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齊放下手中的令箭,揮了揮手,示意老太監下去,回過頭來就像是什麼都沒又發生過一樣,繼續和這些妃子們賞花玩耍。他已經知道顧平不在馬隊之中了,但是顧平是誰重要嗎,這場戲他劉夏皇帝搭好了臺子,自己坐下面看就好了,什麼時候有了興致上去喊兩嗓子,算是作為戲臺子主任的尊敬吧。接下來的戲,看就好了,至少劉齊是這麼想的。

顧平和劉老九此時正來到了一個孤僻的小村莊,顧平皺褶眉頭說道:“大叔,地圖上沒有這麼一個村莊啊。”

“管他呢,拿到還能碰到什麼妖魔鬼怪不成,要是真碰到了,俺一劍下去就把什麼妖魔給劈成兩半,你小子就趕緊給我準備好酒菜就行了。”劉老九大大咧咧的拉著顧平走進了村子。

村頭的大柳樹在兩個人走進村子的的那一刻晃了晃,被風吹掉了幾片葉子。周圍的雜草,像是有靈性一樣都底下了頭。破舊的藩籬發出咯吱的響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村莊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濃霧。顧平和劉老九將馬拴在酒館的馬樁上,想吃頓好的。

金沙江的水依舊是那麼的渾濁,像是泥湯一樣的江水湍流而下,發出隆隆的響聲,馬隊停在了江邊。二狗坐在轎子裡,已經五天了,除了上廁所以外,二狗一直都呆在轎子上,不敢出轎子,他怕自己一旦走出了轎子,就會被人認出來,以至於壞了顧平的事,二狗從不在意自己這條賤命,是的賤命,一個乞丐的命賤不賤呢,至少二狗認為是賤的,但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條賤命得好好留著,就算是丟了這條賤命也沒什麼,但不能是現在。

轎子外面發生了什麼二狗通通都不知道,他聽到了湍急的江水聲,是金沙江吧,就是那條渾濁的像是稀泥湯一樣的,很長很長的江水。

二狗長這麼大最遠也就到過這裡了,他從沒有到過江對面哪怕一里地的地方,二狗偶爾也會好奇江對岸的世界,但二狗從來沒有去過,因為他害怕,他害怕到了江對岸就沒有人會給他吃的了,害怕遇到傳說中的妖魔鬼怪他就回不來了,所以二狗從來沒有敢太走過金沙江。

二狗記得自己走過最遠的時候是沿著金沙江,一直朝著下游走去,走了一天也沒看到頭,後來餓著肚子回到了九宅村,那天已經很晚了,還是顧平給了二狗半個饅頭。

顧平,也不知道現在顧平怎麼樣了,他現在到哪了,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在顧平眼前,不對,要是那麼好平哥怎麼會不帶我,二狗堅信顧平的為人,如果有那麼多吃的,一定會想著他的。

二狗又想到了十四天之前,也就是馬隊進入九宅村的兩天之前,突然有一個身穿飛魚袍的,腰間扣著柳葉軟刀,有些凶神惡煞的人找到了他,為他帶了顧平的訊息,在聽到顧平兩個字的一瞬間二狗十分激動,他本以為沒有人會在記得他這樣一個小乞丐的,但現在一個看起來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來找到了他,並且告訴他一個已經當了大官的人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二狗已經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興奮了,二狗紅著臉,像小雞啄米一樣在點頭。

二狗連想都沒有想過,就答應了,像他這樣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就連名字都不是爸媽起的一個乞丐,還有什麼好惦記的呢?二狗甚至有些期待,自己終於有點用了,他很想大喊出來,告訴別人,自己有用了,自己不是廢物,有大人物找自己幫忙了。

但是二狗沒有,二狗知道,顧平託人找到他一定是為了很重要的事兒,一定不能聲張,甚至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狗不傻,不然顧平怎麼會這麼信任的來找像他這樣的一個乞丐呢。

現在,看著轎子裡隱隱透進來的陽光,二狗覺得外面的陽光一定是美極了,好像出去看一眼外面的陽光啊,二狗想著。

就在二狗幻想著外面世界的時候一隻鐵箭突然扎穿過轎簾子,扎在了二狗的耳邊,二狗一愣,想起顧平離開時叮囑他一定要記住的話——

“記得一旦有人來找你,你就把轎子裡左手邊的盒子交給他,不論誰要,那裡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給他,記著,不管是誰要都給出去。”

二狗慌亂的在座位下面摸了摸,當的一聲,一個盒子碰到了轎子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二狗慌忙的將盒子取出來,顫顫巍巍的包在懷裡,身體有些哆嗦,他清楚的聽到外面刀劍相擊的聲音,那清脆的金屬聲每響一下二狗的心都緊一下,二狗現在真想找一個地方鑽起來,最好有個地縫,這樣就沒人能找到他了。

