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鬨笑的人中,有些劍宗的弟子,如戴龍濤之類,叫囂得最為起勁。

人群之中也有雷鳴的身影,他也報了名,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了下來,幾個同門與他站在一起,聽著這哄笑聲,一人嗤笑道:“沒有那個實力,硬要走後門,可不會被人嘲諷嗎?”

另一個同門想起了什麼,問道:“老雷,聽說你還曾經教訓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雷鳴遲疑了一下,“是交過手。”

那人望著前方,沒注意雷鳴的表情,尤自興奮道:“那是你心善,要是我,不給這小子打得跪地求饒都不罷休。”

雷鳴望著臺上那個在漫天鬨笑中依然平靜的身影,沉默不語。

至於其餘宗門的則更多的是驚訝和疑惑,驚訝這個半日聚氣的天才少年,為何一個半月過去了,卻僅僅停留在聚氣中品,莫非只是曇花一現?

可若是如此,劍宗為何又會為了這樣一個二境的少年浪費一個推舉名額呢,這個名額給白宋,給其他人不好嗎?

至於說雲落可以以弱勝強,那是沒有人敢這樣想的。

修行境界之差幾乎是不可逾越的。

三境的一個小境界,幾乎就等於整個二境,這個規律在越往後越是明顯。

七境的下品和中品的差距,幾乎就和五境跟六境的差距一般,而七境上品和中品的差距,更猶如五境與七境一般。

即使是劍修殺力最大,強者幾乎可以逾越一個小境界,但差著一個整整大境界,如何能行。

雁驚寒嘴角帶著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少年,就是他救下了大將軍最喜歡的侄子。

雁驚寒是知道附骨符劍的厲害的,這個少年能夠從那樣的傷勢中復出,想來定有奇遇,莫非還真有什麼奇蹟不成?

周墨眼見雁驚寒的臉色有異,便以心聲問道:“雁大哥,與這少年有淵源?”

雁驚寒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了些什麼,便以心聲告知了薛鎮在劍宗學藝以及附骨符劍之事。

果然,周墨的神情劇烈變幻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面具,覆在面上,沉默不語。

而就是這個面具,又讓場中響起了一些嘆息聲。

擂臺之上,雲落平靜地朝著四周行禮,然後站回原位。

他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即使身旁的幾位同門對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好感。

完全能理解,別人拼死拼活歷經艱險才站到這裡,自己啥事沒幹,隨隨便便就能跟人家比肩而立,換做他,他也不會樂意。

裴鎮等人也沉默不語,自從雲落告訴他們,要去參加劍冠大比時,幾人心中就有著一些猜測。尤其是眼見劍宗並沒有人來彈壓這些哄笑聲時,幾人對視一眼,弄不清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知道他們一定有著什麼計劃。

陳清風緩緩抬起雙手再向下壓了壓,場中這才安靜下來。

“下面就請各宗各派遣出自家合適的弟子。”

話音剛落,一襲紅衣直接從清溪劍池的眾人中飛掠出來,站在雲落的對面,眼帶戲謔。

雲落面色如常,想來這便是清溪劍池那位一日聚氣的弟子了。

裴鎮在下面嘟囔道:“人倒是長得不賴,就比我差點,不過穿個紅衣服,跟個娘們兒一樣。”

聲音並未放低,雲落聽到後臉上不由露出微微的笑意。

時聖自然也是聽見了,目光越過雲落,與裴鎮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冷漠道:“你會為你的大嘴巴後悔的。”

雁驚寒將手中茶盞輕輕放下,隨意道:“你會為你這句話後悔的。”

時聖猛然轉頭,盯著雁驚寒,柴玉璞連忙以心聲喝止,朝著雁驚寒恭敬道:“雁總管,小兒輩不懂事,年輕氣盛,言語無忌,還望雁總管不要介意,如若這位小哥乃是雁總管親人,在下願親自賠罪。”

該低頭的時候一點不猶豫,捨得掉面子,彎得下膝蓋,雁驚寒望著陳清風,你們這個大敵可不好對付。

雁驚寒自是無所謂,今日過後薛鎮的身份本就要公開,不在乎這麼一會兒。

至於柴玉璞軟中帶硬玄機暗藏的質問,他乾脆就沒理,我就這樣,不講江湖規矩,你能把我怎麼地?

