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諸葛亮議取西川計 張永年誠奉地形圖

時至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冬。曹操平定雍涼十七郡,三百五十四縣。收兵回長安。眾將畢集,見韓遂已無左手,做了殘疾之人,操教就於長安歇馬,授西涼侯之職。楊秋、侯選、成宜等皆封列侯,令守渭口。下令班師回洛陽。

涼州參軍韋康,字元將,徑來長安見操。操問之,康道:“馬超有呂布之勇,深得羌人之心。今丞相若不乘勢剿絕,他日養成氣力,隴上諸郡,非復國家之有也。望丞相且休回兵。”

曹操嘆道:“吾本欲留兵徵之,奈中原多事,南方未定,不可久留。君當為孤保之。”康領諾,操遂任為涼州刺史,楊阜為涼州別駕,同領兵屯天水,以防馬超。康臨行,諫言道:“長安必留重兵以為後援。”操道:“吾已定下,君等放心。”康辭而去。操留鍾繇繼續鎮守長安,再提拔元城令司馬朗為雍州牧,監冶令韓暨擔任雍州別駕,使二人治理地方。自此雍涼平定,操得西涼鐵騎二十餘萬,兼西羌國相輔,聲威大震。

操班師回都。獻帝排鑾駕出郭迎接。詔操“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如漢相蕭何故事。操又令夏侯淵陳兵二十萬於襄陽,時刻欲伐荊州。自此威震中外。

訊息播入南鄭,早驚動了漢中太守張魯。原來張魯乃沛國豐縣人,字公祺。因乃張道陵後人,又奉道修法,自稱師君,世號“米賊”。雄據漢中之地近二十餘年。朝廷以為地遠不能征伐,就命魯為鎮南中郎將,領漢中太守,只進貢而已。

當日張魯聞曹操破西涼之眾,威震天下,又得馬超來投,乃聚眾商議道:“如今曹操攻破西涼,必將侵我漢中。我欲自稱漢寧王,督兵拒曹操,諸君以為何如?”

參軍閻圃道:“漢川民戶十萬餘眾,財富糧足,四面險固;又得西涼之民,從子午谷奔入漢中者,不下數萬。愚意益州劉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為本,然後稱王未遲。”張魯大喜,遂與弟張衛商議起兵。早有細作報入川中。

這益州劉璋,字季玉,即劉焉之子,漢魯恭王之後。其為人贏弱,不通軍事。這日聞說張魯欲攻西川,心中大憂,急聚眾官商議,忽一人昂然而出道:“主公放心。某雖不才,憑三寸不爛之舌,使張魯不敢正眼來覷西川。”眾視之,乃益州別駕,姓張,名松,字永年。其人生得額頭尖,鼻僵齒露,身短不滿五尺,言語卻若銅鐘。

劉璋問道:“別駕有何高見,可解張魯之危?”松道:“某聞曹操,掃蕩中原,連威名震動天下的靠山王劉雄亦非其對手,近又破馬超,得雄兵數十萬矣。主公可備進獻之物,松親往中原,說曹操興兵取漢中,以圖張魯。則魯拒敵不暇,何敢復窺蜀中耶?”劉璋大喜,收拾金珠錦綺,為進獻之物,遣張松為使。

張松乃暗畫西川地理圖本藏之,帶從人數騎,取路趕赴洛陽。訊息被荊州孔明探得,急來稟玄德道:“主公取西川之機已到。”備道:“何來時機?”

孔明道:“今張魯得馬超之勇,引兵犯西川。劉璋昏碌,必使人去請外援。然看當今之勢,首推曹操。而曹操方破西涼,一則怕靠山王渡河來襲,二則怕京中反黨甚多。所以未必便可出兵。到時劉璋必請主公入川以敵張魯,那時可趁機而取。”備道:“全憑軍師安排。”孔明甚喜,乃著人打探川中訊息。

