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豪氣幹雲白黎將 慷慨袍澤北烏王

卻說窩闊達放了塌頓,目送他走的遠了,卻才調轉馬頭,往原路返回。行不多遠,只見張飛、呼廚泉率領了十餘名族人前來迎接。原來呼廚泉見窩闊達久不去歸,深恐中了那人的詭計,放心不下,前來接應。窩闊達說起已將他釋放。

呼廚泉也是個大有見識的英雄,他深知那個黃袍人在烏丸軍中地位不低,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匈奴人可就真的遭殃了。又見窩闊達如此的輕財重義,豁達大度,不由翹起大拇指稱讚。當下一眾人回到了匈奴營盤。

不料當晚,蹋頓使人將禮已送來,整整裝了十幾車。盡是陶器、絲綢、黃金等珍物。還有數百頭牛羊馬匹。窩闊達將其全送給呼廚泉和匈奴族人。匈奴人感恩戴恩。不消說自是大擺筵席慶賀。

次日天早,窩闊達與張飛來辭呼廚泉。呼廚泉喚買蓋過來,對張飛道:“哥哥,我這個小弟一身的好本領。我想讓他跟你身邊作個親兵,如何?”張飛大喜,拍著買蓋肩膀道:“那是再好不過了。”當下就領著買蓋,拜別了呼廚泉。一眾人驅馬往烏馬嶺奔去。

行至午後,遠遠望見前面豎立著無數營帳,又有旌旗旄節,似是兵營,又似部落聚族分居。窩闊達道:“前方人多嘈雜。我等可繞地而行,不用多惹麻煩了。”張飛嚷道:“白黎將,不必多心,便去瞧瞧也無妨。”窩闊達一笑,隨同而去。

草原上地勢平坦,那些營帳雖然老遠便已望見,但走將過去路程也著實不近。奔了七八裡路,猛聽得嗚嗚號角之聲大起,跟著兩對騎兵衝了過來,一隊往北迂迴,一隊往南疾馳。買蓋大驚:“不好,是烏丸騎兵!”

話音方落,只聽得鼓聲震震,又有百十個騎兵衝了過來。只見那些騎兵都是身披錦袍,內襯鐵甲,極其彪悍。頃刻將窩闊達等包圍起來,個個拔刀相對。為首一個中年漢子,極其精悍,渾身漢人裝束,手持一把長劍,指問道:“爾等何人?來此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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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闊達方欲抱拳答話,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道:“張朝,快快住手。”跟著一匹高大神駿的黑馬馳向窩闊達,馬上之人大叫:“兄弟,可是想哥哥了!”窩闊達聞言,縱馬迎接上去,兩人下馬相見。

只見四周烏丸軍士個個躬身,單刀駐地,齊聲吶喊:“單于萬歲!單于萬歲!單于萬歲!”買蓋與張飛登時大驚,看那人時,他攜著窩闊達站在中間,東西顧盼,神情甚是得意。窩闊達單膝跪拜:“罪人窩闊達拜見單于!多有冒犯,罪該萬死!”他本是烏丸子民,見了本族大單于,合當跪禮下拜。三百勇士也都齊齊下拜。蹋頓忙伸手扶起,大笑道:“兄弟,活命之恩,我永誌不忘。你我有金蘭之情,今日只敘義氣,他日再行主臣之禮。”跟著袖袍一揮,率先拉著窩闊達,步入大帳去了。

蹋頓所居營帳乃數層牛皮所制,飛彩紛金,燦爛輝煌,堪稱豪華。蹋頓居中坐了,叫長子速別臺、次子速木合兩個立在身後。命窩闊達坐在橫首,張飛副首。不多時進來一個身材高瘦的漢子,進賬也不行禮,坐在左首之上。塌頓指著那人道:“兄弟。他是我的好朋友慕容德。”

