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榕手腳僵硬,開口道:“我不敢動,這玩意兒什麼時候醒的啊?真的太大了!”

“看來蛇母沉睡已久,身上壓了不少巨石,它若要抽身出來,需要一定的時間,你右後方十步處是我們來時的洞口,記住方位,隨時準備逃離。你現在先不要妄動!”

“嗯!”穆連榕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那條大青蛇見此,也點了點頭。

“。。。。。。”

穆連榕臉色一黑:“這玩意兒,是在學我嗎?”

“好像,是的。”藍君逸亦是一臉茫然。

穆連榕抬起右手,小幅度地朝它揮了揮:“嗨~”

大青蛇好似十分興奮,也想伸出手朝她打招呼,又發現自己沒有手,侷促半晌,突然間有山崩地裂之感,碎石紛紛落下,整個洞中轟隆作響,穆連榕左搖右晃,藍君逸趕緊過去扶住她。

搖晃了許久,洞中終於恢復了平靜,眼前突然出現一條大尾巴,抬在空中,左右擺動了兩下,表示打招呼。

“這條蛇,好像很友好啊。”穆連榕沒有感受到它的惡意,走上前去,伸出手表示握手:“你好呀~”

大青蛇好像更加興奮了,一條大尾巴怯生生的伸過來。

“你,你不知道,你有多重嗎?!”穆連榕吐血三升,被一條尾巴壓在地上,喘不過氣:“咳咳咳,真,真的,是友好啊?”

大青蛇移開尾巴,瞧著地上呈大字狀嵌在土裡的穆連榕,不知如何是好。嘴裡吐出長長的信子,將穆連榕從頭到腳舔了一遍。

穆連榕突然覺得人生已經到達了高潮,身上溼漉漉的,接受了青蛇口水的洗禮,這個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穆連榕從土裡爬出來,回頭道:“扶我一把。”

藍君逸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遲遲沒有動作。

“你嫌棄我!”

穆連榕甩甩身上的口水,欲哭無淚。她心中不忿,轉而對那條大青蛇道:“你該刷牙了。”

那條大青蛇頹喪地將頭伏在地上,露出自己粗壯的牙齒。穆連榕嚇的退後一步,這是要幹嘛?

蛇尾輕柔地卷著穆連榕,將她帶到另一邊,藍君逸見此,趕緊追了上去。

原來蛇後有一汪清泉,只不過蛇軀太過龐大,擋住了視線,所以他們才沒有發現。

外邊寒風凌冽,此處的泉水卻十分溫暖,穆連榕將腳浸了進去,頓時覺得全身舒爽。

蛇母別過頭,將自己的上下嘴皮一翻,獠牙露了出來,似在等待著什麼。

“要,要我幫你刷牙嗎?”穆連榕不確定道:“我,我怕。。。。。。”

蛇母聞言,身軀一震,頓時地動山搖,泉水濺了她滿身,鼻子哼哧哼哧的,吹得穆連榕臉部變形。

“停,停,停!刷,刷,刷!”穆連榕雙手格擋在身前,喊出了這句話。

整個世界平靜了,它又露出牙齒,在那兒不動了。

穆連榕幽怨道:“蛇不是沒有耳朵嗎?怎麼能聽到我說話呢?最重要的是,它居然還聽懂了?!”

藍君逸道:“蛇母不知活了多少年歲,或許早已進化出了聽覺能懂人言也未可知。但是看起來,它並沒有惡意。”

“罷了罷了,在人家的地盤,便要聽人家的話,我還是給它刷吧。”穆連榕從水裡薅出幾把水草,站在它的大口面前,進行涮洗工作。

一雙蛇眼微眯著,看起來頗為享受。

穆連榕攀附著它的牙齒,坐在它的鼻子上,大青蛇睜開眼睛,眼球向內聚攏呈鬥雞眼狀,表示疑惑。

“小老弟兒,我問你一個問題。”穆連榕頗為誠懇。

可是沒想到,下一秒,它的身軀卻突然震了震,鼻子中噴出一大口濁氣,眼球微動,頗為委屈,穆連榕摳著它的鼻孔才沒有掉下去。

“怎麼了?不是剛剛還好好的?”

藍君逸開口道:“它是母的。”

“哦。”穆連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道:“大妹子兒,我問你個問題行不行。”

它這才將頭伏下去,看起來很乖的樣子。

“你有毒嗎?”

大眼瞪小眼,空氣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

“我的意思是,你長這麼大,有沒有毒死過人?你瞧,我在龜山都被幾條小青蛇咬到了,中了毒,差點死掉了。”穆連榕捲起褲腿,想將傷口示予它看,控訴一下它那些子子孫孫的惡劣行徑。

“咦?我的傷口呢?”穆連榕左看看右看看,腿上

的被蛇咬傷的傷口竟然全都不見了,就連匕首的劃傷也慢慢淡了痕跡。

大青蛇依舊是吐著長長的信子,滿臉無辜的看著她。

穆連榕摸著自己身上滿身的口水,道:“你還真的是神獸啊?”然後一臉興奮,從它鼻子上爬下去,站在它面前,道:“來來來,再吐我一身。我再也不嫌棄你口臭了,這可都是寶貝啊!”穆連榕招呼藍君逸道:“快來快來,接受神水的洗禮吧!”

