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站在醫院走廊裡,探頭探腦,讓人看著便來氣。蘇哲問他趙慧美是怎麼掉到地上的,三舅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便試圖轉移話題,但蘇哲鐵了心要查清楚了,不一會三舅就已滿臉大汗。正在這時,醫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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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屬?過來!你們怎麼搞的嘛,老人家年歲大了骨頭發脆,也不好好照顧,居然能傷到頸椎!一會病人會送到病房,要觀察幾天,開了單子,先去辦住院手續吧!”

三舅自告奮勇去辦手續,蘇哲有一絲疑惑,三舅往來是沒錢了才找姑母,這回身上居然有錢,很是奇怪,而且在家裡出事時聽到趙慧美的怒喝,是為了什麼呢?

趙慧美的傷並沒有蘇哲想像的那麼重,她神智清醒,而且還能說話。意外的是,郭德海也在醫院,他是來看蘇韻菲的,不知從哪知道了趙慧美住院了,立即過來探望。

“小蘇怎麼樣?中毒……不要緊吧?”

郭德海對蘇哲的第一個問題只是一笑,目光裡有些其他成份。蘇哲臉色一紅,察覺到自己對蘇韻菲仍然很關心,甚至超出一般同事關係。

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雖然蘇哲離開警隊只一個多小時,但他感覺卻像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非常渴望知道這一個多小時內都發生了什麼變化,步鴻光是否歸案,徐文棟是否拿到化驗報告,鄔元青不在醫院,郭德海一定是給他派了其他任務。蘇哲每想到一個細節,就更增加一份焦慮。

蘇韻菲中的毒找到解藥,人已經可以下地走動,只是還虛弱的很。她也來探望蘇哲的姑媽,坐了會就回病房了。這一回陳雍雅察覺到問題了,看蘇韻菲的眼睛就不那麼友好了,蘇韻菲只是淡淡的笑,並沒作任何解釋什麼。

蘇哲感到頭大,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感情上的事,情商低。思緒有些混亂,好半天才理清,確定自己只是把蘇韻菲當成好朋友,就像當年的小四。想到小四,蘇哲更加確定在蘇韻菲身上有她的影子,所以自己才會對她提防不起來。

死生只是剎那間,但友誼卻不會改變,甚至影響一生。

“老王,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有件事一定要告訴你……”

蘇哲的姑媽見蘇韻菲走後,突然說。

“別說了,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話將來說都來得急……”

“不!我一定要說,我的身體我知道!這件事跟當年桃紅的事有關……”

郭德海還想勸阻,但聽到桃紅兩個字,人卻僵住了。趙慧美嘆了口氣,抓住蘇哲的手,要他和郭德海都坐下。

“我知道你恨桃紅,不過當年的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知道,現在才告訴你,你一定會恨我的,所以一直沒答應你……當年桃紅那啥,我們家老張和老周他們打折了徐會計的腿,你卻只是哭,桃紅背地裡告訴我你肯定想殺了徐會計,所以才那樣,開始我還不信,直到老周看見你磨刀。

桃紅還說徐會計是什麼,禽獸!決不會白搭上一條腿,他肯定會報復老張他們,還有你。桃紅說她這輩子已經毀了,不能把你也連帶毀了,反正是死,還不如讓她死的好。

我那會沒明白她這話什麼意思,後來她就嫁給了徐會計,又去找你,也不知道你們間發生了什麼事,你也不殺徐會計了,沒多久就回城了……”

“你是說,你是說……”

郭德海打斷趙慧美的話,卻始終說不出那個他早已猜到的結局。

“是啊,桃紅就拉上我去找徐會計,只要他不找你們的麻煩,就是嫁給他都行。結果就那麼嫁了,徐會計也算守信,沒找你們麻煩。

不過你大概不知道,那個禽獸喜歡那啥,桃紅嫁給他那幾年沒少吃苦,要不是為了孩子,她早就動手了。後來的事你也知道,桃紅殺了徐會計,判了死刑,她兒子給姥爺帶。唉,都是孽緣啊!”

“她都是為了我?桃紅……”

兩行淚水滾落,郭德海的雙手緊緊抓住膝蓋,指骨關係泛白,好半天才喘上一口氣來。

“那她兒子呢?”

“那是你兒子,其實桃紅被qj前就已經懷孕了,要不是為了你兒子,她是決不會甘心受那些汙辱的。”

郭德海如遭雷擊,整個人呆住了,只喃喃低語:我兒子?是我的兒子?好半天才哭出來,老淚縱橫,伏在床上雙肩聳動不休。蘇哲偶爾也聽姑母說起過當年的恩怨是非,但沒想到會如此複雜。

郭德海哭了好半天才抬起頭,眼睛裡燃起新的希望,只是頭髮蓬亂不成樣子。

“我兒子……叫什麼名?現在在哪?”

