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念夕熟睡的臉龐安靜又甜美,這一天的情節太過刺激,這個方才豆蔻年華的姑娘應該著實有些疲憊。

仔仔細細檢查過自己的衣衫的雲落還不放心,再看了看鄭念夕的衣衫,終於定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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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一道神念開啟,霸氣剛猛的祝融出現,簡明扼要地跟雲落說了離去的方法,並且叮囑他一定要儘快煉化仙格,否則必將惹來殺身之禍。最後,甩下一句“醒來前趕緊滾。”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雲落自然聽得明白意思,也聽得出祝融冷言冷語之中暗藏的關心,所以說自己是真得趕緊離去,免得耽誤了鄭念夕的大道修行?

內視感受了一下那一塊碧綠的晶體,默默懸在丹田之中,毫無變化。

雲落狠狠搓了搓臉,順勢兩手交疊撐在膝蓋上,將下巴擱在手上,無語地道:“我還沒學煉物法訣啊......”

剛說完,又是一道神念開啟,給雲落嚇了個夠嗆。

明順夫人的聲音溫柔,“我猜你不知道怎麼煉化仙格吧?尋常煉物法訣雖然也可以煉化仙格,但效率太低,我傳你一門上古煉物訣,好好記著。”

等神念終了,雲落由衷感慨一句,還是明順姐姐好啊,善解人意,不像火神,神神叨叨的故作深沉。

腦海中驀地聽見一聲冷哼,祝融的身影突兀出現又迅速消失。

雲落嚇得直接從床上跌了下去。

當時還在祝融秘境中閒逛的明順掩嘴偷笑,“夫君我們是不是捉弄得過了些?”

祝融握著明順的手,“仙格啊。”

明順頓時點了點頭,“是啊,仙格啊!”

“沒了吧?”明順冷不丁冒了一句。

祝融點點頭,“沒了。”

兩人哈哈一笑。

“沒了吧?”雲落眼中全是警惕之色,成功變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又等了半晌,再無動靜,雲落這才心有餘悸地爬起,開始思量接下來的路。

他先是在昭靈宮中找了一圈,也沒找見什麼筆墨紙硯,乾脆撕下一片衣衫,直接咬破指尖,留了句話,輕輕放在鄭念夕的手邊。

嬌顏在側,奈何心有所屬。

他嘆息一聲,按下心中猶豫,按照祝融所交代的路線,來到了“海不揚波”牌坊外的廣場上。

正是他和鄭念夕初到此地的地方。

廣場邊上的一團迷霧罩住了外面的一切未知。

未知往往最令人恐懼。

雲落深吸一口氣,念動祝融教授的咒語,然後便眼見著迷霧無聲張開一道口子,露出一片平靜的海水。

一艘小舟橫陳碧波之上,微微晃動。

不是野渡,小舟自橫。

雲落跨坐上去,回望這靜謐的南海神廟,目光越過重重院落,落在昭靈宮的方向。

他輕聲道:“念夕妹妹,願你萬紫千紅花不謝,冬暖夏涼四時春。”

小舟無槳,自行飄動,一人一舟,孤獨地去往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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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雨從祝融秘境中醒來,那一團離火真精已經變得溫順而乖巧,懸浮在丹田之中,等待他的煉化。

他渾身的經脈被離火真精滌盪了一遍,連一些早年修行的暗傷隱患也被一一治癒,天仙手段著實神秘。

卸下大任,驟得大賞,他的神色不再落拓,卻充滿了無奈。

不敢吐槽聖帝,可他實實在在被坑了。

鄭家那邊倒好說,鄭念夕也算得了機緣,無非多等幾年的事。

可想著白衣劍仙的犀利劍氣,他實在是腦殼疼。

所以,他就這麼呆呆地坐在臺上,遲遲沒有挪動步子。

平日裡,在他那條隱居的陋巷中,父母各奔生計,不大的孩子們成群瘋玩。

他沒事便會教巷子裡的孩子們讀書識字,孩子的父母見了也樂見其成,反正不給錢不是,平日裡嘴上甜點,恭恭敬敬地喊上兩句蕭先生,對他們來說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雖然也不知道這讀書識字有什麼用,可藝多不壓身的道理,對這些艱難討生活的漢子婦人而言,再明白不過。

