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不可置信的看著陳憐生,這個她在這人間這天地最信任的人,最愛的人......說好的永生永世,怎麼轉眼便間就變了呢?仙羽從未想過,千萬年後,她再一次經歷了當年被帝俊背叛的感受。

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失望,絕望,憤怒......如洪水猛獸般在她心頭湧動。而這一次的她,比之當年,更加難受!仙羽當年僅僅是因為好奇,是以扶持和幫助帝瑤,是以帝瑤背叛時,她擁有的更多的,乃是無窮無盡的憤怒!而這一次,親口否了諾言,背叛她的,乃是陳憐生,乃是她真正用心去愛的一個人,此時她的心中,不僅憤怒,而且無限憂傷......

其實這三年以來,陳憐生和仙羽共同生活,重來也不曾吵過一次架。乃是因為仙羽確實願意為陳憐生改變,而陳憐生也看見了仙羽的改變。可不料今日之變,讓陳憐生看到了仙羽心頭根本的思維,讓陳憐生覺得,仙羽怎麼也不可能變成一個凡人,曾經那些美好的生活,不過是在無風無浪之時,方能維持下去的景象。

一旦稍有異變,仙羽絕不會選擇如一個凡人一般去處理,這便註定了日後的生活,不可能真真正正的平平淡淡。

仙羽強忍著淚水,又重複問道:“陳憐生,你真的不要我了麼?”

陳憐生心頭亦是萬分傷感萬分無奈,他一生之中,少有如今日般憤怒,乃是因為他堅定的相信著,仙羽一定會像個凡人一樣和他生活下去,就算不可能變成凡人,但也絕不能是如今這樣的視人命如草芥的妖魔。他曾在心中無數次許下諾言,日後縱然火海刀山,他亦願意陪著仙羽一起去扛。

可是,他不願陪一個妖魔去扛啊!一個眼中根本沒有凡人的神魔,怎麼可能永遠像凡人一樣的生活下去?

陳憐生咬牙道:“我願陪曾經的仙羽一起,哪怕冰刀雪箭,火海刀山!可我不能陪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六道明尊走下去,我也是凡人啊,和你眼中那些無足輕重的人命,沒什麼兩樣的!”

仙羽聽著陳憐生的話,心頭便如刀絞一般疼痛,低聲笑著,笑聲愈來愈陰沉駭人,道:“凡人的話,果然信不得!”

她環目看著四周那些因畏懼而躲的老遠的賓客,千萬年前,她因為信了一個凡人,落得死生雙目被奪,險些永封於萬鬼鎮靈陣的下場。而今日她又信了一個凡人,不料陳憐生竟也因他人性命,與她反目,自毀諾言。

其實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了生禪師所策劃,陳憐生與仙羽反目,亦是因此。

當年風侯帝瑤,因為經歷生離死別,而一魂善惡雙生,最終已人的立場救了整個天下。帝瑤能夠如此,乃是因他愛過,恨過,經歷過生的希望,體會過死的絕望,他經歷了凡人該經歷的所有東西,這才有了後來的風侯帝瑤。

一個神的思維模式裡,終不會有凡人,便如當年的西王母帝語花一般,她的眼中心裡,凡人不過螻蟻,百歲壽命,彈指一揮,何其弱小短暫!所以她的計劃中,便是毀滅所有的凡人,亦在所不惜。

其實應該這樣說,神不是沒有情,而是她的情,並不會惠及蒼生,因為他們擁有移山填海斗轉星移的力量,又怎會將目光放在卑微的凡人身上?

如今人間,無人能敵六道明尊仙羽,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想讓這位絕世神魔不亂此天下,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送她一場生離死別,讓她真正的經歷一次凡人的人生,若不如此,她永遠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魔。

是以了生禪師才會和葉天珺在陳憐生和仙羽大婚的今日前來尋事,令她摯愛反目,不經歷愛恨,那能動真情?

仙羽將目光從四周賓客的身上收回來,再次看向陳憐生,冷聲道:“你那麼看重這些凡人的性命麼?”

陳憐生聽得這句話,心中大震,暗叫不好,不料還一言未發,便見得一巨大事物從他頭上罩下來,僅僅一瞬間,便沒了知覺。

那是了生禪師將陳憐生收進了鎮魔寶塔之中,因為他知道,這藥君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會是多麼恐怖......

了生禪師用鎮魔寶塔將陳憐生收進去後,立刻功法暗運,鎮魔寶塔便如一道流星般疾射而出,轉眼便消失在了天際。

仙羽見得了生禪師如此做法,心中卻有幾分暗喜,因為如此,陳憐生終歸能活下去......

