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七天過後,陳憐生見那女子已經能起床下地,便向陳昭雲提出,想帶那女子去谷後竹林別院去療養。陳昭雲起初十分反對,但因擰不過陳憐生,最終也放他去了,畢竟這好些天來,都不曾再發生過什麼事情。

已是晚春時分,此時竹林依然翠林,漫山遍野翠竹在微風扶動下,獵獵作響,這片竹林乃是陳昭雲命人種植的,是以生長得十分規律,其間青石為路,流水作陪,還有許多珍奇花草,倒真個美得讓人賞心悅目。

竹林別院坐落在竹林的正中央,乃是一座用竹子修建而成的別院,有一汪山泉相伴,一片花海作陪,便如神仙居所一般。

竹林別院不大,進進出出也不過六七個房間,皆由陳憐生自己佈置,臥室,書房,茶室一應俱全,往日裡他偶爾也會來此住上一住。

今日是陳憐生帶著那女子住到竹林別院中的第三天,此時正是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竹影灑在別院之中,十分愜意。

陳憐生正在院子裡將早點一件件擺放在石桌上,這些是藥君樓廚子剛剛送來的,每一樣都十分精緻,最後陳憐生盛了兩碗粥後,便起身走進屋內。

他去的是別院南邊那個光線最好也是最大的臥室,那裡能透進來最溫暖的陽光,也可以看見最美麗的花朵,是整個別院最好的房間,如今,這個房間的主人便是那女子。

陳憐生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又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見那女子仍未睡醒,便蹲下身子,微笑喚道:“姑娘,起床啦,吃飯啦。”

那女子扭了扭頭,緩緩睜開眼睛,皺了皺眉,看著陳憐生許久,才緩緩坐起來,伸出手。

陳憐生無奈的拉著她的手,牽著她往外邊走去,這女子似是十分依賴陳憐生,亦是十分信任陳憐生,雖然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帶著那女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後,陳憐生便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女子,道:“你試試,可能習慣用筷子了?”

那女子最初吃飯的時候,連筷子都不會用,陳憐生又好笑又無奈,便手把手的教她。

孔雀明王尊確是不會用筷子,因為曾經她是不吃飯的,反倒會吃人。

這時,她躡手躡腳的抓起筷子,雖然仍有些笨拙,但也能夠準確的夾起一塊糕點。

陳憐生大喜,道:“看吧,我就說你能學會的。”他便如哄小孩一般在哄著她。

便在這時,孔雀明王尊忽然抬起頭,楞楞的看著陳憐生許久,張嘴僵硬的道:“仙......羽!”

陳憐生立時愣住,腦子裡嗡的一聲,幾乎一片空白,許久後才回過神來,喜出望外狂喜道:“天啦,原來你是會說話的啊!”

孔雀明王尊依舊有些僵硬的道:“仙羽!”

陳憐生這一次聽得清楚分明,想了想道:“那是什麼?你的名字麼?”

仙羽輕輕點頭。

陳憐生一愣,他一直不缺人這女子能不能聽懂他說話,如今看來,她一直是可以聽懂的,又問道:“你是聽得懂我說話的,對麼?”

仙羽又點了點頭。

陳憐生心頭大喜,急忙問道:“那你知道你家住哪兒,你為什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麼?”

這一次,仙羽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是自顧自的吃著糕點。

陳憐生無奈,也搞不清楚仙羽是記不得還是不願意說,道:“那你還會說其他的麼?”

仙羽搖了搖頭。

能夠聽懂他說話,但是卻不會說話,是什麼樣的情況會造成這樣的症狀?陳憐生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是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仙羽作為孔雀明王尊的時代,距今已不知多少歲月,那個時代的語言與現在完全不同,是以如今的仙羽,根本不會說話,但因她能感他人內心,是以能夠聽懂別人的話。

陳憐生想了想,微笑著道:“不打緊的,我慢慢教你說話,一天不行就十天,十天不行我就教一年,我總能教會你說話的。”

仙羽輕輕微笑,她曾創世間萬千生靈,不曾想生靈發展至今,竟有人類能令她如此輕鬆喜悅。

她挺喜歡和陳憐生待在一起,這個人善良溫暖,總在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總在無微不至的為她著想,鎮神晶棺中千萬年的封印,一顆被仇恨冷藏的心,亦在這裡漸漸活躍。

陳憐生想了想,笑著說道:“現在開始,我說一句,你便跟著我說一句。”

仙羽放下自己手中糕點,輕輕點頭。

陳憐生指著自己道:“我叫陳憐生。”

仙羽便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學著道:“我...我...叫...陳...憐生!”

