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禮。

從來沒有哪個姑娘膽敢在他面前如此這般的無禮。

他的未婚妻,竟幾次三番的不把他放在眼裡。

孰可忍孰不可忍,韓孝郡伸手便拽住了轉身欲走的沈朝歌。

他手上的力氣甚大,沈朝歌頓時覺得自個的手腕要被他給捏碎了,痛得她立刻變了臉,冷聲:“韓公子請你自重。”

自重?

到底是誰不自重?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被誰這般氣過。

就這麼一會功夫,她把本應該屬於她的罪名全按在他身上了。

“沈朝歌,惹毛了我,對你沒有好處。”

他威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她一個商戶之女,到底憑什麼在他面前這般囂張?

是他待她們沈家太仁慈了?

她挑釁的歪了一下腦袋,問:“韓公子這是要以權壓人嗎?”

“以權壓你又如何?”

他手上的力道緊了緊,倒真是狠不得捏碎她。

看她表情吃痛,他方解了些氣。

她扯了一個淡淡的冷笑,道:“韓公子若是不放手,我只好叫人了。”

“你叫,你叫叫看。”

他毫不在意的捏著她的手腕不放。

姑娘的皮膚光滑得如上好的羊脂玉,一想到這本該屬於自己的曾經可能也被霽月那個養子這般碰過,他頓時又嫉恨交加。

她的人就在旁邊,那幾個奴婢他壓根沒放在眼裡。

既然他給臉不要臉,朝歌也就吩咐了:“紅果,把韓公子給我請出去。”

紅果便走了過來,恭敬的道:“韓公子,您請。”

“滾。”韓孝郡甩手就給了她一個光耳。

無法打沈朝歌,打她的奴婢總是可以的。

他倒也是甚想抽死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沈朝歌,最終卻是忍了下來。

瞧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勁,怕一個巴掌抽下去,她會把事情鬧得很難看。

那一個耳光結實在打在了紅果的臉上,她的臉微微偏向一旁,朝歌目中微涼,就聽紅果淡聲道:“韓公子,奴婢得罪了。”

他是太守之子,奴婢始終是奴婢。

挨了他一個巴掌,紅果也立刻付諸了行動。

她伸手抓韓公子的手臂,倒是令韓孝郡一怔。

他沒有料想到,沈朝歌的一個奴婢竟如此了得。

那力道重得令他本能的就鬆開了抓握沈朝歌的手。

得了自由的沈朝歌後退了兩三步,看似恭敬的道:“想必韓公子今天心情欠佳,那我也就不留韓公子了,外面天熱得很,您身體嬌貴,若讓太陽給傷著了,我可是會心疼的,您還是早點回府吧,等韓公子哪天氣消了,我再上門賠禮。”

本該一番深情的話她說得洋洋灑灑,韓孝郡氣得直瞪著她。

若她一開始便說這些個軟話,也不至於鬧得這般難看。

“韓公子,您請。”紅果已鬆開了他,作了個請的手勢。

韓孝郡便掃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冷冷的轉身走了。

他也漸漸發現了,與她爭吵,不是讓她變得更難堪,他也一樣不好看。

他這邊轉了身,沈朝歌也跟著轉身,又回她奶奶那邊了。

韓孝郡回頭看了一眼,氣得肝疼。

她不喜歡他,這個想法再次浮在腦海之中,讓他的心情越發的糟蹋透頂。

好在花頌姑娘是個善解人意的,她迎著韓孝郡而來,福身行禮,深情款款,道:“韓公子,您來了。”

不巧得很,他與朝歌爭執的一幕,她都盡收眼底。

雖然不太清楚他們在吵什麼,只要他們吵,這都會讓她很高興。

韓孝郡看她一眼,道句:“一會老地方見。”

花頌心裡一喜,韓公子這是要與她幽會了嗎?

“好。”她難掩歡喜的答應下來。

本想去給外祖母請安,這會便作罷了,她現在要出門了。

祖母那邊,就由沈朝歌陪著吧。

沈朝歌啊沈朝歌,還想讓她花頌陪著進韓府做妾,她瞧著沈朝歌連做妾的命都不一定有呢。

此時,連做妾命都不一定有的沈朝歌又回到了沈老夫人的院中,在門口時忽然對一直跟於左右的錦語說:“奶奶已經知道大哥不在佛光寺了,你可以把大哥的信拿給她看了。”

錦語便應了聲。

在看到韓孝郡前來之時,他多少也猜測到了。

錦語跟了朝歌一塊進去,來到沈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道:“老夫人,這是大公子讓轉交給您的信。”

朝歌便接了過來,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拆信,準備看的時候見沈朝歌一旁伸了脖子也要跟著一塊看,她想了想,道:“朝歌,你坐回去。”

這是不打算讓她看了。

沈朝歌只好坐了回去,滿心想知道霽月信上說了些什麼,偏偏奶奶一臉寫著就是不告訴你。

沈老夫人展開信看了一眼,就一句話,一目瞭然。

——沈家若想安穩一世,遠離韓家,有關韓家一切事情都等我回來再議。

他一個大活人忽然不見了,就留下這幾個字?

