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七賢莊鄧艾迎客 神農廟英豪結義

卻說鄧艾拖著死虎,在前引路。龐統隨後而行,迤逶行過山坡,就見山下坐落一座莊圓。門前古樹參天,蔓藤繞纏牆頭,莊外幽竹綠依。門樓牌立,籬笆院森,紅土壁,闊門庭。鄧艾到了門首,將死虎擲下,謂龐統道:“此是小弟家舍七賢莊。”又朝內喚道:“弟兄們都出來了。”

只見走出三四個大漢,上前拖拖拉拉,把死虎扛將進去。鄧艾吩咐道:“趕早剝了皮,安排厚待來客。”復回頭迎接士元進內。迎入廳上,侍者端茶,統又拜謝道:“承蒙好漢救命,又叨擾莊上,實是愧疚。”

鄧艾道:“同鄉之人,何勞致謝。”坐定茶罷,後堂轉出一老嫗,領著一個女子和一個男童,男童約有兩三歲。老嫗拄著梨木柺杖走來,說道:“大郎,莊裡來客人了。”鄧艾扶老嫗坐下,說道:“今兒來貴客了。”就對龐統一一引薦道:“此時家母、山妻、犬子。”

龐統道:“既是令堂在上,請受我一拜。”起身就要下拜,老嫗道:“先生遠客,且請自珍,不勞拜禮。”鄧艾道:“娘啊,他是襄陽人氏,四處雲遊到此。適間在嶺頭上遇著孩兒。”

老嫗聞言,十分歡喜道:“好!好!好!老身我數年不出山門,今日得見鄉親,實乃幸甚。”吩咐鄧艾道:“且莫怠慢了。”鄧艾唱了聲諾。老嫗就轉過頭來和龐統說話,閒聊些家常裡外。

過了半個時辰,從人們排開桌凳,盛宴擺滿一桌,鮮魚,燒雞,肥鵝,果蔬,一大盤爛熟虎肉等等,鄧艾殷勤招呼,輪杯把盞。老嫗起身道:“大郎招呼遠來珍客,且莫失禮。老身就不作陪了。”龐統起身下禮,老嫗道:“不須生受了,珍客權請慢用。”說完,轉身回後堂去了。

須臾酒食皆盡,下人收了盤碗。此時天色已晚,鄧艾引著士元出前宅,到後邊走走,穿過夾道,有一座草亭。推開進去,只見那四壁上掛著盡是強弓硬弩,屋裡欄架上立著刀矛戈戟,明晃晃的閃著寒光,過樑上搭幾十張的虎皮,牆根長桌擺滿了鐵盔鑌甲。龐統暗吃了一驚,心道:“這鄧士載必非尋常之輩。”

走過夾道,二人又往後行,果是一座大院子,又是幾間青磚屋舍,內裡燈火通明,吆喝聲不斷,隱約有三五條大漢在屋裡猜拳吃酒。龐統便下問,艾道:“此乃我幾位結拜兄弟,都是江湖中人。因老母喜靜,幾位兄弟愛吃酒賭錢,便自覺搬到後園來住。”

龐統道:“壯士何以結交如此多江湖豪傑?”艾道:“既與先生同鄉,便勿須隱瞞了。”統笑道:“我看士載也是不凡,內裡定有隱情。”艾笑道:“先生慧眼。”就把舊事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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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鄧艾祖籍襄陽人氏,打小口吃,家住白河堤邊,幼年時家鄉發洪水,鄧艾騎在黃牛背上逃的性命,父親卻被大水沖走了,母親因外出省親,也躲過災難。後鄧艾滿丁,便離家雲遊天下,四處拜師求藝,學會一身本領,就在南郡一富戶家中做門客。

一日艾與眾門客外出,忽遇一道人,手持黎杖,指艾道:“吾遍觀諸人,雖各具才學,然皆碌碌無為。惟汝容貌偉岸,鷹鼻虎骨,乃大壽大貴之相。若再能潛心修學韜略,他日必可封侯拜相。”說完,深躬一禮。艾拜謝道:“艾、艾多謝仙道指、指點。”