“。。。。。。”

沒想到那條大青蛇卻嘴巴一閉,將頭一扭,爬行著,聲勢浩大飛沙走石地,潛到水裡去了。

“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它去哪兒了?”穆連榕跑回藍君逸身邊,問道:“我還以為這麼大個怪物,應該是很兇的,沒想到這麼溫順。”

“是嗎?”藍君逸看著穆連榕的身後,用眼神示意她轉身。

“怎麼了?”

那條大青蛇突然竄出水面,立起身形,竟有數丈之高,它用尾巴撓了撓她的屁股,穆連榕覺得癢癢的,轉過身來,它卻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從中噴出大量泉水,如瀑布一般,譁啦啦地衝在身上。

穆連榕將徹底溼透塌下來的頭髮掀開,抹開臉上的水,抿抿嘴唇,吸吸鼻子,直道:“夠了,夠了,我不需要洗禮了。”

外面十分寒冷,這洞裡的溫度倒似初春的天氣。

“啊欠!”一個噴嚏打的那條大青蛇明顯一愣,似有些無措。

它重新潛回泉裡,許久都不曾出來。

“蛇母會不會太好說話了點,除了體型,一點身為神獸的架勢都沒有。”穆連榕裹著單薄的衣物,打著哆嗦說道。

藍君逸方才站在她的旁邊,亦是被淋成了落湯雞,雖然有些冷,但隱隱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逐漸恢復,精氣神也比先前要好了許多。

原先為了砸開風雪中的冰牆,他將體內的那股氣流全部用於手臂之上,經過一番消耗,覺得疲憊不堪,空虛的很,如今受了這一澆,反倒覺得體內氣海丹田處又有了氣流流轉,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欣喜不已,是火行之力!雖然微弱,但是至少有了,只不過五行修行之事,可能要從頭開始了。不過沒關係,至少現在,他又有了可以修習五行功法的資質。

沒想到自烈日黃沙中走了一遭,因禍得福,本是一身廢材,身體在極度的灼熱中觸底反彈,竟重生出了火行之力。

藍君逸閉上雙眼,盤腿而坐,靜靜感受體內氣流的流轉,血液也變得燥熱起來。

穆連榕瞧著他的樣子,不知道他在幹什麼,走過去輕觸了一下,“九郎。”可是下一秒她卻猛的一縮,為什麼會這麼燙?

“你發燒了嗎?”她又將手探向他的額頭,上面早已分不清是方才被噴的泉水還是他自己所流的汗水。

他面色黑紅,身體灼熱,對外物聲響不為所動,好像進入了一種無我的狀態。年少常聽武師們提及,五行修行時若是被打斷,極易走火入魔。雖然心中納悶,九郎不是早已散盡五行,怎麼現在又進入了修習的狀態,穆連榕不敢打擾,怕他走火入魔,便坐在他身側靜靜地守著他。

不過坐在他身邊也挺好的,他像一團火一樣,很快便把身上的衣物蒸乾了,穆連榕覺得在他身邊十分暖和。

那條大青蛇去而復返,正準備大展拳腳,甩甩尾巴,搖搖頭顱。

穆連榕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噓~別出聲。”

那條尾巴便僵持在半空中,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最後,還是蔫蔫地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你去幹嘛了?”穆連榕覺得這條大青蛇格外地聽話,起身,走到它的面前,摸了摸它的尾巴。

大青蛇張開大口,然後,穆連榕又被嵌到土裡去了。

穆連榕扒拉開身上壓著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癱坐在地上,頗為鬱悶。

穆連榕在雜物堆裡面挑挑揀揀,看見有一些果子,問道:“這些都能吃嗎?沒毒吧?”

大青蛇的頭伏在地上,鼻子哼哧了兩聲,算是回應。

穆連榕瞧著這蛇看起來確實很老實很良善,便信了它的話,將一顆鮮紅的果子丟進嘴裡。

一秒,兩秒,三秒。

穆連榕的面部開始扭曲變形,嘴巴一開一合,似乎話都說不出來了。

“咳咳咳。。。。。。”穆連榕將果子吐了出來,道:“什麼玩意兒,這麼難吃?”