仙羽低著頭,一身本是喜慶的紅衣,此時在血色光華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妖異駭人,她冷冷笑道:“萬物生靈皆我我造,那我毀了這萬物生靈,又有何不可?

她話音剛剛落下,只見得她雙臂一振,那妖異的血色光華已她為中心,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間向四周湧入,而整個天空,此時亦逐漸化作血色。

六道之力,能改天換地,亦能毀天滅地。

那些紅色光華蔓延之處,大地碎裂,房屋崩塌,更莫要說人,一觸之下,便化為灰燼!範圍之廣,亦是駭人,竟瞬間蔓延至整個藥君谷,所過之處,樹木花草盡枯萎,山川崩潰,河流乾涸......

僅僅一個瞬間,仙羽便殺了藥君樓所有人,亦毀了整個藥君樓!

待得那些血色光華散去,昔日美麗的藥君谷,已然變成一方死地......

唯有仙羽對面那空地之上,一座二十餘丈高的金色佛像,巍然屹立!這自是了生禪師的功法慈悲法相所聚,竟生生擋住了仙羽六道之力所化的血色光華。

那佛像之中,了生禪師半跪於地,他的身前乃是葉天珺,即便有慈悲法相保護,葉天珺卻沒有了生禪師的磅礴功力,命喪於血色光華之下,了生禪師口中佛號連連,最終滄桑嘆道:“箭神走好!”

仙羽亦是一愣,不料區區凡人,竟有如此功力,能擋得住她的六道之力而毫髮無損,著實讓她驚訝,而更今她感到驚訝的是,她感覺得到了生禪師的情緒,不禁問道:“你的心中,對我並無惡意,可為何要如此?”

是的,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生禪師滿懷慈悲,對她真個一點惡意也沒有。但這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事情啊,既然沒有惡意,何必逼她如此?

了生禪師雙手合十,站立在柔和的金光之中,宛若在世佛陀,微笑道:“阿尼陀佛!老衲自入得佛門,潛心專研佛法,惟願濟世渡人,護國安民!佛說慈悲普渡,老衲今日,願已慈悲來渡明尊。”

仙羽呵呵冷笑,道:“佛?什麼是佛?哪裡來的佛?我造萬物蒼生,可不記得造過什麼佛。”

此時天穹之上,已是血雲湧動,滾滾不休,宛若末日一般,將整個藥君谷籠罩在內。

這世間哪裡有什麼佛!又哪裡有什麼仙!上古九國遺留下來的些許故事,被人們改變成了各種各樣的神話傳說,而這些傳說,逐漸變成了人們的信仰。

仙羽微微抬頭,冷笑看著了生禪師道:“我看過你們佛門的書籍,你們的六道輪迴是我,你們的起源伊始亦是我,若要說佛,那我便是你的佛,區區凡人,怎敢來說渡我!”

她最後一句聲音忽地拔高,天空之上那滾滾血雲,登時一聲驚雷,血色閃電映紅整個藥君谷。

了生禪師怡然不懼,散盡慈悲法相,依舊和藹微笑道:“明尊不是佛,佛不在這天地間,亦不在這六道輪迴裡,佛......在老衲心中!”

仙羽呵呵冷笑,她覺得了生禪師,該是她破印之後,見到的第三個有趣的人,第一個是陳憐生,第二個是柳如夢,而了生禪師,和他們都不一樣,因為仙羽能夠感覺道,了生禪師除了慈悲和那令她都側目的功力,還有淵博浩瀚的智慧!是以震怒之下,她竟願意和了生禪師聊上幾句。

她依舊冷聲道:“你的佛有什麼用?能救我方才殺掉的那些人麼?或者......能阻止我殺你麼?”

了生禪師朗聲誦了句阿尼陀佛,用無比堅定的語氣道:“能!”

仙羽右手一抬,那妖異的血色光華便立刻湧向了生禪師,逼得了生禪師不得不已功力抵擋,看著那個在血色光華和金光中穩立如山的和尚,仙羽道:“如何渡?”

了生禪師一邊抵擋仙羽的六道之力,亦呵呵笑了起來,道:“如何渡人?佛亦未告訴過我,入得佛門八十年,煉體煉心,萬千經典中只有渡己沒有渡人!如何渡啊!不怕明尊笑話,老衲亦鑽研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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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倒也聽得明白了生禪師在說些什麼,中土佛門源自天竺,起於東漢,盛於南北,到得如今,早已是三門之一。但中土佛門所藏典籍經義,唯有渡己,沒有渡人。佛門煉體,歷盡苦中苦,方能登極樂淨土。但如何渡人,中土佛經中並無記載。

是以仙羽很好奇,了生禪師要如何渡她這樣一個神。

了生禪師頂著仙羽六道之力所化的血色光華,緩緩向前,艱難的向仙羽走去,亦有些吃力道:“老衲愚鈍,鑽研至今仍未有所成,但佛既說慈悲,那老衲便已慈悲來渡,佛說磨難,那老衲便用命來渡,佛說眾生平等,老衲便大膽來渡明尊!”