有了

時聖出頭在前,陸續又有四道人影走進了擂臺。

分別來自清溪劍池、丹鼎洞、王家、謝家。

崔家果然沒有派出弟子,可陸家和袁家竟然也沒有弟子出列。

李稚川看了看擂臺之上,揉著身邊小道童的腦袋道:“李子,上去跟大哥哥們玩一下吧。”

小道童揉著眼睛,似乎還有些沒睡醒,迷茫地望著李稚川道:“掌教師父,為什麼呀?”

李稚川想了想,“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地肺山找張道子哥哥玩嗎?如果你上去打敗兩個以上的哥哥,這次我就帶你去玩一陣子。”

小道童聽完,邁著小短腿,一溜煙地就跑上了擂臺,生怕掌教師父反悔。

在一幫氣度不凡的少年高手旁邊,突然跑來一個看起來就七八歲的小道士,便立刻有場下的弟子調笑道:“小朋友上旁邊玩泥巴去,這兒辦正事兒呢。”

“小孩子,昨天才脫了開襠褲吧,小心被別人不小心一劍給劈死了。”

陳清風看著李稚川道:“李掌教,這?”

李稚川道:“可是不合規矩?”

陳清風搖搖頭,“未到四境,自然合規。”

心裡清楚了李稚川的想法,便閉嘴不再言語。

葛尋卻開了口,“李掌教,還是將這小徒兒勸下來吧,這真打起來,大家可不好留手啊。”

李稚川淡淡道:“隨便出手,打死算我的。”

語氣平淡,聲音卻並未掩蓋,場中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小道童自然也聽見了,轉過身,氣鼓鼓地冷哼了一聲,瞪了李稚川一眼,想了想,又朝李稚川做了個鬼臉。

臺上已有六位,佛教的一位領頭僧人矮下身子,碩大的光頭跟旁邊一顆稍微小點的光頭湊在一起。

“多羅,上去跟那位小哥哥一起玩玩吧?”

小光頭劇烈地搖晃著,“不去,我又不會打架。”

“你就像在寺裡跟師兄們玩那樣就行。”

“真的?”

“對啊,你不覺得老跟師兄們玩挺沒意思的嗎?不想找別的哥哥玩一玩?”

“不去,我覺得你在騙我。”

“磨磨唧唧的,廢話忒多。”

大光頭雙手用力一甩,小光頭騰雲駕霧。

眾人再吃一驚,又來個小家夥?把咱們劍冠大比當什麼了?過家家麼?

小光頭哇哇大叫,就要朝下跑去,小道童連忙拉住他,悄悄問道:“你也是被逼上來的吧?”

小光頭對同齡人顯然要放心得多,點頭如小雞啄米。

小道童小臉一皺,唉聲嘆氣,“這些大人,就想把我們當傻子忽悠。”

小光頭深以為然。

小道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老成持重的語氣道:“好好打吧,別被打死了。”

小光頭嚇得渾身直哆嗦,小道童雙目一瞪,“別丟了我們小孩子的臉!”

小光頭無奈道:“我也沒辦法啊。”

小道童眼珠子一轉,“這樣吧,我送你四字真言,保管你一下子就放開了。”

在小光頭雙目一亮中,小道童一本正經地緩緩道:“來都來了。”

臺上的眾人再憋不住笑,笑成一片,就連臺下的李稚川都破天荒地覺得有些臊得慌。

一段小小的插曲之後,再沒有人走上來,臺上其餘宗門的人數一共是七位,俱是三境弟子。

各宗掌門心中感慨道:“劍宗底蘊果然深厚,這十幾年來的打壓,竟然依然還能有如此多的後備力量。”

柴玉璞卻在心中冷笑,“人多有什麼用,修行之上,要的是最頂尖的天才。”

漸漸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默契地看向橫斷刀莊的位置,那裡坐著一定會上場的邢天。

邢天緩緩站起,一身氣勢凝練,龍行虎步地走上擂臺,站在白宋的對面,微笑道:“好久不見。”

