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響,穆連榕馬上跑回床邊坐著,裝作端莊狀。

藍君逸進門,卻並不看她,徑直走到桌邊,拿過一隻燭臺,將桌面清理出一塊空地,從懷中掏出信件看了起來。

穆連榕看著他,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開口。

不遠處傳來他的聲音:“你先睡。”

“哦。”穆連榕嘴上應承著,心裡卻不是滋味,聽著他的語氣還是這麼冷淡,摸著光滑柔順的嫁衣,她竟有些懷疑,她這到底是嫁了還是沒嫁?

說起來,這並不是一樁你情我願的婚事,準確來說,是一樁我情他不願的婚事,這場婚禮的舉行完全就是一個巧合,是來自汝南國所謂秋神的示意,為避免多生事端,所以二人都尊重汝南國的風俗,預設了這一安排。說起來穆連榕是想順水推舟的,可是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穆連榕頭上戴著汝南國專用的頭飾,不像大秦國那樣華麗繁複的鳳冠,而是由幾塊錦布做成帽子狀,上面再點綴少許珠寶,搭配長長的流蘇,簡潔卻又不失風情。這些頭飾戴上去容易,取下來也不難,但是許是因為穆連榕有點心不在焉的,竟讓一個朱釵將頭髮卡住了。“啊!疼!”

桌邊的人抬起頭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後,替她將朱釵取下,順便將頭髮弄平整。

穆連榕看著鏡子裡面映照的人影,記憶倒回幾月前,回想起了在一方之地茅草屋時的光景,那時的他,也經常替他梳頭髮。可是現在。。。。。。唉~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他的態度轉變得太突然了,好像一進入汝南國的都城,有很多事情就已經悄然改變了。他還是叫她榕兒,語氣中卻少了些熟悉的味道。

“你先睡。”

“好。。。。。。”

藍君逸又回到桌邊坐下,他好像很忙。

嫁衣也穿得很厚,她解的時候偶爾也打結,但是藍君逸沒有再來幫過她,穆連榕廢了好大勁兒才將這些衣服一一脫下,只留一件紅色的中衣。

她側著身子,看著桌旁專注的身影,暗黃的燭光打在他的臉上,彷彿給他的膚色罩上了一層朦朧的迷霧,她看得有些痴了,心裡突然有一股燥熱升起來,她想抱抱他。

手裡抓著一個琉璃瓶,心裡猶豫著,藉著酒勁兒,慫人也膽子大了些,她竟鬼使神差地將琉璃瓶開啟,一隻豔麗的蝴蝶撲騰著翅膀從床邊飛起來,她的目光隨著蝴蝶的軌跡來回轉動,看著它慢慢地向桌邊飛去,可是下一秒——

“誰?!”

利劍瞬時出鞘,一把將那只蝴蝶釘在了牆上,那蝴蝶掙扎了兩下,死了。

穆連榕眼睛瞪得極大,一下子就清醒了,立馬翻身下床,鞋子都沒穿,向著那只蝴蝶奔去,嘴上大呼道:“我的錢!我的錢啊!”

她將劍拔出來,那只蝴蝶便從牆上掉了下來,穆連榕蹲在地上,小心用手撥弄著它的翅膀:“我的蝶啊,你別死啊!你活過來啊!你應該很堅強的啊!你不要死啊!”

她現在一點兒別的心思都沒有了,滿心的痛惜,一千兩黃金啊,就這麼一

劍被他斬了?她絕望的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他,道:“你賠我的蝴蝶!”

藍君逸有些不明所以,道:“是你新買的玩具嗎?蝴蝶嗎?改日再去給你買一隻。”

穆連榕開始嚎啕大哭:“它不是普通的蝴蝶,別的蝶都不是它,嗚嗚嗚嗚嗚。。。。。。”

“那是什麼蝶?”

“它是蟲——”蠱字還沒說出來,她意識到不行,若是九郎知道自己給他下蟲蠱,肯定會討厭她的,不行,打死都不能說,剛才她也不知怎麼的,一下子鬼迷心竅將情蠱放了出來,不過這可憐的情蠱卻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她不知該如何圓下去,只得不停重複道:“它是蟲,它是蟲啊!”

藍君逸一臉疑惑,接著道:“難道這蝴蝶是你從蟲開始養起蛻變而來的?你別哭了,要不我給你買一窩毛毛蟲,你再重新孵一遍?”