有一次,斜對門王家的三娃子就曾經寫過這麼一句話,讓蕭雨記憶猶新,“要是笑過了頭,就會飛到天上去;要想回到地面,必須做件傷心的事。”

蕭雨現在就想對王三娃子送上遲來的誇獎。

精闢!

又等了半天,他終於狠下心來,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窩著吧。

當他故作鎮定地出現在聖帝殿的大門外,果不其然看見了楊清挺立如劍的身影。

楊清沒有說話,他出現在這兒就把話都說完了。

愁苦困頓的神情重回臉上,蕭雨恭敬道:“白衣劍仙,雲公子應該是在南海扶胥鎮。”

“應該?”楊清身上有劍意勃發。

蕭雨苦笑一聲,“聖帝手段,我這個守靈人實在難以揣測,請白衣劍仙見諒。”

看著楊清隱隱有要出劍的動作,他連忙道:“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雲公子此次大有收穫,甚至可能是一樁難以想象的大機緣。”

楊清冷聲道:“你要再不好好說話,今後可能就說不了話了。”

到了這會兒,蕭雨也只能光棍了,“在下所言句句屬實,雲公子的確安然無恙,白衣劍仙實在要取了我這條命我也沒辦法。”

劍氣升空,蕭雨的眼前亮起一抹雪白,他閉上了眼睛。

睜眼時,看著身旁的一道劍痕,他長揖及地。

楊清冷冷道:“把命留好了。”轉身消失不見。

蕭雨後背衣衫盡溼,定了定神,朝著山下城中慢慢走去。

他有些事情還要跟鄭家交待一下。

鄭家,此刻卻是亂作一團。

鄭家下人在之前的大亂之中四散逃跑了一大批,如今卻聽說大局已定,鄭家不僅沒倒,鄭家老爺和老老爺反而成了這場大戲的贏家。

於是便有好些下人成群結伴地,匆匆忙忙地想要回來,卻被鄭家幾位得了老夫人吩咐的管事攔在外面,按照老夫人的說法,就算是茅廁,走的時候也得把屁股擦乾淨了,何況是鄭家!

管事們一點不覺得粗鄙,反倒都聽得在理,舒坦,少夫人就說不出這樣的話,所以要不大家都打心眼裡服老夫人呢。

別的不說,就之前當著那袁家瘟神還有其餘幾家家主,老夫人和老爺子那一番伉儷情深和慷慨激昂,簡直是震撼人心,必將成為衡陽城中久久流傳的佳話。

等到後面少爺小姐修行有成,這衡陽城還不是鄭家的天下?

要說哪裡還有那麼點小問題,就是剛才少爺回來時沒帶上小姐,似乎老爺的神色有點不對勁。

想到這兒,管事們心裡又有點煩悶,於是看向門口那些苦苦哀求的叛徒們,眼色更是不善。

鄭家子嗣不少,但只要單獨說少爺,小姐,無需冠上名頭的,便只有鄭惜朝和鄭念夕了。

而此刻的鄭惜朝卻在密室中,迎接一場他意料之外的暴風驟雨。

鄭家老爺子鄭勤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極力平靜,眼中卻有藏不住的驕傲與興奮的孫子,心中一片黯然,“意思是說,你開始在火神雕像下吸納傳承後,便不知曉你妹妹的蹤影了?”

鄭惜朝有些愕然,聽爺爺這意思似乎還有些怪罪自己?便連忙道:“當時時間緊急,那離火門時聖和尋真觀齊紫衣虎視眈眈,孫子只想趕緊吸納傳承,沒顧得上......”

