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赤膽衝陣扶危難 結伴同航念親恩

卻說孫策等被圍,奮戰半日,不得脫出,更在危難之際,慷慨高唱吳歌。魏軍聞之,無不動容。曹操心下也是欽佩,高喝道:“伯符賢侄,汝若歸降,前事一概不究。我更與天子面前保汝為大將軍,汝手下這幫兄弟,皆封列侯,如何?”

孫策笑道:“多蒙曹公好意!某孫策受義父靠山王大恩,唯以死償還。我這般兄弟意思如何,我卻不知了。”眾軍大喝道:“死也不降!”策道:“壯哉!”又指著程、黃二人屍身道:“逝者在天有靈,將以汝等為榮!”

操大喝道:“汝既不降,唯死而已。”策長笑一聲,先指曹純,又指己額頭道:“吾聞操賊購吾之頭,賞千金,邑萬戶,吾今贈公得之。”掉轉槍頭,往自身咽喉便刺。操軍大小將佐見孫策欲自裁,皆掩面不忍直視。可憐孫策一世英雄,到此窮途末路!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槍頭直入喉間之霎那,突聽操軍後陣齊聲大喊,亂做一團。策聞之,急抬眼看時,正北方向殺來一將,銀盔銀鎧,長槍白馬,正是趙子龍。策大喜:“子龍至矣。”魏軍見趙雲至,發一聲喊,一起圍殺上來,好個趙子龍!劍砍槍挑,連殺數十人,一杆龍膽槍使得出神入化,渾身上下,若舞梨花,當者紛紛落馬,只殺的操軍膽戰心驚,不敢迎其鋒銳。

雲部下馬軍前後遮護,雲奮起神威,直透重圍,於亂軍中大呼道:“伯符何在!”孫策聽得,應聲道:“子龍,吾在此!”雲循聲殺去,正遇孫策。雲道:“救援來遲,伯符莫怪,可隨吾殺出重圍。”於是掩護孫策等往外突圍。

曹操在高處見殺來一將,直透重圍,出入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所至並無一合之將,驚道:“此莫非當年挾袁本初之趙子龍耶?”張秀道:“此正是劉雄帳下愛將常山趙雲。”操嘆道:“昔日討董卓之時,趙子龍曾擎劍挾袁紹,力挽狂瀾。此人臨危不懼,驍勇善戰,真是員虎將,恨不能為我所用!”

話音方落,旁邊惱了許褚,謂操道:“某為大王生擒趙雲來獻。”舞刀縱馬,飛馳而來,刀尖指趙雲大呼道:“趙子龍!見虎侯許褚否!”舞動大刀,直取趙雲。雲見來勢狠惡,揮槍迎上。

夏侯惇急命眾軍團團圍住,看二將大戰。二人大戰近百合,不分勝負,褚心下焦躁,暗思道:“此人奔襲多時,吾尚擒他不得,於眾將面前,豈不大失顏面?”於是刀刀強攻,趙雲舉槍遊鬥;二將又戰三十合,趙雲回身突刺,許褚閃過,順勢反手一刀砍向趙雲,雲急使槍尖去擋,卻不想許褚力大刀鋒,竟將槍頭削去,止留槍桿。好子龍,使個神龍擺尾之勢,臥倒馬上,槍桿對往許褚腰肋橫掃,許褚不意,硬生生吃了趙雲一招,只打的險些墜馬;登時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伏鞍拖刀便退。

夏侯惇在陣前見許褚中招,忙提槍來戰;二將接住廝殺,趙子龍依舊銳不可當,兩馬錯蹬之時,雲左手揮槍桿突刺夏侯惇面部,惇急閃,不期被子龍抽出腰間佩劍,一劍正中其股,頓時血流如注。夏侯惇吃痛,拔馬退去。