凡人啊,可能真個是這片天地間最神奇的生靈,千年來積累的智慧,令仙羽亦是側目。

仙羽見了生禪師正頂著六道之力向她走來,又加了一些功力,其實她若想殺了生禪師,只怕早已要了了生禪師的性命。血色光華更濃,阻攔了了生禪師的腳步,她饒有興趣道:“你連走都走不到我的面前,怎麼渡我?”

了生禪師佛號低吟,衣袖鼓動,身周金光大作,慈悲法相再次聚起,頂著六道之力所化血色光華步步向前,道:“老衲想試一試。”

仙羽冷笑不已,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一個人命都不要,也要揚言渡她,道:“其實你今日不來惹我,我亦不會來招惹你們,渡我?你渡死了這裡所有人!”

血色光華越來越濃,了生禪師的慈悲法相亦越聚越高大,他已然滿頭大汗,仍然艱難向前,道:“他日明尊想起今日之事,心中若有悔意,那老衲便成功了。”

仙羽道:“悔?有何可悔?悔我殺了這些人?悔我毀了藥君谷?凡人既然騙我,盡數殺了又如何?我且看你如何渡我!我且看你如何阻我。”

說罷再次加猛功力,那血色光華所過之處,地面盡數塌陷,留下數十丈深的大坑。

了生禪師雙手猛地合十,慈悲法相聚到百丈之高,頂天立地,煞是威嚴,他在法相中步步向前,行走於深淵之上。道:“未經歷生死,哪能知凡人百年生命之可貴!未經歷愛恨,哪能知心中能容他人!未經歷離別,哪能知相聚之不易!明尊,今日之後,請在老衲為您所建之渡船上,好自為之!”

仙羽聽了半天,仍是沒聽明白,了生禪師究竟想如何渡她。但見得那慈悲法相頂天立地,一聲冷笑,道:“只有你會麼?”

說罷只見身周七彩光芒升騰,一聲清脆低鳴劃破天際,一隻七彩孔雀憑空而出,雙翅一展便是百丈有餘,與了生禪師的慈悲法相對峙,比之那了生禪師的慈悲法相,還要巨大威風。

孔雀真身!

了生禪師仰望著孔雀真身上的仙羽,抬腿踏上虛空,一步步向天際之上走去。

即便現在嘴角已經鮮血連連,即便身體已經微微顫抖,他仍是一步不停,走得艱難。

仙羽是真的不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和力量,支撐著眼前這人還在前行,喝道:“你到底為了什麼?”

到底為了什麼,一步一步走得那麼艱難,卻又走得那麼堅定......

了生禪師目不轉睛的看著站在天際之上的仙羽,低吟了聲佛號,感慨萬千道:“為了人間千年歷史文明不被終結,為了天下蒼生能夠活下去,為了明尊你......有一天能夠在這一片天地之中,真正平凡安寧的生活下去......”

不知為何,仙羽聽得心中竟微微一顫,一個人命都不要,竟沒有一個理由是為了自己?為了這天下蒼生凡人文明,值得麼?為了她堂堂六道明尊,可笑麼?她聲音低了幾分,道:“值得麼?”

了生禪師微微一笑,已然走了一半的距離,道:“值得!”

仙羽低頭沉思了許久,她現在心中腦中,無比混亂,這個由她創造的天下,由她創造的種族,她似乎一點也不懂......

了生禪師不斷向天際走去,胸口的白色僧袍已被鮮血染紅,他雙目中是無比的堅定,道:“明尊或許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創造出了怎樣的生命,我們弱小,可明尊卻給了我們智慧,同明尊一般無二的智慧,正因為如此,人間才有今日,亦正因為如此,明尊其實與我們並無多大區別,只是您站得太高了,永遠無法用平等的視線來看待我們這些卑微的生命。”

仙羽突然抬頭,怒道:“所以你們封我千萬年,奪我死生雙目?所以你們就可以自毀諾言?我曾將凡人捧上萬物之靈的地位,你們還我的卻是背叛和枷鎖!我也真心在愛一人,可他轉眼便自毀諾言?怪我??”

