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這望月樓樓頂時,已是正午過半,已有半數人,在這望月樓上歇息過後,開始朝著樓下走去,大家不過是來遊玩,又怎麼會在這上面過多的逗留。

而且這一進一出,多是外來的文人,不過是慕名而來,真的是要呆上一段時間的,都是穎城,王侯將相家的子弟,就像信王這樣的,或者顧平這樣的。

顧平和張晨宇靠著身旁的欄杆,月牙湖的風景盡收眼底,遠處的崇山峻嶺,若楓林紅遍江天,近處的秋日映霞,把湖水盡染,一片燦然,樓下匆匆行人,湖面漁舟暢達,好一幅國泰民安之景,恐怕活在這裡的人,都會趕到很幸福吧。

遠處的大雁此時朝著南方飛去,顧平知道那是劉夏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怎麼樣了,書上說,父在家,不遠遊,可是顧平恐怕,此生都不能再歸了。

乞丐二狗兒,歌女,劉老九,陳宗鏢,莊至賢,古之言夫婦,楊妔,這些曾經幫過自己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去看看呢。

還有自己不認識的那些人,刀七,太監阿福,這些或者有關,或者無關,因為光明道典一事,已經不在了的人。

而自己認識的,已經不在的人,自己還能悼念一下,這些自己都不認識的人,是不是也應該緬懷呢,那恐怕太累了吧。

“想什麼呢?”

張晨宇看到顧平,長嘆了一口氣,有些蒼白的想要擠出一點笑容來,越來越對自己隨便撿到的,這個神秘人物了,他身上應該有著許多的秘密。

“想我的家人。”

“想家了。”

“回不去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再也回不去了。”

張晨宇沒有再問,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顧平看起來很累,不像是一個年紀輕輕的人,該有的表現,反而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這種氣質恐怕不是不是什麼人都具有的,在這個人身上,恐怕一定發生過許多的事兒吧,她是這樣想的。

一隻盤旋在天空的醇鳥落在了顧平的身邊,這種鳥最喜歡喝酒,有的時候,還會到酒家的酒肆中偷酒喝,落到顧平的身邊,恐怕是聞到了,這最頂層的酒味。不過還沒等到這醇鳥反應過來,一下子便被從顧平懷裡撲出來的白色身影給捉住了。

不用想,肯定是呦呦了,這個傢伙見到自己沒見過的動物,真是十分好奇,在哪擺弄來,擺弄去,引得四周看到這白狐的人,都是哈哈大笑。

“這是哪來的狐狸,剛才上樓的時候可不曾見。”

“看著毛色,真是極品,不可多見啊。”

“你看這狐狸,和這只醇鳥還能玩在一起,真是有趣,有趣,哈哈.....”

顧平朝著呦呦一招手,呦呦自然能夠感應到顧平的呼喚,將那只醇鳥放了,便回到了顧平腳下,任顧平抱了起來。

“來,給我抱抱。”

女人看到毛茸茸的東西,都是很喜歡,張晨宇自然也不例外,於是走到顧平身邊,想要抱呦呦。

“給你,你也抱不得,你只是個凡人,呦呦可不是凡人能夠抱的。”

張晨宇沒想到顧平會這般回絕她,有些不信邪的非要去顧平的手裡去搶著抱呦呦,卻沒想到,這只看著可愛的狐狸,竟然敢兇她,整個人瞬間便鬱悶了。

一旁見到這邊熱鬧的信王也湊了過來,對著顧平道:“不知賢弟這雪狐,從哪裡得來的,我擲千金,向賢弟求買這只雪狐,不知賢弟可否割愛啊?”

顧平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說道:“王爺可真是好眼力,這可是賢弟從流雲界域中帶出來的,淨世妖狐,若是王爺能把那住在流雲界域深處的九尾妖狐王,弄出來,賢弟自然可以和王爺一換啊。”

“賢弟說笑了,流雲界域可是傳說中的禁地,這九尾妖狐更是傳說中的東西,賢弟可不要在這兒,讓為兄為難啊。”

信王看著顧平,本來臉上掛著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可沒有想到顧平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如此難看,千金求一狐,這在常人眼裡可是划算的不能再划算的買賣了。

“王爺不像因為一隻狐狸,而壞了自己的大事兒吧?”顧平將頭湊到了信王的耳邊,悄悄的說道。

這話一出口,信王當即變了臉色,不過隨即又掛上了笑容,很和諧的說道:“既然如此,為兄便不奪人所好了,不過還請賢弟看顧好自己,免得在這穎城中出了什麼事故,讓旁人說我這弟妹招待不周,豈不有違我魯國的待客之道。”

“不勞王爺費心,賢弟自然把握得其中的分寸。”

顧平對於信王的威脅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現如今,就在這塵世間恐怕還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顧平的人了,除非是修士,兩年之後的今天,就連顧平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強大到什麼地步了。

自己用流雲界域內的星空木做的寶劍,可是很久沒有出過鞘了,此時就躺在道基所化的手套中,隨時可以取出來試試,木頭能不能殺人。

“今日本王欲在此設宴,款待所有遠道而來的高朋闊友,來人啊,通知下面的人,抬酒上來。”

信王不再和顧平糾纏,轉而對所有此時來到頂樓的人說道,這種皇親國戚設宴,能夠參加,可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事兒。

“兩位也一同留下來,為本王助助興,可好啊?”

