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靠山王分兵掠冀州 袁本初兵敗走青州
卻說周昂那日領兵出征，行過代郡，繞過雁門道後，便令蔣奇、郭援、韓範三將引軍過霄山，攻打晉陽；自引張瑾、朱會、周唐三將，走九原，直撲晉陽城下。兩路齊頭東進，又使韓珩押送糧草。
徐晃在幷州境內多設偵騎。早有飛報於城內。晃大驚，急令其弟徐商與部將包乾守城。自己引兵於路伏擊數次，卻都被周昂殺退，只等退守城池。不過幾日，李嚴率三千輕騎前來馳援。徐晃迎入城內，李嚴道：“大王知賊勢大，特命嚴星夜前來馳援晉陽，一切聽從公明調遣。”
晃道：“如今情勢危機，某也不多作敘述。”便叫取沙盤來，眾將環圍商議，晃指之道：“敵分兩路攻來，一路從霄山取東門，沿途路險難行，須十日左右；一路從九原來取北門，大路平坦，但須經過襄桓城。襄桓城池堅厚，地勢險要，扼斷要道。若得堅守此城，則可拒敵於門外，使晉陽壓力倍減。”
李嚴挺身而出道：“嚴願守襄桓，不叫賊一兵一卒越過雷池半步。”晃大喜道：“我知正方大才，只怕孤身守城，前後難以應變。”話音落下，甄儼抱拳道：“將軍若能信得過我時，我願助李將軍守城！”儼身後田疇、閻柔並列而出：“某等願助李正方將軍守城！”
晃大喜道：“承此危難之機，公等能仗義而出，真國士無雙也！”甄儼道：“我甄家於袁家之仇不共戴天，甄家男兒但得一口氣在，也要將這一腔熱血報答大王的恩情。只是事若有誤，煩勞將軍照看我那寡母家室。”晃笑道：“倘若局勢有變，我等皆舍死報國，家室安能保全？此非我能斷言。”遂遣李嚴、甄儼、田疇、閻柔四將提兵七千星夜駐屯襄桓。
周昂引兵一路急趕，不日便至襄桓城下，聞徐晃已然分兵固守，笑謂諸將道：“晉陽守兵本就不足，其分兵拒我，更是雪上加霜。此番大功勞送於蔣奇、郭援二位將軍了。”便勒令張瑾、朱會、周唐猛攻襄桓城池。晝夜不停，李嚴等督軍竭力防禦，兩軍浴血數日，攻者不退，守者不潰。周昂難免焦急，謂眾將道：“不料這襄桓小城，竟然如此難破。”就令周唐攻北門，朱會攻南門，張瑾攻西門，自家攻東門，四面一起攻打。箭矢如蝗，刀槍蔽日。
李嚴身先士卒，在城上四面奔走，喝軍防禦。不期被流失射左肩頭，血染錦袍，疼痛難忍。田疇勸道：“將軍不可強支，速速下城休息！”嚴扶著城上垛口，笑道：“若是城破，則這裡數千軍士，數萬百姓，豈不盡被屠戮？今番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城上，以不負大王與公明將軍重託！”軍兵聞之，盡皆動容。
於是各自奮力守把，縱有帶傷，亦不畏縮。可惜即使這般死守，畢竟勢孤。城中兵丁、弓箭及土石檑木漸漸匱乏。城牆已經殘破不堪，張瑾率軍已然登上城頭，眼看城池將破。周昂大喜道：“襄桓若破，則晉陽就在掌握。”便親自擂鼓助威，忽有南皮使者飛馬來報，說袁紹兵敗，劉雄三軍圍住南皮，請速速回援。周昂大驚，鼓錐落地，鼓聲頓消。攻城將士聞鼓聲頓止，各都回頭去看。李嚴趁機率軍反撲，將攻上城的袁軍盡皆殺退。朱會退到周昂面前喝問道：“將軍，這是何故？”昂長嘆一聲：“嗟乎！”便令鳴金收兵。
諸將都