穆連榕聽見他的話語,癱坐在地上,哭得更大聲了,一是心痛她這一千兩黃金打了水漂,二是為了她不能言說的秘密。

藍君逸將桌上的信件收起,走到她身邊道:“起來吧,地上涼。”

他搖頭嘆氣一聲,彎下腰,一手穿過她的膝蓋,一手穿過她的脖頸,將她橫抱起來,安頓在椅子上坐著。“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穆連榕不住地抽噎著,只能不停地搖頭,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一飲而盡,她心裡苦啊,她委屈啊,她不能說啊。過了許久,她才有些許平復,替藍君逸也斟滿一杯酒,釋懷道:“算了,算了,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裡。”

穆連榕舉杯敬他,他將信將疑地與她碰了杯,亦是一飲而盡。

白白蒙受了一千兩黃金的損失,穆連榕心中的悲傷是不能用語言表述的,她站起身,將蝴蝶的屍體裝回琉璃瓶中,大手一揮道:“得了,得了,隨便你了,愛睡不睡,我睡覺去了。”說完便氣沖沖地跑回床上,將被子一卷,將自己裹成一條蟲。

藍君逸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好笑,道:“你到底怎麼了?”

穆連榕從被子裡探出一個圓溜溜的頭,大聲質問道:“我怎麼?我還想問問你怎麼了?哪有人新婚之夜像你這樣的?”說完又立馬縮回被子裡,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些。

藍君逸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走到床邊,脫下鞋子,躺在她的身側,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有些事情還想不清楚,也做不了決定。”

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你在想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沉默許久,被子那邊傳來委屈的聲音:“你總是這樣。”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總是什麼都不跟我說。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我派人去找過你,見你玩得開心,吃得好住的好地方也算安全,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沒有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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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連榕立馬控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開心了?!你為什麼不娶我?”

他的身體僵直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將她從被子裡捉了出來,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我不是娶你了嗎?”

穆連榕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只覺得他的氣息充滿了魅惑,她覺得身體有些不適,馬上將頭轉過去,背對著他,用手摸摸自己滾燙的臉頰,不停地給自己降溫。“那你,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呢?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他又將她的身體掰過來,伏在她的耳邊,道:“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呢?榕兒~”

輕柔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側,她覺得臉更紅了,耳朵癢癢的,竟說道:“那你把衣服脫光!”這句話一說出口她就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自己怎麼會說出這麼羞恥的話!

“好。”

咦?答應的這麼爽快,居然這麼聽話,她懷疑是不是情蠱在死前發揮了一波餘熱。

還沒來得及反應,藍君逸便真的按照她說的那樣一絲不掛了,他直直地躺在床上,她只覺得眼睛暈暈乎乎的,身體想要抱著他,便湊過去,一隻腿搭在他的腿上,一隻手緊緊地抱住他,疲憊道:“晚安,睡覺吧。”

藍君逸看著懷中的人兒,十分納悶,就這樣?你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不過下一秒,穆連榕好像發現了什麼,手指輕輕撫摸過去,他的左側腰際的位置有一處黑色的圖案,一直延申到腿部,以前有衣物擋著,一直看不清楚,現在它的樣貌完完全全展露在她眼前。“你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共生蠱。”

“蠱?你身上這是蠱?”穆連榕驚得馬上坐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它。

他有些受不了她炙熱而又無辜的目光,將她拉回懷裡,道:“蠱並非都是害人的。”

穆連榕點頭:“這我倒是知道,蠱的好壞與否,全憑使用者的意願,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當年我身受重傷、命懸一線之時,師父便替我種下了這蠱,我生它生,我死它死,它的生死由宿主的生死而定,故名共生蠱。所以,它為了自己活下去,便不會讓宿主死,若我身受重傷,它為了自己的生存,便會調動所有的能量來救我。”

“這麼好?那你豈不是要比別人命硬一些?”穆連榕由衷佩服,有了這玩意兒,就好像開掛一樣,豈不是不會死了?他心想著哪天要不要去找巫蠱師問他要一蠱來,她也經常受傷,還是很怕死的。

她得了回答,心滿意足,恢復到原來的姿勢,緊緊地抱著他,輕聲道:“這次是真的睡了。”

他推了推她,聲音暗啞道:“你覺得我現在還能睡嗎?”

穆連榕的聲音有些迷糊,但是腿上也感受到了他的異樣,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調說道:“你說過呀,對於男人來說,這些都是正常現象,是可以剋制的。”

他被她反駁得呼吸一窒,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突然覺得身體內有一股燥熱,轉頭看見桌上的酒壺,心裡瞭然。

既是大婚之夜,那便乾點大婚之夜該幹的事情吧。他抬起她的頭,深深地吻了下去,沒多久,她便有了回應,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回吻過去,情到深處,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同時一把掀起被子,將兩人的身體蓋住。

這一夜——並不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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