卻說張松徑入洛陽,使金帛通以內侍,侍者稟報曹操。吩咐先在驛館歇馬,來日校場接見。

時司馬朗從元城令一躍為朝廷封疆大吏,京中多官都來府中祝高升之賀。司馬家自

來英才輩出。追溯大秦初年,有一河鄉人司馬欣,乃秦朝長史,陳勝起兵後輔佐章邯作戰,而後投降楚軍,被西楚霸王項羽封為塞王,後歸西漢,乃三秦名門望族。

時過境遷,傳至東漢末司馬防,防為京兆尹。育有八子,因字中都有一個“達”字,號稱「司馬八達」。長子便乃司馬朗,朗學識淵博,素與蔣濟、陳矯、桓階等人交厚。

當夜司馬府中,賓客雲集,觥籌交錯。桓階如廁之時,忽聞一人道:“帝星不明,自去春太白犯鎮星於鬥牛,過津堂,逆行至東許,與太慧交於天關,木火交會,十載之後,必有真龍出世。吾觀大漢氣數將終,弘魏之地,必有興者。”

桓階定眼看時,其人生的八尺身長,頗具威嚴,顴骨突高,濃眉細眼,天靈亮光。階上前作揖問禮,知此人乃司馬朗二弟司馬懿,字仲達。當晚兩人相談甚歡,言語中知懿見識不凡,韜略過人。遂謂司馬朗道:“汝弟聰明機警,做事果斷,英姿不凡,我欲舉薦丞相如何?”

朗道:“如此多謝伯緒兄。”階遂連夜入相府,稟告曹操。操道:“我亦聞此人賢名。只是聽說他患有風痺症,如何能為?”階道:“丞相不知也。司馬懿早已病癒,如今屈尊賦閒在家。”操道:“來日我於教場點軍,汝可引他來見。”桓階得令。

翌日,操點虎衛雄兵五萬,佈於教場中。召張松來見,松拜畢,操問道:“汝主劉璋連年不進貢,何也?”松道:“為路途艱難,賊寇竊發,不能通進。”操叱道:“吾掃清中原,有何盜賊?”松道:“北有張魯,西有劉備,至少者亦帶甲十餘萬,豈得為太平耶?”操先見張松人物猥瑣,五分不喜;又聞語言衝撞,遂令劉丞引他退入後堂。

及至,丞責松道:“汝為使者,何不知禮,一味衝撞?幸得丞相看汝遠來之面,不見罪責。汝可早早回西川去罷!”松笑道:“吾川中無謅佞之人也。”

忽然階下一人大喝道:“汝川中不會諂佞,吾中原豈有諂佞者乎?”松視其人,問其姓名,乃太尉楊彪之子楊修,字德祖,現為丞相門下掌庫主簿。二人敘禮畢,修道:“丞相威武才德,文韜武略,古今不及。別駕何出言不遜也?”

張松譏諷道:“未必見得。”修道:“公久居邊隅,安知丞相大才乎?吾先令公觀丞相兵法。”呼左右於篋中取書一卷,以示張松。松觀其題曰《孟德新書》。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共一十三篇,皆用兵之要法。

楊修道:“此是丞相酌古準今,仿《孫子》十三篇而作。公欺丞相無才,此堪以傳後世否?”松大笑道:“此書吾蜀中三尺小童,亦能闇誦,何為‘新書’?此是戰國時無名氏所作,曹丞相盜竊以為己能,止好瞞足下耳!”遂從頭到尾,朗誦一遍,並無一字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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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修咂舌不已。忽見曹操從內而入,指松大罵道:“豎儒口出狂言,敢欺我大作也!”喝令左右推出斬之。荀彧諫道:“松雖可斬,奈從蜀道而來入貢,若斬之,恐失遠人之意。”眾官多諫。操方免其死,令亂棒打出。

張松回到館舍,連夜出城,收拾回川。自思道:“吾本欲獻西川州郡與曹操,誰想如此慢人!我來時於劉璋之前,開了大口;今日怏怏空回。須被蜀中人所笑。吾聞荊州劉玄德仁義遠播久矣,不如徑由那條路回。試看此人如何,我自有主見。”於是乘馬引僕從望荊州界上而來。

這日天早,渡了白河,行至古驛鎮前,老遠便望有人擔酒侯迎;松視之,其人年可三四旬,樣貌儒雅,長臉細眉,青衫綸巾,望張松便拜,道:“荊州從事諸葛瑾,賤字子瑜,拜上永年兄。”

張松道:“莫非荊州諸葛孔明之兄乎?”瑾道:“然。奉吾主劉玄德之命,來請張別駕往荒州一敘。吾主劉玄德以灑掃驛庭,待大賢久矣。”松驚問道:“令主劉使君如何得知鄙人在此?”

