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日子過得不快不慢,其實每天都有新鮮事兒發生。這不,昨日就聽說,有兩個秀女發生了衝突,一個秀女往另一個秀女的飲食中下了毒,那中毒的秀女臉上起了許多紅痘,像是毀了容,太醫也來瞧過了,只說是盡力醫治,耶不曉得在秀女遴選前能不能好。宮裡的女官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沒多久就查出了下毒之人,將那下毒之人打得半死丟出了秀女宮殿,貶為了做雜役的宮女,不得再參加秀女選拔。這樣鬧了一番,秀女們就安分了許多,花花心思也少了不少。

穆連榕聽著雲桂繪聲繪色地描述秀女們之間發生的趣事,其實興趣也不大,就當個消遣而已。反倒是靈兒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呼太恐怖了。

張羽沁也算是宮裡面的老人了,只道:“這宮裡,恐怖的事情還多著呢,這點小兒科算不得什麼。”

不過穆連榕的院裡邊還算是清淨的,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得罪丞相的女兒,要是靈兒還住在大通鋪那裡,恐怕要被人欺負的連渣都不剩了。

臘月二十九,賢妃體恤秀女們第一次離家來這宮裡邊,怕有些不適應,便提前安排了宮宴招待大家。

不過這宮宴安排也有講究,那些皇城中高官的親眷可以同皇上和嬪妃在後花園一同參宴,而那些身份低些的,便在秀女宮中安排了。宴席的規格很高,菜色也豐富。穆連榕臨去後花園參宴時,囑咐了靈兒:“要低調行事,不可與人發生爭執,自己尋個角落吃過了便回院中,切記保護好自己。”靈兒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連連點頭。

冬日裡的梅花開了,沁人心脾,紅的黃的點綴在寒色中,倒有幾分俏皮之色。後花園中十分熱鬧,上方的主位上已有幾位娘娘落座了,娘娘們左右攀談著,笑意中藏著難懂的意味。

主位的右下方是一些年輕的皇族貴胄,他們有些在位置上坐著,有些在一旁賞梅,看見秀女們來了,有調皮的還吹起了口哨,引起了一陣小騷亂。

秀女們的位置被安排的主位左側最下方的位置,她們這群能來後花園參宴的,細數之下有一十六個,家中|功勳卓越,非富即貴,權勢滔天。

秀女們規規矩矩落座了,穆連榕被安排在了前排首位,視野很好,不僅能參得聖顏,也能看得清對面的皇親貴胄,這麼安排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面前的案桌上只有一些小食和清茶,主食要等皇上來了才能上,她們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個多時辰了。她們也不能像對面那些男子一般離開座位去玩耍一番再回來,只能安安靜靜坐著,不然定會被有心之人說沒教養。有些皇親還會過來她們這邊繞一圈,細細打量她們,然後私下裡評頭論足,搞得人有些不自在。

穆連榕興致不高,其實最近這段時間待在宮裡邊,清閒倒是清閒了許多,不向在外邊那樣一直奔波勞累。但她這段時間靜下來了卻一直在思考,在懷疑,她真的喜歡宮裡的生活嗎?若不是為了逸王,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想要入宮吧。逸王,是她來這裡的唯一意義,是她為她莽撞的青春做的最

後一次嘗試。

突然,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騷亂,原來是大皇子帶著藍扶舟來了。穆連榕看向大皇子,眼底有憤憤的意味,而大皇子明顯也看見了她,但好似沒事兒人一樣,一一招呼了眾人,便在右首落座了。而藍扶舟看起來蔫蔫的,看得出來有些不情願的樣子,根本就沒看她。

後邊五皇子也來了宴席,還特地來秀女這邊同她行了禮。自己的二哥與五皇子一直交好,但她對這個五皇子沒什麼感情,既不喜歡也不討厭,但還是依照禮數回了禮。

皇子們都來了,聽說逸王被軟禁了,那他會來嗎?穆連榕這麼想著,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正出神著,不遠處飄來一陣異香,一身姿婀娜的女子款款而來,走進了一看,這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仿若在哪兒見過一般,與九郎倒還有幾分相似。那女子路過時,穆連榕聽見他們的對話。

“皇上還有多久才到。”

“稟告容妃娘娘,皇上同賢妃娘娘這時候已經起駕了,估摸著還有半刻鐘就到了。”

容妃哼了一聲,便去主位上落座了。

此時眾人已經差不多都入座了,上首主位上坐著的是一眾有資歷的嬪妃,大概七八個的樣子,不是所有的妃子都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宴席的。右首前排坐著的是幾個皇子,後邊的便是一些皇親世子。左側上首坐著的是一些護國夫人之類的人物,她們的丈夫或者兒子在外征戰或做官今年過年無法回來,還有些人的男眷早已為國犧牲,她們留守牧陽城著實有些孤單,便也被安排參加這一場宴席,以安撫人心。左側下首的位置才是安排給秀女的,但也只有前排才能看得清楚些。