陳憐生忙搖頭,指著自己道:“不是不是,是我叫陳憐生,你不叫陳憐生,你叫仙羽,我叫陳憐生,陳憐生是我的名字。”

仙羽面露無奈,微微皺眉,似是有些弄不明白誰叫陳憐生了。

陳憐生噗呲一笑,道:“罷了罷了,不能這麼教,待我再想些法子吧,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叫陳憐生罷了。”

仙羽點了點頭,輕輕道:“陳憐生!”

陳憐生喜出望外,有些手足無措,仙羽確也記下了他的名字,讓他怎不高興?

指著滿桌子的清淡糕點,道:“先吃早點,吃了我再想法子教你說話!”

不過論起吃東西,陳憐生倒一點不擔心仙羽,因為仙羽一直十分能吃,而且一點也不挑食,樣樣是一桌飯菜,他不曾吃多少,其餘全是仙羽吃掉的,最後仍會露出個意猶未盡的表情。

吃過早點後,仙羽便坐到那片花海邊上,看著那些花兒楞楞出神,她似是十分喜歡這片花海,每天都要在那裡坐上許久。

陳憐生便坐在院子裡冥思苦想,想著如何教仙羽說話,這個問題看起來不難,其實並不簡單,因為陳憐生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教。

想了許久之後,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夫子教自己讀書識字的光陰,心頭豁然開朗,暗道:“我便學老夫子一般,拿上幾本書,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一句話一句話的教,總能教會。”

有念及此,便立刻起身跑進書房,翻騰了老半天,將《三字經》啊,《千字文》啊這些相對簡單的書籍找了出來,準備從簡單的開始教起。

抱著幾本書跑到院子裡後,陳憐生站在石桌旁喊道:“仙羽,過來我教你說話認字。”

仙羽回過頭,露出個捨不得的表情。

陳憐生無奈,便又抱著書朝那花海邊跑去,最後在仙羽旁坐下,指著書道:“我想了想,如果單純的教你說話,反倒沒那麼好教,所以我乾脆連認字也一起教了吧!”

仙羽頗為好奇的拿過一本書翻看,她雖看不懂,但亦知書中符號,該是如今時代用於記載和表述用的文字,心中頗有所感,這人間發展,已然面目全非,她便如一個格格不入的人一般。

陳憐生將仙羽手中的翻到第一頁,指著第一個字開始念道:“人之初,性本善......”他停頓片刻,本想告訴仙羽,如果聽不懂他可以慢些。

不料仙羽看他停下,開口便道:“人之初,性本善。”

陳憐生聽得渾身一震,不料仙羽能學的如此之快,又隨意指了這句話中的一個字問道:“那你再與我說說,這個字念什麼?”

仙羽脫口便答:“善。”

陳憐生欣喜所狂,只覺仙羽聰明伶俐,按照這個情況下去,估計要不了太多時間,他便能教會仙羽說話認字,隨後,他便又一句一句的教著書中字句,。

便是這般,陳憐生教一句,仙羽學一句,一個時辰後,便將一本《三字經》給教完了,陳憐生還隨意抽查了其中許多,仙羽皆可準確認出,而且仙羽已然可以不看書便把整本書背出來。

陳憐生讚歎道:“你真的聰明!我當年讀書識字若有你這般厲害,夫子該是睡著了也能笑醒過來,沒準還能考一個狀元。”

一本書中的詞彙,終不能令人達到交流的程度,仙羽歪著頭,不知該用剛才學會的那一句話去回答。

陳憐生笑了笑,又開啟另一本《千字文》,開始一句一句的教了起來,仙羽便如方才一般,一句一句的開始學,這一次還要快些,幾乎就是陳憐生念一句,仙羽學一句,不一會兒便將整本書學完。

兩本書都學完後,陳憐生起身又跑回書房,又去換了幾本書過來,這一次的便相對難上一些,但仙羽仍是學的十分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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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正好,花香陣陣,最美光景不過如此。

轉眼便到正午時分,陳憐生放下手中書籍,道:“仙羽,待我將那書房中的書都教給你背下以後,你去考個女狀元吧?我覺得你一定可以!”

仙羽不解道:“狀元?”

她已學了許多現今的詞彙,是以對陳憐生話語的詞彙亦能很好的理解,可這個狀元,她現在還不能理解。

陳憐生笑著道:“我同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仙羽又不能理解,皺眉道:“玩笑?”

陳憐生道:“就是與你說笑,逗你玩兒,作不得數的話兒。”

仙羽點了點頭,緩緩移開目光,似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小會兒後,緩緩抬起右手,只見那身前花海中,片片花瓣迅速匯聚升起,盡數衝向陳憐生,全部落在了陳憐生的身上。

仙羽笑著道:“玩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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