可是天不隨人願,咣噹一聲,轎子落在地上,一下子二狗就從轎子裡掉了出去,二狗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連忙抓起了盒子,就想往外面跑,但金沙江的四周是一片戈壁二狗又能往那跑呢,眼前就是流沙滾滾的金沙江了,二狗連忙來了一個急剎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狗喘了口氣,就在他想起身香相反方向跑的時候,身後的喊殺聲忽然停了,二狗一點點的將頭回過去,看向身後,一群身穿錦衣,要別長劍的武士站在他的身後,二狗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盒子遞了出去。

二狗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瞄幾眼,眼前這些武士,忽然這些人自然的分開,嚇的二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對本來不大的眼睛此時瞪得可大,但也還是沒有一個正常人的眼睛大了。張著的一張嘴能塞下一個蘋果了。

二狗看不出衣服上的差別,但是從武士分開的路上一個蒼老的人坐在八人抬著的轎子上向他走了過來,二狗向後面退著,轎子上的人揮了揮手,抬轎子的人將轎子放下,老人手中拿著一對牛眼石,一邊轉著,一邊向他走來。

二狗看著這人一步步的向他走來,他沒有再向後面退了,因為後面就是金沙江了。二狗回頭看了一樣,一塊小石子掉進了江裡,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激起。二狗有些絕望了,一隻手顫抖著指著掉在一旁的盒子。

老人終於走到了他的身邊,慢慢的蹲下身子,盯著二狗瞅了一會,“你不是顧平,他人呢?”

二狗搖頭,“不知道。”

“那他說了什麼嗎?”

“他把盒子交給了我,說誰要搶就給誰,”二狗像是被嚇傻了,剛舉著的手現在還沒有放下。

“還說了什麼嗎?”

“沒......沒了,”二狗結巴地說道。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要去哪?”

二狗搖頭,這個二狗是真的不知道了,顧平走的時候是真的沒有告訴他自己要去哪裡,只是交代了那個盒子的事兒,就匆忙離開了,二狗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整個身子到現在都是顫抖的,幾次跌倒都沒有感覺道任何的疼痛,手上已經被擦傷了,流出了鮮血但是二狗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他已經被嚇傻了。

但是他沒有後悔,就算是他知道顧平去了哪他也不會說的,死也不會說的。

“王爺,你看。”一個武士來到老人身邊,遞上來開啟的盒子。

老人就是如今劉夏王朝唯一一位閒散王爺,七王爺,劉佳,也只有他在馬隊一出京城就開始暗暗的盯著馬隊了,路程還不到十分之一,他就出手了,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被顧平給跑了。

七王爺從盒子中取出一本書來,叫做《光明道典》。七王爺翻開書頁,放在了臉前,用鼻子聞了聞,然後把書放回了盒子裡,說道:“帶走。”

“是。”

二狗沒有喊救命,不知道是清楚的知道沒有人能救他,還是嚇的連話都喊不出來了,就那麼呆呆的被人駕著不知道要被帶到哪裡去,但那又如何呢,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七王爺沒看到,在江岸的下面藏著一個像是雕塑一樣的人,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在這多久了,甚至不知道這有一個人,如果說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麼就是這個人一點生氣都沒有,就像不存在一樣,即使是在人堆中都不會有任何的人注意到他。

一直到七王爺的人都走乾淨了,這個人才從河岸下面翻身上岸,悄悄地離去。

“咋就沒個人了!”劉老九帶拉著顧平挨家挨戶的走進去,可是就是一個人都看不到,“這人都去哪了呢?”

顧平自從進了這個村子就沒說過一句話,整個村子霧氣繚繞,十米開外就不見東西,剛進了村子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現在都半天了,也不見人,顧平的心裡越來越緊張,他現在就像趕快的離開這個村子。

顧平聽著劉老九的話,沒有想去答話,仔細的觀察著四周,“你覺的這個村子有多大?”

劉老九突然愣住,他一下就明白顧平指的是什麼了,兩個人走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同一家酒店,同一個驛站,就這樣的一個地處偏遠的小村莊能有多大,兩個人至少也走了一上午了,就是京城也逛個大半了,一個小村莊能有多大,兩個人忽然覺得心頭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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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又走了幾步,一棵大樹出現在了兩個人的眼前,顧平突然停下了身子,指著大樹問道:“你不覺得這棵樹很眼熟嗎?”

劉老九也停下身子,仔細的打量著大樹,“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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