穆連榕翹首以盼,不知道王爺會不會來。等呀等呀,沒有等到王爺,等到了皇上。

大家跪地行禮,皇上讓眾人平身,只道就是一場家宴,讓大家隨意些。

賢妃挽著皇上在主位中心落座,然後才開始正式上菜。賢妃,現在應該叫賢貴妃,目前是妃嬪中位份最高的妃子,掌管著鳳印,處理宮中大小事務,行使的是皇后的職責,但卻不是皇后。穆連榕記得,先皇后過世後,皇上似乎是想將九郎過繼給賢妃的。賢妃生前同皇后交好,膝下四皇子沒活過週歲便夭折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再生下過一兒半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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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餚美酒一件件被端上來,皇上斜倚的身子,看向皇子一桌,掰著指頭數了數,道:“咦?怎麼還少了一個。”

賢妃立馬會意,輕聲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君逸還被關著呢。”

皇上似乎恍然大悟,道:“既是選秀女,皇子們都有份,那便把他叫來吧。”

旁邊的侍從得了命令下去了,穆連榕一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這就要見面了嗎?見面了會怎麼樣?他看見我是驚喜還是驚嚇?他被關起來了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

他,希望我來嗎?

心中百轉千回,盼呀盼呀,終於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影。他今日身著一襲白衣,有些慵懶,長髮如瀑,眼含星海,宛如天神下凡,一瞬間其他人仿若

都失了顏色。

穆連榕熾熱的目光看著他一步步走進,他看見了她,但他的眼底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只瞟了她一眼就移開,上前行了禮便落座了。

他坐在穆連榕斜對面的位置上,姿態有些隨性,他明明只要抬眼就可以看到她,但是他沒有,一眼都沒有,他也不飲酒,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品,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身後有秀女傳來竊竊私語:“沒想到逸王殿下這般身姿不凡,真是太讓人心動了。”

穆連榕突然覺得有些失望,自己這般千里迢迢為他而來,如今他卻一眼都不看我,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皇上在主位上致辭,大力表揚了護國夫人們的奉獻精神,也勸勉小輩們要謹記護國大將的功勳。一時之間,奉承之語不絕於耳。

宴席中段,皇上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道:“聽說華北大將軍謝源的女兒也來此次秀女遴選了?是哪位秀女,讓朕看看。”

“臣女謝真,參見皇上。”

“請起,不用太拘禮。”

“近日在宮中住得可好,可還有什麼不習慣的。”

聽說華北大將軍前段時間在與海域國的大戰中大獲全勝,聖心甚悅,別的秀女都沒有得到單獨點名,此番單獨將謝將軍的女兒拎出來,定是有些偏愛了。有精明的內官早就記下了名字,日後肯定是要對其多些優待了。

“臣女惶恐,一切都好。”

穆連榕瞧著這女子,不似深閨中的女子,長髮高高束起,並無任何頭飾,身著白衣簡單幹練,也無任何配飾,一臉颯爽之氣。

“朕聽謝將軍說,你舞得一手好劍,不若給大家舞一段吧。”

謝源常年在外打仗,知道邊境辛苦,自然不願女兒再受這苦楚,女兒也到了適婚年齡,謝將軍也不知道去哪兒給她找個好親家。正好趁這次打了勝仗的機會,恰逢宮中選秀女,便上奏皇上,也不要什麼賞賜,只希望皇上在小女的親事上留意些。

皇上此番在宴席上點她舞劍,也是在提前給她展示機會。

宮中侍衛搬來一排各式各樣的鈍劍,任其挑選。

謝真在鈍劍中環視了一圈,挑中一把輕巧的軟劍,道:“獻醜了!”

說時遲那時快,謝真已由角落一側跳向舞臺中央,手起劍落,飄若驚鴻,一舞劍器動四方!臺下不時得傳來驚歎與鼓掌之聲,就連皇上也不時點頭表示讚賞。

心隨曲動,劍隨心揮,身隨劍舞,漸入佳境。她也並非獨舞,也不知跳到哪位世子面前,拿起他案桌上的酒,與其碰杯一盞,而後又迅速抽身,舞到一旁挑起某位秀女的臉龐,惹得那名秀女害羞地低下了頭,而後她又再次抽身而去,身形在這清冷的天氣中舞動,讓人感覺這天氣都不冷了。

忽然,她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手中的軟劍一挑一拔,又從那一排劍鞘中拔出了一把輕劍,那輕劍被她這把軟劍攪動著在空中盤旋,突然,輕劍劍鋒一轉,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直衝藍君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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