退回營裡，來尋周昂問因。昂備說詳細。張瑾道：“既如此，還請將軍速去增救。”周昂連連搖頭：“這裡眼看成功。若此刻撤兵，前功盡棄也！著實可惜呀！”朱會道：“雖然可惜，但南皮有失，則袁公與顯思公子危矣。將軍還是回援為上。”昂拍案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袁公若能堅守十日左右，我必能破晉陽，再回援南皮不遲！”遂吩咐使者回稟。再起軍馬攻打襄桓。
不料次日天明，又有使者加急至，召周昂速速回援。朱會道：“我知將軍一番忠心，但若袁公有甚好歹，我等皆成罪人也！還請三思。”張瑾亦道：“將軍雖有大志，但軍令如山，怎能違抗？縱使此番大事功成，宵小之輩難免要說將軍生有異心，這卻得何苦？”周唐道：“大哥可回援南皮，我來督軍攻打晉陽。”周昂道：“我走之後，汝安得是敵將對手？”轉又長嘆道：“若遇明主，何有如此窘境？”便令三軍即刻拔寨東行，往南皮來。
行軍及進代郡，忽報有敵將趙雲從西河堵來，劫住去路。周昂道：“我軍奔襲千里，且深入敵境。彼軍以逸擊勞，出戰殊難取勝。不若分兵迫敵，我引大隊人馬先走。”遂留郭援、韓範對陣。自家繞路奔走。兩下對圓，趙雲舞槍出陣，韓範出馬對敵，不過三合，被雲挑落下馬。郭援大驚，急忙揮兵殺上，雲亦揮軍迎住，兩邊混戰，約過半個時辰，袁軍抵擋不住。郭援奪路奔逃，趙雲在亂軍中覷的清楚，拈弓搭箭，翻身背射，郭援中箭落馬。剩下袁軍皆降。雲整備兵馬，又來趕周昂。
且說周昂奔走甚急，忽聽兩邊殺聲大起，急抬眼看時，旌旗遍佈，無數兵馬從兩邊衝殺而來。當先旗號正是張合、高覽，昂急令迎戰，軍士早被刀砍槍刺，殺倒一大片，四散潰走。周昂舞刀抵住高覽廝殺，張合提槍衝上前來，大喝道：“周子嚴，勢至今時，尚不降乎？”昂冷笑道：“我周昂豈會同你這般沒骨氣？”合大怒，縱馬橫槍殺來，昂令張瑾迎上，不過十合，被合一槍刺倒下馬。
蔣奇道：“張合武藝不俗，非一人能敵。朱將軍，你我一起並了他。”會高呼道：“如此最好！”二人刀槍並舉，齊取張合，大戰三十餘合，不分勝負。正此時，趙雲引軍追殺來。周昂急忙揮軍向東南方向衝撞，突圍而去。蔣奇、周唐奮死走脫。朱會被張合所殺。韓珩在亂軍中被高覽一刀砍死。部下大半軍馬俱被俘獲。
周昂敗軍逃回南皮，來見袁紹；具言大事將成，聞南皮危急，連忙率軍救援。卻在沿途還軍之時，遭敵軍狙擊，損兵折將。紹甚是不悅，全無好言安撫，令昂下去歇息。周唐道：“袁公待我等何薄耶！”昂大慟嘆息不止。未過數日，劉雄督軍猛攻南皮，袁紹情知守把不住，遂棄南皮，引眾將星夜望平林而走。郭嘉早料到袁紹必走平林，乃令黃蓋、牽招、程普於半道上伏兵等候。
袁紹等正走之間，忽然鼓聲震響，前路一軍擺開，為首大將，橫鞭立馬，大叫：“零陵黃公覆在此，袁紹那裡走！”紹教蔣義渠、呂威璜雙戰黃蓋。自先撥馬走脫。眾人奔襲半日，又困有乏，忽又一聲喊殺起，牽招舞槍攔住。紹於馬上大喝道：“我向日不曾輕待子經，今何相逼太甚！”招叱道：“閉寨不讓我等入，果待之厚乎？尚有臉來說也！”紹羞愧。
高幹出馬抵住，牽招舞槍