沒想到外表看起來鮮紅欲滴的果子,裡面居然是青色的果肉,又幹又澀。

大青蛇腦袋一縮,活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穆連榕不確定道:“沒事沒事,難吃歸難吃,是真的沒毒吧。”

大青蛇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穆連榕想著,這也太通人性了些,果然修煉成精了。

穆連榕又在雜物堆裡扒拉了一陣,看著那些草藥,好像是在青蛇池旁生長的那些,她記得一摘下來便會枯萎的,現在卻好端端地在她的手裡。不過現在她也沒什麼傷口了,九郎身上還有些,待會給他用用。

溼漉的包裹,衣物,還有些金銀,甚至還有些許白骨,應該是以前進入龜山的人身上所帶的,從大到小,應有盡有。不過大多數已經腐壞了,散發著難聞的氣息和大青蛇的口水味道。

“這是什麼?”穆連榕扒開面前的一堆雜草,下面散著幽綠色的微光,是一個棋盤,不,準確來說,更像是一個星盤。上有陣法陣眼,圖案呈八角之態,穆連榕識得這個圖案。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看來,此處的清泉,與那青蛇池的清泉,是相通的。

她趕緊在雜物堆中胡亂翻找,沒有,沒有找到。

穆連榕有些沮喪,對著大青蛇開口道:“大妹子。”

大青蛇偏頭,吐著信子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我丟了一塊兒玉,白的,圓的,很溫潤,大概這麼大。。。。。”穆連榕仔細描述著自己丟掉的那塊礁原玉的質地形狀大小,她有點魔怔了,居然會想到讓一條蛇幫自己找。

大青蛇立起身形,仔細地聽著,鮮紅的信子在嘴外不停地伸縮著,突然,它收回了舌頭,閉上了嘴巴,好像在咀嚼著什麼東西一樣。

穆連榕道:“你能聽懂麼?能幫我找到嗎?我就丟在那片青蛇池裡面了,那裡面蛇太多,我不敢下去撈。”

“叮咚”一聲,穆連榕的腦袋被一個重物給敲擊了,她摸摸自己長了一個大包的腦門,道:“你是女孩子,下次能不能溫柔點。”

大青蛇聞言,將頭伏在岸邊,一邊身子在岸上,一邊身子在水裡。

穆連榕瞧著那個砸著她腦袋的東西,驚喜異常,“礁原玉!”她當時怎麼腦子一抽就把它給扔了呢?那曾是她非常寶貴的東西,看著這塊礁原玉,她以前會時常懷念起那個溫文爾雅舉世無雙的太子哥哥。可是,在和藍君逸相處的這段時光中,她都快忘了太子哥哥了,對於他留下的這塊玉,也甚少拿出來懷念了。

斯人已逝去,珍惜眼前人。

她坐在地上,將礁原玉放置於掌心,有溫暖的溫度傳來,她將上面的雜草摘下,又用自己的衣物將它擦拭乾淨。

那方星盤,依舊散發著幽幽的綠光,穆連榕心裡發毛,覺得這光芒有些詭異。

八角星盤上有一個凹進去的地方,正和手中的這塊礁原玉一般大。在一方沼澤的小島上,她亦見過這個八星陣。

想了想,她還是將礁原玉與八星盤合在一起,剎那間,光芒大盛,刺得有些讓人睜不開眼睛。

世界突然變得極其安靜,這次沒有了似棉花般鬆軟的土地,沒有了如仙似幻的雲朵。如今走著的,更像是荊棘叢林,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和痛苦,穆連榕悶哼出聲,腳底早已血肉模糊,她漫無目的的走著。

叢林深處,前方突然出現一高聳的巨石,上面還長滿了碧綠的青苔,巨石上用潑墨書寫著:天定之人,因爾而毀,因卿而存,浮生往事,至此終結,鬼谷迷蹤,逍遙一夢,一方之地,歸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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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連榕想走近些,還是和上次一樣,不論她怎麼走,都沒有辦法靠近這一塊巨石,它始終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進它則進,她退它則退。

穆連榕立定身形,不再走動,她在等。

巨石之上,老叟側坐於巨石之巔,手執一長竿,像是在釣魚。

穆連榕大叫道:“老爺爺,給我一根線。”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經驗,她格外熟悉這裡的流程。

過了一會兒,果然,眼前一指處,出現了一根長線,上線末端有一巨大的魚鉤。

穆連榕伸出雙手,雙手抓住魚鉤的彎曲處,拉了拉長線,告訴魚竿那邊的人:我又上鉤了。

初上來時,老叟依然是背對著她的,穆連榕開口道:“老爺爺,我又來了。”

老叟不語,只是默默地收了魚鉤。

“多謝爺爺上回指路。”穆連榕微微施禮,十分恭敬,接著道:“小女在山下遇見了渡緣大師,他告訴我,五行是可以重修的,我如今上來了,便是要替九郎尋這法門,爺爺可否告訴我,要怎麼做?”

老叟轉過身來,一股熟悉的氣息鋪面而來,穆連榕瞧著他的面容,似在很久之前見過一般,她眯了眯眼睛,在腦中回想他的樣子,卻怎麼也記不住。不得已又再次睜開眼睛,看著他又覺得熟悉異常,一轉頭,卻又忘了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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