陣後曹洪見許褚敗退下馬,急徒步相迎;孰料許褚被趙雲打中軟肋,當時一股憋氣,下馬後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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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發黑,咽喉發甜,‘噗’的一口熱血正噴曹洪滿面;趙雲在陣中看見,仰天大笑;這於禁挺槍在前,見趙雲不意,躍躍要來偷襲,卻被雲眼稜掃見,指而大呼道:“齷齪鼠輩,幾欲何為?常山趙子龍在此!”于禁驚顫,目不敢視,急撥馬避之。于禁所部軍馬見禁退卻,皆簇擁而退,陣腳鬆動。趙雲、孫策見此,一鼓作氣,衝出包圍。這便是趙子龍棒打虎痴,劍刺夏侯,血噴曹洪,嚇退于禁之美談。

再說趙雲、孫策二人將欲突出重圍,夏侯淵見了,張弓大喝道:“孫郎休走!”策聞之,回頭望時,一箭正中胸口,大叫一聲,伏鞍奔逃。操見趙雲等突圍,怒憤填膺,咬牙切齒,急命人追時,突聽四處傳來喊殺之聲,皆大呼道:“河北靠山王引十萬大軍在此,降者免死!”魏軍不知真偽,登時大亂,自相驚擾。雲與眾人趁勢走脫。操道:“敵人援軍已至,可速速收兵。”賈詡道:“此詐也。”操道:“孤豈不知?徒鬥下去無益,不如退兵。”於是揮軍退回上黨,前時所失土地,盡數收復。

卻說趙雲等突圍而出,及奔十數裡外時,天已放黑。一彪軍馬奔來,卻是自家旗號,當先一將,正是徐晃,見了眾將急道:“吾料此計只瞞得曹操一時,頃刻便有大軍來追。吾等可速退壺關。”就親引大軍斷後。

及至壹關,策已昏絕,眾將延醫為孫策療傷。及醫至,拔出箭頭,凝目看時,箭頭碧綠,眾皆大驚。醫者道:“此箭頭淬有劇毒。今箭傷肺腑,回天無力矣。”眾將聞言,無不如雪水澆頭,呆立半晌,雲喝道:“伯符英雄蓋世,怎會絕於此地?莫不是汝診斷失誤了?”

軍醫跪拜道:“吾身為醫者,當行其責。然此毒甚烈,若非將軍鋼胸鐵軀,抗毒血氣甚強,早斃命矣。此毒恐非人力能治,除非神醫華佗在此。”徐晃道:“華佗何人也?”

軍醫道:“華佗字元化,沛國譙郡人也。其醫術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藥,或用針,或用灸,隨手而愈。若患五臟六腑之疾,藥不能效者,以麻肺湯飲之,令病者如醉死,卻用尖刀剖開其腹,以藥湯洗其臟腑,病人略無疼痛。洗畢,然後以藥線縫口,用藥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復矣,其醫術神妙如此!”

雲道:“莫不是江東治甘寧的華佗?敢問他身在何處?”醫道:“華佗此人,行醫濟世,走訪民間;無論天下貧疾之地,還是世間富貴之所,皆有行蹤。我亦不知他身在何地?”眾將聞之,卻似肚腸裡化了冰山,嘆息不止。

軍醫道:“近聞河內一郡感染瘟疫,如不出所料,華佗必將至此,驅散瘟疫,濟世救人。公等與其嘆息,何不到此一試?”雲道:“還望公明都督保守壺關。某去河內匯合大王,尋找華神醫。”晃允諾。趙雲遂辭。

再說劉雄敗回河內,正遇到城中瘟疫橫行,軍卒多有感染,便屯駐城外,將染病士卒隔離起來。雄猶是擔憂孫策,便著人打探。初時報道:孫策驅兵大戰曹軍,殺的曹操丟盔棄甲,棄履遁窟。不日又報:孫策斬關落鎖,驅兵大進,攻破上黨。約十日又報:孫策連勝五陣,奪曹軍輜重寨柵無數。因遇連綿大雨,人馬不能戰,已抵平陽下寨。雄詫異道:“伯符勝何速耶?”便問來使,使道:“操軍士氣低落,並不於伯符將軍交

