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歌還沒有到達時,姬淵已先一步收到了這邊的訊息。

他皺了皺眉,滿心惱恨。

什麼天降神火,分明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想要阻止她被立為後。

他讓人備了馬,帶著人馬親自迎出了宮。

朝歌那邊的迎親隊伍,繼續一路敲敲打打,喜氣洋洋的來了。

皇后娘娘坐在馬上,那馬好像也知道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大喜日子一般,馱著嬌嬌的美人,趾高氣昂的來了。

馬脖子上給系了個大紅花,瞧起來格外的神氣活現。

姬淵帶著人馬迅速迎面過來,遠遠看見接親的隊伍,見朝歌人在馬背上坐著,稍微放下心來。

朝歌不慌不忙的輕輕夾著馬肚,優哉遊哉的過來了。

學會馬術,果然還是有好處的。

她又努力擺正了一下身姿。

她可是皇后,今天又是新娘子,要端莊的。

什麼天火降臨,絲毫不能影響她成為新娘,皇后的好心情。

氣死那些想阻止她的人吧。

待姬淵走近,兩人四目相望。

一身大紅衣裳的姬淵,本該紅紅火火,他硬是穿出殺氣騰騰。

她嘴角忍不住上揚,想他定然是聽說了路上的事情。

瞧把他給氣得。

姬淵把自己的手伸給了她,想把自己的皇后,新娘,接到自己的馬背上來坐。

朝歌也就把手遞給了他,身子直接被他從一匹馬上抱到了另一匹馬上。

她穩穩的側坐在姬淵的身前,仰臉看他,眉眼淡淡的笑。

因為知道了她在路上所發生的事情,他面容上有些冷酷。

下巴越發的堅毅了。

朝歌笑他說:“今天是你我大婚,你把臉繃得這樣緊作甚?”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他勉強松了一下緊繃的面容。

姬淵策了馬,往回而返。

親迎的隊伍繼續跟著回宮。

姬淵這才沉沉的說:“讓你受驚了。”

朝歌莞爾:不驚不驚。

她倒是淡定得很。

看她無恙,為了今天順利冊立,那些不愉快的事,他暫時也就擱置下來了。

~

今天帝后大婚,文武百官齊到。

木已成舟,各位大臣也都識相的不再反對。

皇帝大婚,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讓皇上晦氣,完全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大婚之日行冊立和奉迎禮,這是帝后大婚中最為隆重、最為熱鬧的儀式。

冊立禮就是皇帝向皇后頒發婚書,純金製作的金印和金冊。

向皇后頒發冊、印的禮儀越隆重,就代表越發受到皇室的重視。

甭管皇后出身如何,現在正式被冊立為後了,又有皇上護著,各位大臣還是得下拜,一起參見皇后娘娘。

朝歌微微挺直了腰板,目光淡淡的掃過眾臣。

從今以後,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整天給她添堵。

身為公主的三姑娘暮詞和玉瑤一起前來參與帝后大婚。

於暮詞來說,霽月是她的大哥,就算再難受,再不喜歡,她也要親眼看著他大婚。

鳳吟夫婦、晚歌夫婦、也一起參與了進來。

墨啟生這天也趕了回來,參與皇后冊立儀式。

如今,他是臣子,她是萬眾矚目的皇后。

他目光淡淡的看著這一切,自嘲一笑。

甚好,甚好。

當年,他果然是沒有看錯的。

他們兄妹之間,果然有貓膩。

禮成之後,進入洞房,帝后登龍鳳喜床,吃子孫餑餑,預祝子孫滿堂。

行合巹禮,交杯飲合巹酒。

芙蓉帳落下。

姬淵幫朝歌把頭上沉重的鳳冠取下,拿手去輕揉她的頸項,問她:“脖子酸不酸?”

她硬頭脖子頂了一天了,當然酸了。

姬淵的手揉在上面,帶來一陣前所未有的舒適。

她跟個貓似的把臉藏在他懷裡說:那你幫我多揉一揉。

姬淵說好。

一邊把她放了下來。

每一處拿捏都剛剛好,舒適得她發出一聲不可言喻的哼時,小嘴就被堵上了。

所有的歡愉,全都被堵在喉中。

衣裳落在芙蓉帳外。

朝歌骨頭發疼,被捏扁捏圓,捏碎。

甘之若飴。

姬淵他,今晚可是威風得不得了,盡展他雄性風采。

因怕傷著她,他已經很小心翼翼了。

結果,她還是不堪負荷。

她隱忍著不說不適。

姬淵良心發現,問她:“朝歌你可有覺得不舒服?”

