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中,吳夢回到了迎賓館,一下馬車,卻見賓館大門處戒備森嚴,一群禁衛把守住了大門,吳夢納悶這又是哪個王公大臣來探望夏州和注輦使臣,走至門口,禁衛頭領伸手攔住了吳夢一行。

護衛十將上前抱拳問道:“請問將軍是哪處的官兵,為何攔住我等。”

那禁衛首領抱拳回禮道:“這位兄弟請了,本將是宮裡的守備禁衛,陛下在迎賓館內,故不得隨意進出。”

十將笑道:“陛下是來探望吳先生的吧,末將便是先生的護衛。”說罷遞上自己的令牌。

那禁衛首領看過令牌,再一看十將身後的吳夢,趕緊上前行禮道:“尊駕莫非是臺灣府的吳先生?”

吳夢笑著點了點頭,禁衛首領連忙揮手讓禁衛放行,自己一路小跑著到裡面去通知趙禎。

吳夢行至半途,趙禎從迎賓館內大踏步而出,老遠就喊道:“師父,小師弟,我可等你們好久了,師父許久不見,風采依然如舊。”

趙禎如今已長成了一個半大的小夥子,身高與丁睿相仿,英姿勃勃,吳夢欣慰的點了點頭,抱拳行禮道:“怎敢勞煩陛下親自來迎。”

丁睿和景靈也向趙禎行禮,趙禎朝著吳夢迴了一禮,吳夢擺手道:“陛下,你如今可是大宋皇帝,為師可不敢當陛下的大禮。”

趙禎笑道:“師父就別跟我客氣了,睿哥兒,來瞧瞧我倆誰高?”

說罷與丁睿背靠背站在了一起,景靈瞅了半天方道:“好似無甚差別。”

丁睿揶揄道:“陛下,看來宮裡的伙食也不怎麼樣,我可是吃五穀雜糧的。”

趙禎搖了搖頭,給了丁睿一拳小聲道:“你少來寒磣我,我喜食海鮮,如螃蟹、蝦子一類,可大娘娘老是限制不給我吃。小師弟你在臺灣的海邊,有的是海鮮吃,真真是羨煞人也。”

吳夢看著趙禎稚氣未脫的樣子好笑,說道:“陛下,還是入內再說話吧。”

趙禎是抽出空暇來看望師父的,與三人聊了半個時辰,講了下朝廷的概況就匆匆告辭回了皇宮,元日大朝會在即,他這個皇帝身不由己,不但得處理一些簡易的政務,還得向禮部官員學習禮儀,預演朝會,像個木偶一樣被人盤來盤去。

景靈看著趙禎的背影道:“陛下成熟不少了,不似睿哥兒這麼大了,還是那般跳脫。”

丁睿嘿嘿一笑,他在吳夢身邊日久,養成了自由自在的習慣,不喜歡被那些禮節束縛,吳夢笑道:“這樣真的好麼,某這皇帝徒兒,被那些繁瑣的禮節折騰的不輕,你問問睿哥兒,讓他和官家易地相處,他願不願意?”

丁睿腦袋搖晃的像撥浪鼓一般,連連說道:“不願意,不願意,日日面對一群之乎者也的大臣,耳朵都磨出繭子來,嘴皮子只怕磨破了也做不了幾件事,還不如在地方衙門來的痛快。”

景靈笑道:“你這野小子,到處漂泊慣了,日後你若是為官了,想去那個衙門呢?”

丁睿想了想,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道:“去最偏遠的蠻荒之地,好生治理一番,讓那些只會滿口微言大義,不幹實事的腐儒們瞧瞧,什麼才叫身體力行實踐聖人之言中的大同之治,嘿嘿!”說罷又露出頑皮的笑容。

吳夢搖頭道:“沒個正形,你若是不露出那調皮的笑臉,便是合格的官員。官員平易近人是不錯,不可時時一副道貌岸然的官相,與百姓應平等交往。但在某些嚴謹的場合還得有一副端正的模樣,百姓們可是有樣學樣的,完全率性而為並不可取,你須記住了。

丁睿連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躬身稱是。日暮時分,孫奭和孫冕這兩“孫”冒著寒風來了迎賓館,吳夢連忙迎了出了,三人抱拳寒暄了一會,吳夢道:“兩位學士,外面寒冷,不如進屋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詳談。”

