸醞釀了三秒,很乖很聽話的坐下了,一句話都蹦不出來,很少看見這麼暴躁的穆連榕,有點——可怕。

穆連榕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這是重珂給她新制的藥粉。她小心地將藥粉倒在藍君逸的脖頸上,嘴中吐出溫熱的氣體,那氣流彷彿有魔力般,經過傷口直直透入藍君逸的心房,有些微癢。他看著她認真卻有些委屈的樣子,有些失神。

穆連榕將手帕卷成一股,系在他的脖間,整理了一下他的領口,“可以了,現在先簡單的處理一下,等回府後再找大夫看看。”

又等了一會兒,古滄笙帶著人馬浩浩湯湯地來了,接了穆連榕等人,捎上劉太守,聲勢浩大地回了府。

將劉建光送回太守府,又喚來府中的大夫替大家看了傷,說都沒什麼大礙,養幾天就好了。

穆連榕懷揣著一肚子的怒氣,也不顧門外侍衛似有若無的阻攔,推開藍君逸的房門,興師問罪去了。

“別睡了!起來把話說清楚你再去見周公!”

藍君逸合衣而起,頸間還系著穆連榕的那方絲帕,“把外袍遞給我。”

“我可不是伺候人的丫鬟!”雖然口中這麼說,但還是老老實實將外袍遞給了他,又老老實實替他穿上,你的骨氣呢?又丟了嗎?

藍君逸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推到穆連榕這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並不開口,等著她說話。

穆連榕一口灌下那杯茶,有些澀口。她從腰間拿出一個墨藍色並無任何刺繡花紋的小袋,甩給他,他並不看她,一手接住,喝了一口茶。

“你覺不覺得,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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