“王承寧,就在承寧,也是當警察的……”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郭德海眼神中有怨恨,也不聽趙慧美解釋,立即起身去查兒子下落了。趙慧美嘆息一聲,蘇哲則追出去,意外的發現三舅在門口偷聽。

“三舅,你在這幹什麼?”

“沒什麼,路過,路過……”

“叫他進來!”

趙慧美在病房裡厲聲叫,蘇哲忙把神色慌張的三舅拖進來,他擔心姑母的病情,頸椎受傷還這樣大聲音說話,會加重病情。

“兒子你聽好了,這個人不再是你三舅,因為他根本就不配!他從沒念過一點親情,你姥爺病的時候他從沒照顧過一天,他只忠實擁躉於金錢,說白了就是一條白金走狗!再漂亮也是條狗!”

蘇哲感到莫名其妙,三舅人品不好盡人皆知,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姑母為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呢?

“二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咱爸那不是不要我照顧嗎?再說了,我怎麼說也是你親弟弟,拿我和狗比……”

“你還不如一條狗!滾!跟你的RB相好滾的越遠越好!”

RB相好?蘇哲腦海中彷彿閃過一道電光,他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茉百合,於是一把抓住三舅的衣領。

“你的RB相好叫什麼名字?”

三舅從沒見過蘇哲如此兇惡的眼神,嚇的渾身發抖。

“茉……茉百合……”

這是蘇哲猜到卻不願聽到的名字,他怒吼一聲把三舅摔出病房,這一回輪到姑母趙慧美著急了。

“兒子,別傷了他,再怎麼說他也是你三舅啊!”

“三舅?漢奸!”

蘇哲幾乎紅了眼,他咬牙切齒的走到三舅面前,卻發現他已經嚇暈了。

郭德海得到訊息後,派人秘密押送蘇哲的三舅去一個隱蔽地點審問,準備將茉百合緝拿歸案,爭取在GA局動手前抓到這個RBjd。

安排好這些後,郭德海又命令蘇哲在醫院待命,晚些時候會有任務給他。郭德海並沒有說什麼任務,蘇哲卻感覺郭德海是想他多陪會病重的姑母。

在聽到自己的三弟居然給RB人當jd,趙慧美淚流滿面,打小姐弟三人關係非常好,後來大姐對小弟要求嚴格了,她這個當二姐的還求情,現在看來,這反倒害了他。

蘇哲安慰姑母這與她無關,是三舅自己不爭氣,陳雍雅也勸。蘇哲說今天這裡發生的事不能透露出去,和誰也不能說,因為關係到GJ安全。

也許是說了太多話,受了太多刺激,趙慧美不一會就沉沉睡去。蘇哲又陪了會,讓女朋友好好照顧姑母,就去探望蘇韻菲了,他有很多疑惑想當面問清楚。

已經是五點多,天色陰沉,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彷彿永遠不會停止了一樣。蘇哲並沒有直接去找蘇韻菲,他先到醫院的超市買了麵包純淨水,三口兩口嚥下,這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胃開始隱隱作痛。

蘇哲又買了包香菸,然後站在醫院門口點上,望著擁擠的車流,叫喊的人聲,讓混亂的大腦歸於平靜。

蘇哲不會吸菸,但偶爾也會點上一支,他從不吸入肺裡,只是對繚繞的煙霧有好感,彷彿能看透這煙霧便能看透世間的一切。

蘇韻菲的病房裡。

“蘇隊,我不會回答你,但我要你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樁案件牽涉到的問題太多,最初我被派到你身邊確實是監視你,順便阻止你發現某些敏感問題。不過很顯然,我沒有成功,因為你太聰明了。”

“別叫我蘇隊,我現在連警察都算不上了,只是半個……”

“但你不會停止調查,對吧?”

“是的,我現在已經陷進來了,根本不可能抽身。而且,即使我能抽身,我也不會置之不理,這已經不是我的事了,這關係很多人的生命……我欠他們的。所以我希望你幫我,因為我能感覺到,你不是那種能幹出賣GJ的壞女人。”

蘇韻菲靠在枕頭上,扭頭眯眼向窗外望去,又向門外靜聽了會,才神色凝重的轉向蘇哲。

“我剛得到訊息,步鴻光與段助理達成交易,只要他交出玉蟾蜍,彭名德就放他一條生路,據說已經給步鴻光辦好簽證。”

“什麼?玉蟾蜍在步鴻光手裡?”

蘇哲腦中嗡嗡作響,他又回想到fbi觀察員寧天荷向他展示玉蟾蜍的奇異之處,如果抓到步鴻光,或許可以讓姑母趙慧美再戴一次,哪怕只是一小會,也許病情就會有轉機。蘇哲感到心跳的很快,渾身發熱。

“這就是貪婪啊……”

蘇哲慌忙止住這念頭,但這念頭卻像生了根般在腦海中盤旋。

“蘇隊?你沒事吧?”

“噢,沒事,我只是在想,上層……也許參與了韋家滅門案。”

“嗯,也許吧!但我們還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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