原來塌頓當年起兵之時,一次中了北烏丸赤泰庫部的埋伏,兵馬損失殆盡,連

妻子谷楚夫人都被敵人劫掠去了。他率領幾十個殘兵敗將躲在山坳裡。最終還是被赤泰庫人抓住,要將他活活燒死。不料這時候天降大雨,一連下了幾天。赤泰庫人只能將他套上木枷羈在一個大當戶家裡。

這裡有一個青年便是慕容德,他哥哥就是大當戶慕容格。慕容德當夜悄悄去見塌頓,問道:“你就是蔑扎該部首領塌頓嗎?我可聽說你是個大大的英雄。”塌頓冷笑道:“既然被你們擒住,就快殺了我吧。”

慕容德盤腿坐下,又問道:“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攻打赤泰庫部人?”塌頓道:“漢人有句話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你知道什麼意思嗎?”慕容德道:“你已是一部之主,何必還要雄心勃勃,去侵犯別人部落的土地。”

塌頓冷哼一聲,說道:“我烏丸人乃烏遼神的後人,自來驍勇善戰。卻因何要向鮮卑人、羌人進貢牛羊馬匹?如果我們北烏丸三個部落能聯合起來,同心協力,那麼還用怕羌人、鮮卑人嗎?”

慕容德見塌頓如此英傑,心中暗暗欽佩。就上去跟哥哥慕容格說放了塌頓。慕容格不同意,反狠狠教訓了慕容德,就要去建議赤泰庫人將塌頓快快處死。慕容德一發狠,拔刀將哥哥殺了。此事恰好被慕容德妻子路過看到。他怕妻子洩露訊息,索性連妻子一併殺了。當夜釋了塌頓綁縛。二人連夜逃回了蔑扎該部。後來慕容德又屢屢獻計,輔佐塌頓南征北討,統一烏丸各部。塌頓一直叫他做好朋友,實是患難之交。

跟著隨駕官員都來參見,賢王、谷蠡王、裨小王、都相、都什、當戶、且渠等等。當晚帳中大開筵席,酒如水池、肉如山林,酒到酣處,十餘名烏丸武士撲擊為戲,各人赤裸了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鬥。

窩闊達見這些武士身手矯健,膂力雄勢,舉的投足之間另有一套武功,變化巧妙雖不及中原武士,但直擊、勾劃,絆腿,如用之於戰陣群鬥,似較中原武術更加見效。張飛喜而大酣呼喝,烏丸官員一個個上來向窩闊達敬酒。窩闊達來者不拒,酒到杯幹,仍是神色自若,眾人無不駭然。

酒宴直至春曉。翌早,蹋頓力邀窩闊達、張飛隨他赴柳城去。眾人連日飲宴,情好相得。蹋頓謂窩闊達道:“兄弟,我有一件禮物要給你,我族中的勇士沒有人配得上它!只有兄弟你蓋世英雄。”說完,一人引著一女子緩步而來。只見那女子眉如翠柳,肌似羊脂,齒白如銀砌,唇紅口四方,雖不如中原女子妖嬈婀娜,卻也更勝另一番美態。

塌頓指著道:“這是我叔叔查別勒的女兒琪琪格,是我烏丸的吉雅公主,也是草原最耀眼的鮮花。只有兄弟這樣的偉丈夫能配的起她。”琪琪格見窩闊達身姿偉岸,相貌軒昂,心裡也自歡喜。草原女子性格豪邁,不似漢人女子嬌羞,當下單膝跪地道:“多謝單于哥哥賜婚。”

窩闊達呆在當地,做聲不得。他自滅族喪妻之後,數年來心無旁騖,哪裡有過絲毫兒女情長?這時突然聽到塌頓賜婚,登時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眾人見他呆愣在原地,皆以為他歡喜的過了頭,都哈哈大笑起來。

塌頓摟住窩闊達肩頭說道:“好兄弟,跟我去見見查別勒叔叔。”窩闊達猛然跪地道:“多謝單于賜婚。只是窩闊達一介莽夫,恐怕配不上吉雅公主。”塌頓笑道:

“兄弟英雄,我是親眼看見的。我說配得上,那就配得上。”窩闊達道:“不瞞單于說,窩闊達曾發重誓終身不娶。”當下將索事大略說了一遍,塌頓道:“兄弟當真終生不娶?”