戰,自是屢戰屢敗。”

雄大驚道:“孟德陰狠毒辣,用兵老矣,此中必是有詐!”急修書一封,教孫策退兵上黨待命。正修書時,李嚴從帳外急趨而入,氣不暇接,渾身溼透,如打落湯雞般,拜道:“大王速救伯符,遲時必將兵敗。”雄驚問何故?李嚴便將孫策如何破敵、懈待、不聽人言等等,一一告之。雄急道:“豎子魯莽,不懂兵法。此驕兵之計也!”言畢,解了腰牌予辛評,囑咐道:“仲治持我信物與書信,速往平陽孫策大寨送去。一刻不得耽擱。”辛評不敢怠慢,拿了信物,選了快馬,冒雨往平陽來。

又過了兩日,天已放晴,驕陽萬里。這夜,雄不能寧睡,起於帳內,秉燭看書,覺神思昏迷,伏幾而臥;就室中起一陣冷風,燈滅復明,抬頭見一人立於燈下。雄問道:“汝何人也?不得通報,擅入孤室?”其人不答。雄疑怪之,自起相視,乃是孫策。雄急道:“伯符夜深至此,必有大故。”策只是不言,雄道:“吾與汝父子情深,因何避答?”伯符聞之,泣道:“義父恩情,容伯符來世再報。”言訖,冷風驟起,吹滅燭燈。

雄忽然驚覺,乃是一夢。時正三更。雄大疑,急使人請來徐庶,細言夢事。徐庶道:“此乃王上心思伯符,故有此夢。何必多疑?”雄再三疑慮,庶以善言解之。乃辭,至門首外,正遇李嚴,言急急忙忙,自外而入,庶道:“正方深夜如何倉皇至此?”言道:“某方得機密之報,特來稟報大王。”

徐庶道:“有何機密?”嚴道:“某適聞斥候來報,知伯符敗走離石,奮戰多時,雖被子龍救去,但身中毒箭,旦夕傾危,恐回天乏術耳!故特來密報王上。”庶急道:“低聲!休讓王上知曉。”二人正說之間,忽然帳內轉出一人,扯住徐庶衣袖而言道:“如此凶信,公欲瞞吾乎!”徐庶視之,乃雄也。

庶、嚴二人急奏道:“適來所言,皆傳聞之事,未足深信。願王上寬懷,勿生憂慮。”忽近侍小軍奏道:“趙子龍將軍深夜急至,有要事稟報。”雄急召來問。雲細奏伯符兵敗,身中毒箭,無力回天之事。劉雄聽罷,大叫一聲,昏絕於地。眾官一起救醒。雄切齒道:“孤與操賊,誓不同水火也!”雲道:“伯符之病,唯神醫華佗可治。”雄令眾軍尋訪。

卻說這華佗一生鑽研醫典,行醫數十載,收有兩徒弟,一是廣陵的吳普,另一是彭城的樊阿。這日聞河內瘟疫橫行,便帶了兩徒弟,從江東趕至河內。入得城來,便尋了民夫觀診,見其表外實幹,下內實虛,便為其診之,出藥不到三日,便已見效;河內百姓聞之,皆邀佗診,佗允之,月內瘟疫平息,河內百姓皆稱為神仙。

這日雄聚將與城樓上,忽見將士互相耳語,紛紛望城內觀望。徐庶問其何故?軍士道:“有活神仙從城內過。”徐庶上來稟報劉雄,雄率眾將來看,遠見市井之中有三人,一白髮蒼蒼老者,身著青衫長襟,頭包爪兒巾,正施藥於黎庶,百姓皆跪拜稱讚。雄便尋百姓問道:“此是何人,爾等因何要拜?”告道:“此人姓華,名佗,寓居江東,聞此有疫,不遠千里而來,屢施妙手,救人萬病;不收紋銀,不得柴米,月內瘟疫便治,無有不驗。乃當世活神仙,未可輕瀆。”雄大喜,急去參拜。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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