信王看著張晨宇,經過剛才和顧平的對話,信王知道,這個和張晨宇在一起的青年,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說是派人下去取酒,實則是派人去查顧平的底細去了。

“也好,反正我不花錢。”張晨宇這就應了下來,看的一旁顧平只能苦笑。

信王一走,顧平便小聲的對張晨宇說道:“你啊,做事兒也不長腦子。”

“我怎麼不長腦子了,”張晨宇聽到顧平的嘲笑,反駁道。

“你要是長腦子了,怎麼會答應下來,這會兒啊,這傢伙已經派人去查我的底細,我可沒有什麼底細讓他查,到時候肯定查到身份木簡上,於是我就和你劃上了等號,就相當於和京兆府劃上了等號,所以現在,在信王這些人眼裡,我就等於你,等於京兆府,要是他們真的有什麼圖謀不軌,大可以藉著偽造身份這件事兒,將京兆府,綁在他們的車上,到時候我走了沒關係,你老爸可就要兜著點了。”

“啊?”張晨宇一聽顧平的分析,瞬間覺得情況壞到不能再壞了,著急的問道,“那怎麼辦啊?”

“哈哈.....”顧平實在憋不住了,哈哈的笑了出聲來,捂著肚子施展了一個隔音術,這才說道,“說你沒腦子,你還真沒腦子,你也不想想,你父親要是不知道永王想要幹什麼,還能想著撮合你和永王的事兒,恐怕這些兔子精早都謀劃好了,不用你操心。”

“那你怎麼辦?”

“我啊,”顧平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再過五天,書院就大考了,到時候我就是書院的弟子了,一個沒有是全的閒散王爺還敢動書院的學生嗎,那真是太天真了。”

“你就這麼確定你能考上?”

聽了這話,顧平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都什麼思路啊,自己要是考不上,還能有人考上。

“怎麼不說話了,被我猜到了吧,你就會吹牛。”張晨宇沾沾自喜的嘲笑著顧平,可也沒見到顧平想要解釋什麼。

“兩位這邊請。”一旁從樓下搬椅子上來的傭人,過來招呼他們兩個,引兩人到了一個還算是不錯的位子,就在信王的右面,緊靠著湖邊的那一側。

顧平也沒有再讓呦呦回到自己懷裡,省的這些人被嚇到,就這麼包在了懷裡,也不怕別人羨慕的眼光,不過倒也沒有多少人真的在意一隻狐狸,這些生活在魯國的貴胄,對於這些稀罕玩意,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此時落座,已經是日頭偏西,快要落山了,下面的傭人剛抬上來了酒水,又開始去忙活飯菜,好不容易用許多張小桌子,拼成了一張大桌,又勉強在這頂樓擺下了十幾張椅子,可真是把這些傭人難為壞了。

“今日諸位皆是為了書院大考而來,我祝諸位馬到功成,金榜題名。”

“好——”

眾人皆是呼應,隨即將已經倒好的酒,一飲而盡,好在魯國自命是禮儀大邦,喝酒所用的也不像大晉那種大碗,而是一種很小的瓷器,每一杯大概只有不大碗的十分之一大小,一壺酒可是能喝上十幾杯呢。

“眼下各位,皆是未來天下的棟梁之才,今日我們能過聚在一起,當真是天公作美,趁此良宵,諸位與我再飲一杯。”

顧平看了一眼這小巧的杯子,可是懷念和劉老九一起的時候,用葫蘆大口喝酒的日子,那個時候希望一嘴解千愁,可惜分明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啊,現在可完全沒有往日的痛快了。

“諸位豪爽,今日既然來了,可就要在這百年望月樓上,留下自己的佳作,以待後人的瞻仰,若是被提在這青磚之上,可當真是千古留名啊。”

信王說著,朝著頭頂的青磚一指,平時常來的人都知道,這是前人所作詩詞歌賦,都是流傳為美談的,才能刻在這頭頂的青磚之上,能在這上面留下自己的字跡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說了算的,而是要當今書院的外院院長說了才算,這可是一個留名青史的好方法啊。

眾人紛紛開始想著此時應該寫點什麼應應景,來誇讚一下信王,順便也誇誇自己,好讓人知道自己的才能。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顧平看了這些人的模樣,搖了搖頭,自己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這信王看了顧平的樣子,可算是讓他找到了借題發揮的機會,出言道:“賢弟可是心中有溝壑,此時覺得我們這些蠢笨之人沒有賢弟那般本領,詩詞歌賦張口就來。”

“張口就來說不上,”顧平謙虛了一下,然後接著道,“不過確實有一首詞,賢弟在上樓之後略有感觸,如是各位不嫌無趣,我倒是可以說來聽聽。”

“哦,既有上好的佳句,不妨說來聽聽。”

“好——”

這些人看到有人出頭,不覺暗自歡喜,可以趁機多琢磨琢磨字詞,好讓自己的詩文,變得精煉一些,於是紛紛發出喝彩。

顧平想了想,於是道:“醇憨狐歡佳宴,望樓上,四見江天。秋風順水,斥畫楓林,皆無思德,攜趁遊此,高檲望槊,日斜影疏。盼青磚石面,字字刻落,依前人,留己名。

窄席小杯玉壺,乏無味,酒香無醉。錦緞雕欄,囊臭依然,才醒方睡,時見舟兒,捕鯖攬網,魚吞湖水。瞧穎水浩蕩,文禮俱備,又幾多淚。”

顧平說完,起身便帶著呦呦離開了,張晨宇看著顧平離開了,連忙跟著顧平一起走了,只留下信王和坐在那裡想要青石留名的書生一起,面面相覷。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