她轉過身,低低小聲說:“當然不適。你我,好像,不,合適……”

她說不下去,臉紅。

姬淵卻被這話愉悅。

和她說:“哪有不合適,明明是極度合適。”

所以,他不知疲憊的,把她如珍寶捧在手心,從頭到尾,裡裡外外,嘗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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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喜歡的味道。

等到他肯歇息下來,洗漱一番後,已是午夜了。

身心放鬆下來後,姬淵這邊忽然就有點不適。

那種感覺經歷過一次,再次襲來,就比較熟悉了。

心絞痛。

那種感覺,正在蔓延,讓他不由得悶哼一聲。

朝歌窩在他的懷中,聽出異樣,問他:“怎麼了?”

“心疼,去把墨蘭傳過來。”

朝歌心裡一慌,人已爬了起來,顧不得雙腿雙腳的不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喚人。

霽月說心疼,都要去叫人過來了,那一定是真的很疼了。

她的心也立刻跟著疼了起來。

等把事吩咐下去,她又急急的跑了進來。

姬淵人已坐了起來,勉強把衣裳攏上。

他臉色蒼白,白得沒有血色。

自然是很疼的,不然,又豈會在新婚之夜傳人過來。

“霽月。”朝歌上前用力抱住他,又忙松了松,把自己太用力,抱痛他。

明明知道他很痛,她卻無力幫助他什麼。

她害怕極了,無助。

姬淵便反手把她抱在懷裡,輕聲說:“朝歌不怕,沒事的。”

如果沒事,她就不會刻意派人把墨蘭尋回來了。

朝歌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她不安的看了看他。

明明之前還意氣風發,威風得不行了。

瞧現在的氣色,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即使是霜打的茄子,他也始終保持著自己帝王的威嚴,尊貴。

姬淵說:“朝歌去外面坐一會。”

他不太想她,一直這樣盯著他。

此時,他的臉色應該很不好看,很嚇人吧。

不然,朝歌也不會這般害怕了。

朝歌搖頭,不肯出去。

姬淵說:“不想你看到哥哥現在的樣子。”

他微微輕喘了一下,壓抑著那股鑽心的疼。

朝歌說:“你今晚最難看的樣子,我都看見過了。”

姬淵莫名就被這話逗笑了,忍耐著痛感,說:“朝歌今晚,很美,哥哥很喜歡。”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撩著他的心,讓他根本不想放開她。

“不要說了。”。

怕他說多了,更疼。

也怕他說多了,她自個不好意思。

姬淵倚在那裡由她抱著,渾身打顫。

這次的疼痛,比上次來得更兇猛。

他咬著牙,不再說話,忍痛。

朝歌看他,見他額上有汗溼了出來。

明明這天並不熱。

甚至,還是冷的。

帶著涼意。

朝歌拿手帕給他拭汗,問:“是不是很疼?”

他說不疼。

那兩個字仿若從牙縫裡被擠出來的。

朝歌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明明那麼堅強的一個人,現在卻連抱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姬淵想抱她,疼痛卻讓他雙臂無力。

過了一會,墨蘭匆匆跑了進來。

她今天跟著朝歌一起進宮,因為還沒有見著姬淵,就留在了宮裡歇息了一晚,打算明天再來見他的。

朝歌見她過來,趕緊讓她來給診斷。

墨蘭給他請了個脈。

脈向不穩。

墨蘭拿了個銀針說:“還需從皇上指腹上取一滴龍血,請皇上允許。”

姬淵伸了手,由她。

墨蘭扎了一針,取了他一滴血,放在準備好的器皿裡,她拿去分析,檢測。

姬淵身上的那股疼痛比上次更持久一些。

等好不容易那股疼勁平息下來,墨蘭這邊過來啟稟說:皇上,您中毒了。

姬淵倒也不意外自己會中毒,朝歌卻是面色一變。

姬淵問她:“可知這是何毒,可有解法?”