她越說越怒,孔雀真身仰頭鳴叫,漫天血色閃電密佈,驚雷滾滾不休,了生禪師聚起的慈悲法相,被六道之力震出絲絲裂紋,搖搖欲墜。

了生禪師嘆了口氣,皮膚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燥,臉上皺紋瞬間多了許多,便如一瞬間老了許多,慈悲法相堪堪被穩住!他是在將自己的生命化作功力,以此來穩固住慈悲法相,已保他能艱難前行。

如今,了生禪師說話都變得困難,聲音沙啞道:“明尊終究不明白的,你的愛,並不是建立在同一種思想層面上,不過鏡花水月,又能維持幾時?便如今日變故一起,瞬間反目。”

仙羽更加憤怒,喝道:“還不是怪你!”

右手猛地往前一推,七彩光芒澎湃而出,將了生禪師剛剛穩住的慈悲法相,碾碎了大半......

了生禪師已然是一副皮包骨的模樣,他不再聚慈悲法相,而是將碎裂的和未碎裂的法相金光,聚成一條通往仙羽孔雀真身處的階梯,仍然步步向上。

說話都變得困難了起來,斷斷續續道:“佛說......因果!佛說......”

仙羽憤怒打斷道:“別來你的佛說,世間哪裡有佛!別用你們那虛無縹緲的佛來教育我!”

了生禪師離仙羽的距離,已經只有七八丈而已,但他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六道之力中,只看得他衣衫破裂,雙腳已經皮開肉綻,漸漸露出骨頭,可他仍然堅定向前!

仙羽眼看著了生禪師已然雙腿都快化白骨,仍在一步一步向前,心中亦有些震撼,她怎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支撐著一個凡人能做到如此!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此時仙羽的心中,早已被悲傷和憤怒佔據,衣袖一揮,七彩光芒直襲了生禪師,喝道:“你為什麼還在走!”

了生禪師此時的面容已是一副皮包骨的景象,但依舊向前,合十的雙手亦漸漸僅剩白骨,唯有那串佛珠依舊,他張了張嘴,艱難的發出聲音,道:“佛......佛......佛說......”

佛說什麼,了生禪師一直沒有說出來,最終被仙羽的六道之力碾成一具白骨......

可即便已是一具白骨,了生禪師仍是不倒,持著一串佛珠雙手合十,硬生生走到了仙羽的面前。這是怎樣震撼人心的景象?連仙羽都覺得心跳加速了幾分......

仙羽抬著手,七彩光芒仍然繚繞,她呆呆的看著已然化作白骨的了生禪師,呆呆的道:“為什麼?值得麼?”

了生禪師將那串佛珠套在仙羽舉著的右手手腕上,隨後白骨化灰,灰飛煙滅......而那條通往天際的金色階梯,亦逐漸崩裂消散,最終響起那句,“佛說......慈悲!”

至此,中土百年來最為世人敬仰的佛門聖師,為渡他人而身死!

仙羽握著提著那串普普通通的楠木佛珠,皺眉看了許久,楞楞道:“死都要走過來,走過來給我一串佛珠作甚?”

她立時便想用力將那串佛珠碾成灰塵,可眼前不禁浮現出了生禪師用盡生命力用盡一身血肉來化功力,亦要走到她面前,道這一句佛說慈悲......

這讓她停住了手,沒將那串佛珠毀掉。

孔雀真身漸漸消散,仙羽緩緩落在地面,極目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斷壁殘垣,山崩地裂......往日世外桃源一般的藥君谷,此時說是人間地獄亦不為過。

仙羽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足,從溝壑之上踏空走過,沿著記憶中的那條道路,緩緩走去。只是現在這條路,已經沒有鳥語花香,沒有竹林滿山,沒有花開似錦,唯有無盡廢墟......

她在往竹林別院走,因為她不知道該去哪兒,便隨著習慣往竹林別院走去,因為如今這人間,她唯一熟悉的地方,僅有那座竹林別院!她一直低著頭,行走在廢墟裡,她在想陳憐生,她想不通,她這麼愛陳憐生,陳憐生為什麼會為區區幾個凡人性命和她反目,甚至自毀諾言!

她越想不通便越去想,越想便越想不通,令她本就混亂的情緒更加混亂......令剛剛因為震撼而漸漸平靜的心,再次憤怒。

到得竹林別院原先的位置時,這裡亦是一片廢墟,餘下的僅僅是大地上觸目驚心的裂痕,以及那些被埋藏在沙土中一些竹子。

仙羽雙手緩緩抬起,血色光華漸起,四周景緻立刻起了變化,那些裂開的地面又重新融合到了一起,那些倒下和折斷的竹林及樹木,又重新立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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