瑾答道:“吾主自來禮賢下士,寬仁愛客;先生當世大賢,近在咫尺,吾主安能不具禮求之?”言畢奉上禮物,卻非金帛,盡是些古樸風雅之物,松暗道:“劉玄德真知吾者也。”些須收拾,乃與諸葛瑾起行。

天晚,將至宜城界口,一彪軍馬來接,瑾為松指示道:“此青州東萊人士,荊州上將太史慈也。”松急見禮道:“將軍有禮。松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太史慈還禮道:“奉我家主公之命來接,專為別駕遠涉路途,鞍馬勞頓,特來侍奉。”松急遜謝,一同延入館驛,排上酒宴,諸葛瑾、太史慈等隨行官吏殷勤相勸,相待甚恭,松心甚喜。

次日早膳畢,諸葛瑾引張松往江陵去,行至城北二十裡,遠見劉備、孔明親率眾官來接,遙見松等,眾人早下馬相候。松見之,慌忙滾鞍下馬,來與劉備見禮。

玄德道:“久仰先生賢名,如雷貫耳,只恨雲山相隔,不得聆聽教誨;今幸得相見,足慰備平生渴仰之思也。”松大喜,連連遜謝,一起上馬,與劉備並轡入城,孔明等皆遜一馬身在後,松面有得色。

至府堂議事廳上,分賓主坐定,設宴款待。備殷勤勸飲,執禮甚恭,只把些不要緊得言語來說,松欲待言獻西川之事,無由以達。眾人各盡一醉,宴罷散去,備便請張松館驛歇息。

如此一連飲宴三日,備只與松談些風雅,卻不提荊州及兩川之事。松不奈,謂備道:“松觀荊州,乃兵家必爭之地,曹操時有鯨吞蠶食之意,此非久戀之地也。”

玄德知松有試探之意,乃道:“備亦憂心久矣,奈至今無安居之所。”松見備言語合意,乃離座進言道:“明公寬仁廣愛,松欲趨奉久矣,恨未有便耳。益州險塞,沃野千里,明公誠有意時,松願為內應。”

玄德聞言,假意變色道:“是何言也!劉季玉乃備之宗族,亦漢室苗裔也,吾若圖之,豈非失大義於天下?”

張松跌足道:“某非賣主求榮之人也。今遇明主,不得不剖瀝肝膽:劉季玉生性懦弱,不能成事,向不能任賢用能;又張魯在北,每思侵犯,可憐益州士人黎庶,旦夕有覆滅之憂,人心離散,思得明主。明公誠能取庸主而代之,則蜀中百姓萬千之幸也。”

玄德道:“此事容緩圖之。”松道:“大丈夫處世,當努力建功立業,著鞭在先,遲恐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備見松急甚,心中暗笑,道:“先生厚意,備銘感於心。然備聞蜀道崎嶇,山川險峻,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取川之事,恐非輕易。”

張松聞言,袖出一圖授備,道:“此蜀中四十一州地形圖也。明公請看,舉凡川中地理行程、遠近闊狹、山川河流、府庫錢糧,一一標明在此。”備展圖熟視之,大喜,急招諸葛弟兄共觀之。

三人但有所問,松為一一指明,商議半日。松道:“入川途徑有二。一者,出宜都,過永安,取大路直奔巴西,而至成都;其二者卻是水路,經白帝溯江而上,亦可至成都。主公將欲取何路而至?”備道:“別駕善言,待吾等商議再做答禮。”

松大喜道:“既然明公應允,吾擇日欲回西川以為內應,如何?”備喜道:“有勞別駕。”當下宴散,令傅彤、霍俊送張松歸西川。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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