窩闊達道:“多謝哥哥好意,只是兄弟此生……”話音未落,吉雅公主冷哼一聲,道:“本公主還不稀罕你。”說著話,轉身奔出去了。塌頓哈哈笑道:“兄弟真豪傑。倒是作哥哥的唐突了。此事不提也罷。”於是就領著窩闊達等人至柳城街道巡遊,只見城內街道寬闊,集市井然。雖比不上中原一些大都市,但也堪稱繁華,來來往往的烏丸百姓,個個腰挎利刃,揹負彎弓。眾人正遊的興起,忽有人來報道:“高句麗國王遣使來朝貢。”塌頓回頭道:“交給木洪熙去打理。”就領著窩闊達等人至軍營與眾將官聚酒。如此停歇兩日,窩闊達等辭去。蹋頓引人相送百里而還。

卻說劉雄聞說張飛中伏,下路不明,心急如焚,就教三軍整備,欲親引大軍去尋張飛。郭嘉諫道:“大王不可分兵輕動。鮮卑大軍虎視眈眈,羌人又圍攻幷州甚急。若大王兵馬有失,則基業危矣。”

雄道:“孤固知奉孝之言有理,但結義之情,生死之誓,安忍而棄之?孤自引一軍去尋益德,先生可與伯符等眾將固守此地。”眾將都來苦勸。忽一人挑簾趨入,稟道:“大王勿憂,三將軍無恙也。”眾視之,乃辛毗也。雄急問道:“此言當真?”辛毗道:“人馬已與張俊義匯合。不日便至。”

不過數日,張飛、窩闊達、張合等撤兵回營,雄細問交戰經過,飛一一備述。雄道:“雖是兵敗,但未傷及兵馬,反震懾賊心。”就令同至帳中,商議破敵之策。忽人報步度根遣軍來交戰。雄大喝道:“蠻夷之輩,敢在我面前囂張。諸公速速準備兵馬,看孤大戰一場!”眾將齊聲應諾。

郭嘉道:“且慢!小生以為鮮卑敢起大兵來戰,必是軻比能挺兵來助。前者益德將軍偷襲有失,今者可再遣軍偷襲鮮卑王庭,必獲大勝。此乃兵法虛實之計。”雄深然之,遣孫策、窩闊達二將領一萬兵偃旗偷襲彈汗山而去。

不過數日,孫策引兵已至。夜裡二更率軍殺入,鮮卑兵馬毫無防備,頓時大亂。孫策點兵盡焚鮮卑營帳。使人往烏馬嶺報捷。雄聞捷報傳來,乃留張飛、高覽守寨。自引眾將禦敵。兩邊對圓,各布成陣勢。步度根金盔銀袍,拍馬出陣,專搦劉雄決戰。雄大怒,揮棒欲戰,身後中一將挺矛驟馬早出,乃程普也。步度根揮刀來迎。兩將戰有三十餘合,步度根揮刀敗退。程普拔馬回陣。

步度根麾下大將加圖拍馬出陣,韓當揮槍迎上,二人刀槍並舉,殺作一團。戰到二十餘合,不分勝負。忽聞西北方向殺聲大起,一軍衝突而來,為首一將,正是窩闊達。原來孫策燒了鮮卑王庭,就遣窩闊達速速回援。窩闊達於路狂奔,就聞得交戰之聲,便引軍出擊,當下兩面夾攻,將步度根殺得大敗而走。

劉雄督軍猛追,鮮卑軍馬丟盔卸甲,四散奔逃。追了三十餘裡,一彪騎兵衝殺過來,為首一將乃堯羌族長雅克蘇,韓當衝鋒在前,截住雅克蘇廝殺,二人鬥了十餘合,雅克蘇一矛刺中韓當肩頭,韓當大敗而走。雅克蘇救了步度根,往西投羌軍大營而去。劉雄並不追趕,乃揮兵奪了鮮卑營帳。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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