眾門客都笑道:“鄧士載口吃,常言艾艾。如何

能修學兵書?這老道盡是信口胡言。”那道人滿臉堆笑,猛的操起手中黎杖在鄧艾肚臍上用力一擊,鄧艾閃躲不及,被結結實實打中,直打的五臟翻滾,向後倒退數步。那道人一個箭步縱過去,跟著又是一掌,打在鄧艾胸口。艾噗的噴出一口血來,頹然坐地。那道人哈哈大笑,轉身走了。

鄧艾好半天才站起身來,只覺嚨口舒暢,說起話來,竟也不口吃了。眾門客驚疑不已。艾更是猶在夢中,至此深信那道人所言,潛學兵法策略;又拜名師修習醫術,皆有大成。

後來鄧艾辭了富戶家主,又出來雲遊,走在徐州時,恰巧徐州大旱,顆粒無收,百姓餓洪遍野。艾就隨逃難鄉人往江東營生,途中又路遇山匪,艾勇武機智,解救眾人。

鄉人裡有一人叫王頎字孔碩,青州東萊人,見鄧艾英武,又對己救命之恩,就對艾道:“眼下時節慌亂,我等不到江東必然餓死。壯士對我有活命之恩,不可不報。我有一夥兄弟在彭城營生,前幾天捎信來,說殺了頭黃牛,等我來時一同受用。今遇恩公搭救,望恩公務必前行。敢問恩公尊姓大名。”艾道:“大名不敢當,襄陽人鄧艾,草字士載。”於是二人便結伴往彭城來。

晚時到了彭城郊外的一座神農廟,四個大漢迎在門外,見了王頎,各都歡喜。頎指著鄧艾道:“這是襄陽人鄧艾,字士載。但若不是鄧大哥機智,我險些到不得此地。”就將事說了一遍。眾人皆贊。

王頎便替鄧艾一一引見,那個方面大耳的姓牽名志,字大昭,乃徐州小沛人氏;那個英氣勃勃的姓衛名易,字重善,也是小沛人;那個黑臉長身的姓趙名伯,字子離,是兗州人;最後是個關西人,身長八尺,相貌威武,臉上甚多瘢痕黑痣,雙目深陷,炯炯有神。王頎著重舉薦道:“這位是常大哥,雙名無畏。為人仗義,勇有膽略。我等兄弟甚是敬服。”鄧艾便與眾人一一施禮,眾人就邀鄧艾入殿裡,只聞到廟內一陣燉肉的香氣。

牽志笑道:“熟啦,熟啦!眾位兄弟,在此歇歇,我去端肉來吃。” 片刻,就端了一大盆牛肉上來,眾人不覺口水橫流,圍著大快朵頤起來。正吃喝間,忽聽門外腳步聲響,跟著有兩人闖將進來。一人身材魁梧的漢子,大罵道:“好啊!老爺家的大黃牛,果然是你們這幫賊子偷吃了!”說著一把揪住常無畏。

另一個體態肥胖的罵道:“你們這幫下作的賊骨頭,今兒賊贓俱在,休想再狡辯。待會就送你們到官府裡,一頓大板不打死你們。”常無畏一把推開那魁梧的漢子,笑道:“爾等如此胡說八道,怎敢誣賴我們偷吃了黃老爺的大秙牛?”那漢子指著盆中的牛肉,喝道:“這不是牛肉,又是甚麼?”

常無畏悄悄使個眼色,笑嘻嘻的道:“誰說是牛肉?”衛易、趙伯兩個會意,走到兩人身後,一聲大喝,抓住兩人手臂。常無畏瞬間從腰間拔出一柄剔骨尖刀,笑道:“兩位爺,實不相瞞,我們吃的不是牛肉,乃是人肉。今兒既給你們撞見,只好吃了兩位滅口,以免洩漏。”說著話,用尖刀將那肥胖漢子的衣衫割破,然後將刀尖抵住他心口,作勢比劃,嘴裡喋喋笑道:“我最喜歡吃的就是心肝。”