沈老夫人顯然不太滿意他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問錦語:“大公子去哪了?”

錦語說:“回老夫人,公子沒說。”

沈老夫人默默嘆口氣,有點鬧心,這都什麼事啊!

朝歌問她:“奶奶,大哥寫的是什麼呀?”

“這是霽月寫給我的,旁人不便知道。”

她想知道,老夫人偏就不告訴她了。

看這丫頭的表情,多半不知道霽月去了哪裡。

朝歌微微噘了一下嘴,想看那封信想得她心癢難耐,但奶奶不給看,她也不好去搶呀。

沒勁,無趣。

沈老夫人便把她和晚歌就此打發走了,至於那封信,她轉身便拿火燒了。

這樣的信,她看過便罷,萬是留不得的。

~

被打發走的兩位姑娘這會也各回各院了。

朝歌坐下來,想拿本書看看,又靜不下心來。

這霽月不在府上的日子,只是一日,就覺得分外難熬。

好在她並非無事可做,她說要那個馬場,就付諸於行動了,拿了自己母親留給她的一些產業要去換馬場,同等價值的東西,二伯那邊是沒有二話的,她要換,便隨她了。

做了這件事情,又過幾日,朝歌派人把劉彤請了過來。

適逢暑天,這家人索性不走了,沈府住著多涼快呀,還白吃白喝,不用花一分的銀子。

沈老夫人本是有些不悅的,被沈朝歌拿話勸住了。

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劉彤一聽說她有請便高高興興的來了。

她平日裡不會主動來找沈朝歌,因為朝歌不許,但私下裡朝歌還是會關照她,給她塞些銀子,讓她買些漂亮的衣裳和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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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有了漂亮衣裳,還有了首飾,這事自然是引起了劉姨娘和她娘的注意,她也照朝歌的意思,如實相告了,就說是七姑娘賞她的。

她這麼一說,她母親張翠翠和劉姨娘就覺得這七姑娘是人傻錢多,便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現在七姑娘喚她過來,她自認為已摸清了七姑娘的脾氣,便規規矩矩的行了禮,一臉巴結之態的說:“幾日不見,七姑娘您越發的漂亮了。”

朝歌也就請她坐了下來,奴婢上了水果茶,退下。

兩人一塊吃了些水果,朝歌問她:“你這段時間癸水可有來?”

她雖是個姑娘,畢竟見識的多了,男女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忽然被她問及此事,劉彤雖然疑惑,還是算了一下日子,道:“自從進了你們沈府,一直沒有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朝歌心裡瞭然,道:“聽說女子要是有了身子,癸水便不會來了。”

劉彤一愣,有了身子?

她現在懷上了沈家的骨肉了?

沈朝歌押了口茶,道:“等明個你出府,找個大夫檢查一下,檢查過了,如果大夫說是有身子了,這事你就先告訴你娘和你爹,先不要讓劉姨娘知道。”

她把要說的話都交待了一遍,劉彤自然是完全聽她。

如果真有了身子,她就直接可以拿著自己的肚子去和她姑提這事,讓沈承恩娶了她。

雖然承恩還小,可她的肚子等不及了呀。

臨走時朝歌又給她塞了些銀子,她便高高興興的走了。

朝歌微微斂下嘴角的笑,從她的面容上浮現出與她這個年紀毫不相符的成熟,穩重。

她默默的低首把玩了自己腰間的荷包。

等把這些人都趕出去,府裡也就清靜了。

劉姨娘,應該不會讓她失望的吧?

別怪她心狠,她也不想牽連一個無辜的孩子,還是沈家的孩子。

呸,沈承恩一個外室一個賤種,一幫吃裡扒外的,不配為沈家人。

“小姐,您的信。”紅菱拿著信跑了進來,能給她寫信的通常就是她的外祖母了。

自從上次透過信後,每隔半個月,外祖母就會分別與她和晚歌寫信問好。

她也開始學習寫信回過去,好在外祖母一字不提她寫字好看與否的事情,照樣給她回信,也算讓她心裡得了些安慰。

信中祖母說自己年紀大了,不禁折騰,不然早來看她們姐倆了。

其實就是年輕也不會來的,這墨家老太太與沈家的老太太恩怨大著呢,當年兩個人可是同爭過一位公子。

這都是後話。

末了又說,等她們姐倆哪天得了空,請她們到京師去玩。

京師,霽月現在是不是已經在京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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