墨蘭說:“此毒名叫血斷腸,是用下藥人的血摻雜黑色曼陀羅為藥引煉化而成,曼陀羅寓意為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產自西域,當用血為藥引煉化而成後,中毒之人,在短期之內不會察覺,如常人一般。等到毒發之時,已是數月之後,毒性極強。毒發過後,又與平常一樣,查不出任何中毒症狀,只有在毒發之時,取一滴血,方能察看出眉目,若要解毒,就需取得下藥人的心頭血作為藥引,取一束斷腸草,方可化解。”

姬淵問她:若不解,會如何。

墨蘭說:若不解,就一直受著,但此毒的發作會一次比一次強烈,每發作一次,這毒就在人體內蔓延一次,正常人,最後是無法忍受的,會活活疼死。

朝歌臉色慘白,活活痛死。

可想而知霽月剛才承受了怎麼樣的痛。

墨蘭問:“皇上可知下毒之人是誰?”

姬淵說:蕭神醫。

墨蘭怔了一下,很快垂眸。

蕭神醫,他給先帝下毒,令先帝駕崩。

現在又給姬淵下毒,他這是想幹什麼?

他不想活了嗎?

姬淵說:“此事不可聲張,你先下去吧,從明個起,你就到太醫院來做事。”

墨蘭忙道:“墨蘭恐怕不能答應。”

“允姬昌自由出入京師,若是表現得好,可恢復他皇子的身份,賜他封地。”

姬昌果然是她現在的軟肋了。

墨蘭忙跪下:“謝皇上隆恩,墨蘭全家今生必在皇上面前盡忠。”

她滿心歡喜的退下。

從今以後,她和姬昌就不必遠離京師,遠離家人了。

他們可以自由的出入京師,出入墨家了。

忽然又想到蕭歸流那個人,她狠狠的把這個人撇在腦後,不讓他闖入自己的心裡。

他與她,早就沒有關係了。

這是一個毒害先帝,又毒害新帝的兇手。

她現在的丈夫,是姬昌。

姬昌,挺好的。

心裡頭那股不快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想到姬昌這個人,她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就是做慣了皇子的他,跟著她在外面漂泊,還真是為難他了。

她每天要在外面行醫賺餬口的銀子養家,也沒太多時間照顧他。

他衣裳不會洗,飯也不會做,鍋也燒不好。

就是劈個柴還湊合。

自從離開京師後,她就把身邊的奴婢都打發走了。

她們年紀大了,也需要嫁人了。

而且,她除了要養姬昌,還要幫著養姬昌她娘。

姬昌她娘更是嬌貴得很。

她生得嬌貴,後面又做了貴妃那麼多人,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

帶了個姬昌,又帶了個姬昌他娘,簡直是帶兩個祖宗在身旁。

一下子養兩個嬌滴滴的貴人,有點吃力的。

現在回了京師,如果皇上願意姬昌也留在京師的話,將來給他封地,她又可以在太醫院做事,養家餬口這些事情,就容易多了。

~

~

沒有了墨蘭在身邊照顧的姬昌,那是整個晚上都睡不著的。

回到京師後,墨蘭就找了一個便宜點的小客棧讓他先住下了,一塊住在這個客棧的還有林天瑜,姬昌他娘。

把他們安置在這裡後,墨蘭說要去一趟沈府,看朝歌出嫁。

說實話,他們一點不想參與這樣的事情,由皇子被貶為庶民,任誰心裡也不會太痛快。

就由著墨蘭一個人去了。

結果,這一去就沒回來了。

他後面也略略的聽聞一二,朝歌的轎子忽然著火了。

今一天,全城的人都在議論這事。

這些愚蠢的人,這明明就是有人不想她做皇后,有意而為。

這些天來習慣了墨蘭在身邊時刻陪著,夜夜擁著她,從她這裡吃飽喝足,方能入睡。

她人一下子不在身邊,反而有諸多的不習慣,失眠了。

也許是跟著一塊入了宮吧。

想到那個皇宮,他心裡就不喜。

那是他曾經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現在那裡於他是陌生的,是跨不過去的一道門。

他正榻上輾轉反側,那邊林天瑜就過來叩門了,喊他:“蘭蘭回來沒有?”

姬昌在屋裡回她:回來了。

隨之把燈給熄了。

既然人回來了,林天瑜作罷,也就不打擾他們了。

這種事情,也打擾不了。

她兒子什麼尿性,她最清楚了。

有了媳婦不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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