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遇仙樓,四個食客正坐在臨街窗子旁飲酒。

一個小廝從街邊經過,大聲吆喝道:“油炸蝗蟲,香噴噴的油炸蝗蟲,又大又肥美,一文錢三個,要吃的快來買哪,遲了可就賣光了。”

桌上食客裡有個胖乎乎的商賈,聞言趕緊站起來喊道:“小廝,速速將籃子拎來,某要買上幾十只。”

另一食客疑惑道:“兄臺何故吃蝗蟲,那物看著腌臢之極,如何能下得了嘴。”

胖商賈嗤笑道:“爾等真是沒見識,油炸蝗蟲如今連朝中大臣都吃,某吃過後自問平生未曾嘗過如此滋味的下酒菜食,如若不信,老弟嘗上一個便知。”

胖商賈買了四十只油炸蝗蟲,付錢時問道:“小哥,油炸蝗蟲早幾日一文錢可是能買五隻,如今怎的只可買上三隻,漲的也忒快了。”

小廝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如今開封城外十里都難覓蝗蟲影蹤,這幾日我等得跑上老遠才能捉到蝗蟲。不瞞客官,這蝗蟲啊,再過上半月可就全沒囉。”

胖商賈將蝗蟲擺上桌,殷勤的勸幾個友人吃著下酒,這幾人一開始還有些怕吃,見胖商賈吃的賊香,頓時忍不住嘗試了起來。

一盤子蝗蟲在幾人大嚼之下頃刻間吃了個精光,邊吃邊贊邊約定一起出城去捉蝗蟲。

夜間的崇薇殿,殿內燈火通明,劉娥正在批閱奏摺,時不時拿上筷子,夾起一隻蝗蟲丟進口裡,“咔嚓咔嚓”的嚼個不停。

她瞧見資善堂人人都吃,耐不住也嘗了一口,這一吃還上癮了,夜間批閱奏摺吃蝗蟲不但解饞,還能解乏。

聞到殿裡飄散的香味,趙恆在榻上實在憋不住了,起身來到劉娥身邊,偷偷拿起一個蝗蟲,“嘎吱嘎吱”吃了起來。

劉娥放下奏摺,笑道:“陛下,皇城司奏報稱,陛下的病體萬萬不可吃油炸物,怎的又忘了。”

“娥兒,你往後不要在殿內吃油炸蝗蟲,香味誘人,想起蝗蟲的美味,我實在忍不住,說來也奇怪,蝗蟲以前怎不見有人吃,莫非是因為沒有油料?”趙恆道。

“百姓們見天勞作,只望有口飽飯,糧食都不夠,哪有多餘的油來炸蝗蟲。”劉娥自幼家貧,對這些農家事瞭解的甚是清楚。

“蝗蟲真是災禍矣,兩浙路轉運司疏忽災情,衢州、潤州民飢,兩月前提點刑獄使鍾離瑾及轉運使張寶方將救濟的情形上奏,之前轉運司言蝗不為災,皆謊言也。如若早按此法滅蝗,也不至如此狼狽,皆朕之過也。”趙恆有些羞愧的說道。

“陛下不必掛懷了,如今蝗蟲不也滅了十之八九了。”劉娥輕撫著趙恆的後背,寬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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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恆展顏一笑,說道:“現今大臣們和富豪皆吃蝗蟲,這京城近郊的蝗蟲已被吃的乾乾淨淨,眾人跑去京西路、京東路捕捉,或是與百姓購買,這若是食油充足,蝗蟲只怕被吃個一乾二淨,哪會有甚蝗災。”

劉娥笑道:“百姓們賣蝗蟲便有了錢財,可以自行買糧充飢,蝗蟲一滅,今歲朝廷的賑災支出便少了許多。陛下可要好好賞賜益兒和晏殊,還有那位高人是否尋到,此人必有精深業藝。”。

趙恆點了點頭道:“賞賜我已想好,可皇城司奏報稱高人不願入朝,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

天禧元年五月末,趙恆在資善堂設宴款待大臣與學堂的屬官,席間招待大臣的下酒菜便是蝗蟲,這些文人儒士嚼起蝗蟲來可是毫無雅士的風度。

王欽若自己府上的蝗蟲早就斷檔了,他甚至還悄悄的問內侍宮裡的蝗蟲是從何處捉來的。

席間趙恆誇道:“壽春郡王獻滅蝗法,有大功於江山社稷,且高吟唐太宗詩句,帶頭食用蝗蟲,有如此為民除害之雄心,真真頗有太祖遺風,當為大宋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孫卿,此亦是汝教導有方,來,朕敬你一杯。”

孫奭慌忙起身,躬身謝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趙恆又拿出趙受益的詩文向大家誇耀,大讚天下滅蝗中趙受益所立的功德,神情殊為得意。

晏殊當堂作出《唯德動天頌序》:“雲漢興詠,周宣厲兢業之懷,雩場改祈,漢明述哀慼之詔。雨螽墜地,祲孽坐銷,原菽穭生,良苗自熟。”