相迎，幾番欲下殺手，終是不忍。紹等趁機走脫，諸將緊隨其後。又走了三十餘裡，已能遙遙望見平林城，紹於馬首大笑不止，左右問道：“主公如何發笑？”紹謂眾人道：“前方便至平林也，想我等奔波一夜，飢渴難耐；若至城中，必食肉五斤，酒三壇。想想真乃快哉，故此發笑。”說猶未了，一聲棒子響，三千步卒一字擺開，為首大將程普，跨馬綽矛，截住去路。
紹軍見了，亡魂喪膽，面面相覷。紹提槊道：“既到此處，只得決一死戰！”眾將道：“人縱然不怯，馬力已乏，安能復戰？”高幹、蔣奇道：“我二人擋住，主公速走。”二人齊聲高呼，搶戰程普。陶昭督軍殺上。兩邊軍馬混戰做一團。紹子袁譚舞槍率先衝鋒，保定紹等突圍，諸將各自脫身。程普從後追殺，一矛將陶昭戳死。只這一緩，紹等已走遠。程普收拾戰場，收軍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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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奔至平林城前，只見城上，插數面白旗，並不見一人之影。紹心疑，喚高幹叫門，幹高喊：“速開城門，主公來也！”言未畢，忽一聲梆子響，城上軍一齊都豎起槍刀，城樓上閃出一人，儒雅風流，白衣素甲，曼笑道：“袁公，別來無恙！”紹謂眾人道：“此何人也！”左右都不認識，紹喝問道：“汝乃何人？”
那人答道：“某乃舒城周瑜，現任靠山王賬下水軍都督。”紹大怒道：“無恥狗賊，焉敢謀我城池！”忽然城下連聲炮響，周泰、蔣欽從左右殺來。
紹急率眾將向東奔走，行約三十餘裡，近黃河岸上。殺聲又起，數百軍攔住，一將手捻長槍大喝道：“袁紹休走，琅琊徐盛在此！”紹令蔣義渠迎戰，不過十餘合，被刺落馬下。眾將盡皆膽寒。
突聽江面上鼓聲震震，一人高呼：“本初休慌！喬泰在此！”眾人急定睛看時，江面上不知何時排開數隊船艦，旗幟高揚，軍容整肅，旗號上書‘青州刺史喬’。紹大喜道：“喬刺史援我！”喬泰引軍靠近江岸，袁紹等盡皆登船南渡。徐盛見了，雖然不捨，但見船上敵軍各持弓弩兵刃，虎視眈眈，自家只有數百兵，真是交戰起來，必然不敵。只得下馬割了蔣義渠首級，轉北投周瑜去訖。
原來周瑜在黃河上巡撫，得知袁紹兵敗，料他必投平林。就揮軍從白馬順水而下，趁機奪了平林城。當下一面齎書往劉雄處報捷，一面出榜安民。蔣欽來報說，有一壯士自稱琅邪莒縣人徐盛，率數百鄉勇來投。周瑜迎入城內，徐盛獻上蔣義渠首級。瑜遂表為偏將，使在麾下效力。
劉雄奪下南皮城，匯合三軍。遣斥候細作分往四方，入城遊說幷州軍威武仁義。各城中軍民聞幷州軍一路大勝，那個不懼？於是人心紛擾。雄乘機麾軍連進，所到城池，大都望風而降。逐次打破鉅鹿、樂陵、清河、廣平、趙國等郡。止留鄴城一地尚在堅守。
徐晃、李嚴、徐商、閻柔等人從雁門道出兵，旬月之內攻破漁陽、上谷、代郡、范陽等地，竟拿下幽州一半土地。遼東太守公孫度趁機從襄平出兵，拿下右北平、遼西、昌黎、玄菟、樂浪、帶方、高龍七郡。接連克羅木林河畔，與高句麗接壤。自此袁紹河北基業盡喪。有詩道：“君臣束手平城裡，絕景寥寥日更遲，難歸故土干戈後，國中多易別家旌。”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