那漢子聞言大驚,連叫:“饒…饒命…”常無畏抓起一把牛肉,分別塞在二人口中,喝道:“吞下去!”兩人嚼也不敢嚼,便吞了下肚。牽志走到廟外,抓了一大把黃牛毛,分別塞在二人口中,喝道:“快吞下!”二

人只得苦著臉又吞下了。

常無畏笑道:“二位爺若去跟老爺說我們偷了他的黃牛,咱們便破開膛破肚對質,瞧是誰吃了牛肉,連牛毛也沒拔乾淨。”翻轉刀子,用刀背在那人肚腹上一劃。那人只覺冷冰冰的刀子在肚子上劃過,嚇得尖聲大叫。眾人哈哈大笑,抬腳在兩人屁股上用力一腳,踢得兩人直滾出殿外。

鄧艾見他們手段,心道:“這幫人行事乾淨爽快,計雖用的比較滑稽好笑,但卻製得人半點動彈不得,好生厲害。”不由對他們欽佩不已。只聽衛易笑罵道:“這兩個狗奴才平日仗著的勢頭,欺壓鄉人。常大哥這次用的高招,他們害怕剖肚對質,決計不敢向黃老爺說咱們偷牛的事。”

牽志道:“沒那黃扒皮養的好牛,咱們兄弟那來好肉吃。”眾人哈哈大笑,又繼續開快大吃,舉杯歡飲。酒到酣處,衛易嘆道:“眼下時節慌亂,咱們兄弟一身的本領,卻在這黃扒皮手下受死的腌臢氣。到現在弄的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想想真讓人窩火。”

趙伯道:“眼見今歲大旱,不知道餓死了多少百姓。可恨那黃扒皮還在城內花天酒地。以我看,不如殺進城去,跟老賊一拚,或能謀得一場富貴。”牽志朗聲道:“趙三哥說的有理。眼下人命賤於狗,我等受點屈辱算不了什麼。可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良民百姓遭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救人於水火之中,活著也是枉然。”

衛易憤憤道:“不錯。咱們今日運氣好,偷到一頭黃牛宰來吃了,明日未必再偷得到。是男子漢大英雄就該轟轟烈烈幹一番事業,如此活著,卻是齷蹉至極!”眾人越說越氣,破口大罵。常無畏喝道:“咱們在這兒就算罵上一輩子,又能奈老賊如何?不如潛到老賊府上,把老賊揪出來殺了,開了他的糧倉接濟難民!”眾人齊聲叫好。

鄧艾聽他幾人說此,頓覺豪氣幹雲,說道:“眾位兄弟如此殺不了老賊,反會累了自家性命。此事需從長計議。”眾人見他說話,也都聚了過來,常無畏道 :“鄧兄弟所言甚是。老賊府上有門客數百,單憑我等幾人萬萬不可照次,需得想個法子才好。”

衛易道:“正是。老賊與衛弘關係頗深,每年負責給曹丞相提供糧草,現下他在彭城專權,如何近得?須用計策圖之。”牽志道:“某幼時便在他府中養馬。這老賊極是愛馬,不如從馬上做手腳。”

常無畏道:“尋常凡馬,難如老賊法眼。我聞界口關家莊關定老爺子養的一匹寶馬,渾身雪白,四蹄雄健,奔跑如飛,名曰‘玉龍’。若得此馬,大事可成!”王頎道:“這般寶馬,老莊主如何能借?”牽志道:“某去硬取了來。”

常無畏道:“忒的說口。那老莊主視這匹馬如寶一般,你若動粗,借不來馬,反壞了大事。”鄧艾道:“某感諸位義氣,這番功勞定要做下了。某願往關家莊一走,務必要取得寶馬。”無畏道:“鄧兄,有何妙計?”

鄧艾道:“某曾拜名師習的相馬之術,又頗得療養之法,某投他莊上如此如此……”眾人聽了大喜,衛易道:“今日我等義氣相投,不如就此結為異性兄弟,以後禍福與共。”王頎道:“衛重善此言正和我意。”眾人大喜,就在這神農廟搓草為香,歃血結義。常無畏年長為大哥,依次為鄧艾,王頎,趙伯,牽志,衛易。眾人計較已定,各自分頭行事。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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