旁邊的鄭韜一聲怒吼,“跪下!”

鄭惜朝的餘光看著一向對自己愛護有加的爺爺無動於衷,只

好緩緩跪下。

鄭韜憤怒地指著他的兒子,“為什麼不把你妹妹帶回來?那傳承固然重要,但能有與你朝夕相伴十幾年的妹妹重要?”

鄭惜朝反駁道:“可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懂修行,也是被人轉移出來的,歷經艱險才下山回家,我拿回了火神傳承,還不是為了能夠保護鄭家?你們為何不曾安慰過我一句?!”

他終究還是不敢說出自己猶有一擊之力的事實。

“你!”鄭韜作勢欲打,鄭惜朝直跪著不動,鄭勤趕緊攔下。

老爺子吩咐一聲,“起來吧,回房間好好休息休息,此事我們稍後再慢慢說。”

鄭惜朝跪著不動,鄭勤過去將他扶起,“你是我們鄭家的棟樑,男子漢要受得下委屈,男子漢更要拎得清是非。去吧,好好歇著。”

鄭惜朝這才拜別出門,心裡在想著些什麼無人知曉。

等看著鄭惜朝出去,鄭勤關上房門,看著猶在氣頭上的鄭韜,嘆息道:“惜朝這孩子沒說實話。”

鄭韜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餘怒未消。

鄭勤道:“他從頭到尾沒有提一句凌小哥,恐怕是在這其中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而念夕丫頭性子單純良善,多半跟他有了爭執。”

老爺子一語中的,多活的幾十年真沒白費。

“若真是如此,我親手殺了他!”鄭韜咬牙切齒。

鄭勤也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你殺得了嗎?人家已經是火神傳人了。”

鄭韜愕然,然後垂頭喪氣,“惜朝以前不是這樣的。”

鄭勤搖搖頭,“少年心性本就不穩,遭逢大變,走了極端,是極有可能之事。再說,此事只是我們的猜測,也不要胡亂行動。”

“當務之急,是要知曉凌小哥和念夕丫頭的下落。”他看了一眼鄭韜,站起身來,“恐怕我得去找一趟蕭先生了。”

“我去吧父親。”鄭韜跟著站起。

鄭勤搖搖頭,“你的大事,是在縣衙。”

鄭韜神色猶豫,“父親真覺得那事能成?”

鄭勤望著他,突然笑道:“只要是好事,做就是了,成不成,無愧於心。”

鄭韜肅然稱是。

鄭勤剛走出密室,就有一個心腹管事過來,遞過一封信,說是剛送來的,也不知送信人是誰。

鄭勤急匆匆地拿著信回了密室,開啟看完,心頭一塊大石終於放下,將信遞給鄭韜。

二人相視一笑。

好人還是有好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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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鄭念夕從榻上醒來,腦海中一道神念自動開啟,正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明順夫人,她笑著道:“這次長教訓了吧,今後可千萬注意不要喝多了。接下來的時間裡呢,就在這兒好好修行,等到了知命境你就可以出去啦。”

緊跟著她向鄭念夕詳細講了這座神廟中的各種機關和景物,笑著跟懵懂的少女喊了一聲要努力哦,緩緩消失。

鄭念夕好好消化了一下,才有精力反應過來,有一個人不見了。

連忙起身,張望間,手摸到了一塊剛好放在手邊的布條,她認得,這是凌大哥的衣服。

只開啟瞥了一眼,她便立刻發瘋一般地衝了出去,衝到了海不揚波牌坊外的廣場上,卻始終衝不進那團迷霧。

她跌坐在石板地上,一雙又大又圓的美目之中,霧氣朦朧,終於化作眼淚滾滾而下。

曾經,她覺得她的眼睛很大,大得可以容下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現在,她埋怨著自己的眼睛怎麼這麼小,小到容不下一句話,兩行淚。

她定定地看著布條上鮮紅的字,心中一片灰暗。

“我走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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