孫奭年紀大了,牙齒也掉了幾顆,他擺擺手笑道:“老夫與孫副使前來只有一事,說完就走,外面寒冷,我等這老骨頭可是經不起折騰,早點回府為妙。”

吳夢道:“孫學士有話請講。”

孫奭道:“老夫忝為判國子監事,聞聽如今的臺灣府可是教化有方,故欲請吳先生到國子監講講學。”

吳夢大驚,就他肚子裡那點儒學的墨水,拿來教教入門的學子尚可,去大宋最高學府講學豈不是自取其辱,雙手連搖,說道:“孫學士說笑了,就在下肚子裡這點學問哪能去國子監講學,沒得辱沒了國子監諾大的名聲,使不得、使不得。”

孫奭忙道:“吳先生不必自謙了,如今國子監不少學子視你若神靈下凡,且先生昔日給三司的工匠們都講授學識,如何不能為大宋未來的官宦之才講學,定是要去,如若不然,老夫和孫副使可是賴在此處不走了,只要你不怕凍壞我等兩個老骨頭就成。”

孫冕也在一旁煽風點火道:“吳先生就是太過謙了,老夫在蘇州可是與你相處良久,昕頌學識廣博,當為天下第一,如何不能去國子監講學,今日我等兩個老骨頭來請你了,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吳夢看著兩個老學士,不由苦笑一番,只得答應明日去講學,孫奭怕天降大雪,見吳夢答應了,和孫冕趕緊告辭了匆匆離去。子夜時分,飄蕩在天空的雲團終於降下大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大顆大顆的飄了下來,一直下到了翌日正午才稍稍變小。

吳夢吃過午飯,國子監派來迎接吳夢的玻璃窗豪華四輪馬車停在了迎賓館門口,吳夢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坐上了馬車,帶著丁睿往國子監而去。下了整整六個時辰的暴雪後,東京城裡到處是一片銀白,開封府的衙役和城內的禁軍、廂軍齊齊出動在街道上殘雪。

吳夢透過玻璃窗放眼望去,眼界裡只能看到銀白的屋頂和鏟去積雪的地面,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黑白兩色,一隻黑狗在河畔的雪地裡奔跑,留下一串串的腳印,吳夢忽然想到了一首打油詩,於是對著丁睿笑道:“睿哥兒,師父教你一首打油詩,很是有趣,你且聽著:天地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丁睿一聽此詩,笑個不停道:“師父,這詩雖然粗鄙不堪,念起來甚是有趣又傳神,當真是作的不錯,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作。”

吳夢呵呵笑道:“何人所作也是查無可據了,是一個叫做楊慎(明朝第一才子)的人隨手記錄的。”

丁睿有些遺憾,嘴裡碎碎的念著“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越念越覺得有趣,他看了看窗子外邊有禁軍在鏟雪,也順口飈出前人的一首打油詩:“六出飄飄降九霄,街前街後皆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

兩人說說笑笑間來到了國子監,國子監設立於宋初,位於內城東北角開寶寺旁的天福普利禪院。內設國子學館、太學館、律學館三個常設學館,國子學招收七品及以上官員的子弟,太學館招收八品及以下官員的子弟和平民子弟的優秀者。律學館顧名思義便是學習律法的學校,願意學習律法的命官和舉人皆可入學。

國子監還有一個不常設的廣文館,有貢舉才會開館,讓外地官員考不上國子學的子弟在此處學習參與貢舉,貢舉畢便罷館。因明歲有貢舉,廣文館今年年底又開館了。宋代的官學教育還未完全走上正軌,整個國子監不過七八百人,正史上大興平民教育是慶曆年間范仲淹主持的慶曆新政才開始。

當下的國子監九成都是些官宦子弟,平民百姓很難進入國子監受到當時最好的教育。北宋初中期有醫學的專門學府,但此時不歸國子監掌管,而是隸屬於太常寺,叫做太醫局,醫學的平民子弟倒是不少,畢竟當時儒學一枝獨秀,其他學科只是雜學,至於什麼書、畫、算、武學都是北宋後期才正式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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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奭和馮元師徒兩同判國子監事,兩人和國子監的監丞、主薄,還有一幫直講、說書,講書(不同品級的教師)立於大門前,後方還有一百來個優秀的學子列隊歡迎吳夢一行,因臺灣府設立了醫學院,故太常寺的太醫局也來了五六個太醫局習學醫生(醫學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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