聽到晏殊大肆頌揚自己和朝廷滅蝗之德,趙恆頓時龍顏大悅。

一個月後,趙恆以壽春郡王獻上滅蝗之法和為民除害吃蝗蟲為首功,升趙受益為節度使,位居太保,封升王。

晏殊次功,遷為昇王府記室參軍,再升為左正言、直史館。趙恆又從內庫頒下賞金三萬貫,賞給獻上滅蝗之法的吳夢。

原本肆虐三年之久的蝗災,天禧元年的上半年便被消滅了八成以上,不少落入了食客的口腹之中。

…………

蘇州丁府吳夢屋內,案几上擺著一大盤油炸蝗蟲,吳夢坐在輪椅上嘎吱嘎吱的大吃蝗蟲,算上穿越前的日子已有三、四年未吃過蝗蟲了,這玩意在宋代又無人飼養,吃過了這次,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

智慧和尚一口酒一個,吃得正爽,去年覺得蝗蟲噁心的林貴平一樣嚼得正歡,丁睿坐在下首也是嚼得不亦樂乎。

自從林貴平從江淮之地拿回來幾筐螞蚱,丁府人人嘴巴裡都是嚼的嘎吱嘎吱響,丁進文還用荷葉包著帶到學堂當零食,學童們望著他吃蝗蟲都是驚奇者有之、噁心者亦有之。

吳夢邊吃邊嘆氣:“可惜蝗蟲未飛至蘇州,想吃還得去江淮地界捕捉,依照滅蝗法,蝗蟲只怕秋後便會絕跡,想吃就沒那麼容易了。”

林貴平抓起一隻大螞蚱丟進口裡,津津有味地大嚼幾口道:“沒法子,聽聞京城四周都被吃完了,現今開封城裡有油炸蝗蟲賣,又大又好的蝗蟲一文錢只能買到兩隻,而且貨源緊缺,眼瞅著就沒了,唉,有了這蝗蟲便沒有百姓的口糧,我等還是忍忍這口腹之慾吧。”

吳夢心道吃貨大國果然是有祖先的光榮傳統,東京城裡的百姓加上禁軍有一百多萬人,一人吃上二三十個這四周的蝗蟲還能剩下多少。

“還有一事,你上次所說的耐寒小麥確有其事,徐州有個老農種植過,某家按那老農說的份量買了三十畝的麥種,過上一月便到,不會耽誤播種吧。”林貴平道。

吳夢笑了,這還有什麼疑問的,冬小麥百分百存在,而且冬小麥的口感遠好於春小麥。

於是說道:“林掌櫃可是辦了件大好事啊,冬小麥雖然每畝也就收個一石,可總比田地閒著好,長出來的麥稈還可漚糞、餵豬。”

林貴平連連搖手道:“這可是你吳先生的功勞,某家只是代勞,待來年冬小麥真熟了慶功不遲。對了,吳先生,聖上拔下的三萬貫賞錢蘇州衙門已撥付,某便交於姐夫替你保管,你若需要儘管去支。”

“某拿著有何用,平日裡丁員外給的工錢某都未支。”錢對於吳夢來說真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他要是想賺錢,在大宋朝有的是法子。

林貴平又道:“昕頌兄,聖上可是真想請你入朝為官,不知你意下如何?”

吳夢搖了搖頭道:“君烈老弟,某上次已說過不會為官,老弟也不想想,某一個殘疾之人,如何能上得了朝,做得了官,你代為兄多謝陛下的美意了,某還是呆在蘇州,想想法子與二位合夥幹點什麼賺錢的買賣。”

說真的吳夢確實想乾點賺錢的買賣,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能幹點什麼。

用軸承造大車,不成,如今打造軸承的材料太差,大宋煉出來的鐵比後世地條鋼都差,要不住的加油,否則磨損賊快,還不能過載。

燒玻璃,不成,自己不記得那些配方和工藝。

煉鋼鐵,自己知道土法煉鋼的工藝,雖然容易搞,可也容易洩密,萬一洩露給契丹可真不是好玩的。

做肥皂、開酒樓也不成,沒有鹼還罷了,關鍵是沒有油。

今年滅蝗蟲,丁大勝把家裡所有的油料都捐給江淮地界去滅蝗了,估摸著不到明年,蘇州的油料都緩不過氣來,炒菜沒指望,做肥皂更加沒指望。

釀酒,吳夢後世自己家裡就會釀酒,他熟悉的很,啊呸,糧食都拿去賑災了,人都沒得吃,哪來的原料釀酒。

造紙、搞印刷是個好生意,問題是自己不會啊,那些資料根本不在身邊,可憐他一個後世人,如廁後還不是跟宋人一樣用廁籌去刮......。

寫小說是個好主意,可誰的腦袋是個電腦,能記得住金老爺子那些書的全部內容。

辦報紙,不行,沒有活字印刷和造紙沒法搞。

燒水泥也不行,煤都是遠方運來的,潤州採煤還未完全展開,現存的煤都不夠民用的。

吳夢哀嘆,穿越人士果然不是萬能的,自己的裝備又不在身邊,很多東西根本搞不了,算了,還是安心教書吧,過兩年再想想法子搞這些新鮮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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