白宋輕輕點頭。

別宗參加的八人落定:橫斷刀莊邢天、紫霄宮小道童李子、丹鼎洞葛朗、清溪劍池時聖、清溪劍池魏星耀、王家弟子王衡、謝家弟子謝寶、佛教弟子小光頭多羅。

陳清風瞳孔一縮,人數剛剛好,就意味有很多不好。

白清越講解了接下來的規則,十六個人隨機抽取號碼,然後前八人按號碼大小依次挑選對手,最終選出八組對陣。

挑選對手不用在意是否已經被選,如果有多人選擇同一人為對手,那麼此人可以反選。

雁驚寒望著眼含笑意的陳清風,心道:有意思。

周墨依舊微微低著頭,帶著面具的臉上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餘人也是心思各異,更多的是在琢磨著這個規則到底對誰有利,怎麼樣最有利。

到這關頭,自然閒話不說,八位劍宗弟子,八位別宗弟子,在白清越命人抱上來的一個箱子中,各自抽了一個蠟丸,捏開一瞧。

魏星耀的臉上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著手上寫著一字的絲絹。

劍宗弟子冷冰洋拿到了二號,丹鼎洞葛朗第三,王家王衡第四,劍宗弟子劉月舟第五。

當邢天展開手上的六字,許多人的心中都在猜測白宋的手中到底拿到了幾號。

劍宗弟子青如是拿出了寫著七字的絲絹。

時聖冷笑著看著雲落,抖了抖手上的八字。

掉入下半區的白宋莫非在第一輪就要和邢天碰面不成?

按照規矩,魏星耀先選,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在小道童和小和尚或者雲落之間三選一的時候,他卻選了一位拿到十五號的劍宗弟子。

冷冰洋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果斷地選擇了小和尚。

葛朗卻也出人意料地沒有選擇小道童,而是笑眯眯地選擇了雲落。

他心中冷笑道,那倆看著再小再好揉捏,那也是三境啊,為啥不選這個二境的來揉捏。

第四的王衡也是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一位拿到十三號的劍宗弟子。

這一系列的舉動看得臺下的裴鎮暗自皺眉,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第五的劍宗弟子便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小道童,沒辦法,剩下的人中除開同門,就只剩下小道童和謝家謝寶了,怎麼看這個小道童還是要好對付一些。

一道道的目光彙集在邢天的身上,所有人都很好奇他的選擇。

他淡淡一笑,看著白宋道:“成人之美?”

白清越眉頭一皺。

白宋想了想,輕輕點頭。

整個擂臺附近都被一陣突然響起的交談聲籠罩,誰也沒有想到這看起來將是最終決戰的對決在第一輪就上演了。

劍宗弟子自然是支援白宋的,但是也不妨礙他們激烈地討論著這一場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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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師兄閉關一年有餘,劍意精粹凝練,劍技更上一層樓,那邢天多半不是對手。”

“白師兄閉關,人家就不知道修煉啦?我看此戰必然激烈無比。”

“誒,你哪頭的?”

“我話還沒說完呢,再激烈,最終還是得咱們白師兄獲勝啊。”

“其實你說得不錯,橫斷刀莊的《橫斷真解》享譽修行界,邢天作為橫斷刀莊的少莊主,自然了得了真傳的。”

“那咱們白師兄練的《大雪雲龍訣》也是我們劍宗極其精妙的劍訣啊。”

“哎,我說你們在這兒吵吵半天有用嗎?不還得看比試結果。”

“誒誒誒,你們快看。”

擂臺之上已經有了新的變化,拿著八號的時聖再次出乎眾人預料,沒有選擇最後一位剩下的劍宗弟子,而是選擇了雲落。

根據規則,被多人選擇的雲落,擁有了反選的資格。

丹鼎洞葛朗,三境上品;清溪劍池時聖,初入三境下品。

似乎很容易決定。

半日聚氣、一日聚氣,似乎本就是命運的巧合與安排。

不等雲落說話,葛朗卻先開了口,朝白清越行禮問道:“白前輩,我可以換人嗎?”

白清越點點頭,葛朗先挑選了最後一位劍宗弟子。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雁驚寒皺著眉,以心聲對陳清風說道:“這倒像是?”

陳清風心聲回應,“像是他們在逼著雲落去跟時聖對決。”

無論如何,對陣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最終都要落在這接下來真刀真槍的戰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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