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扯了千條萬線,暖洋洋的透過木質窗欞耀進去。
昨晚上頭痛欲裂,揉揉疼痛的腦袋,好像喝了幾大碗酒,然後醉了。
繼而,她好像一會兒咯咯的放聲大笑,一會兒痛哭流涕,好像...見著華爵天,他來過嗎?
揉腦袋時纖細修長的手偏巧碰到一個硬物,暖融融的,肉嘟嘟的,好像……
她猛的睜眼,一隻白皙結實的胳膊正橫在自己身上,胳膊,那是一隻男子有力的臂膀,此刻,僅是一身的白色中衣。
她狼狽偏頭,心跳加速,便覺耳畔是他噴灑而來的熱氣,那家夥微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負在白皙剛毅帥氣的臉蛋上,她尖叫一聲,胃裡一陣一陣的翻騰,幾乎是拼勁全力的一把推開他,猴子一般的躥下床榻。
石三史自是醒了,在她剛醒的時候他便醒了。
此刻,她站在地上,離床榻幾米開外,一臉防備滿是疑問怒火的瞧著他,即便是身上再冷也無法顧及。
他緊了緊身上的棉錦被,伸手,摩挲著錦被上大紅色的緞子,光滑細膩,確實是上等的緞子,江南一帶更加盛行。
聽及他們說,這家酒樓的老闆娘曾經在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一枝獨秀’幫過忙,如今,整座酒樓客房廂房都上等綢緞刺繡,因此,這也算是本酒樓及旁的酒樓與眾不同的地方。
他及她挑挑眉,曖昧道“昨晚上,你強迫老子做了不喜歡做的,如今,是不是該賠償,不然的話,給點兒賠償費,再不然的話……你得對老子負責。”
簡瀾一個趔趄,仔細瞧瞧自己身上雪白雪白的中衣,再瞧瞧他露出半隻胳膊雪白雪白的裡衣,因著太冷,不停的揉搓著自己冰涼冰涼又結實有力的雙臂。
娘的,這傢伙偷雞不成蝕把米,竟然反咬一口,的確是死皮賴臉,臉皮夠厚。
故而,她揚了揚下巴,傲氣的絲毫不退讓,她挑釁道“憑什麼是我對你負責?是你該對我……”
話未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又臨時改口,壓著嗓子說“咳...我們二人同為男子,也沒什麼啦?不過呢!”
他確手肘支著床榻,邪邪一笑“你真的確定……你是男子?昨晚上……”
他笑得越發毛骨悚然,簡瀾被這句話嗆得臉蛋通紅,連連咳嗽了許久,娘的,終於明白什麼是顯些一口唾沫嗆死。
她左右瞟瞟,瞧瞧什麼物件能一把砸死他。
最後,摸到八仙桌上的木質糕點盒,快速的上前,一把提起木質果盒光滑的手柄。
繼而,毫不憐惜的砸向他。
還未到近前,確見他伸手一拳,木質果盒瞬間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她震驚訝異,嘴巴……似是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氣氛陷入一時的僵硬,屋子裡只有炭盆中的墨色煤炭滋拉滋啦作響。
僵持了半晌,她才低低道“我不確定,娘的,你昨晚上……”
她齜牙咧嘴,怒氣衝衝,他確不笑不語,而後,低低的問“華爵天,他是華爵國的二皇子,也是現在被通緝的物件,更是擁有第一美男子稱號,怎麼的,你瞧上他了?”
華爵天?華爵天,現下裡,他究竟在哪裡?
昨晚上,外面氣溫極為冷冽,眾人都蜷縮成團,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這一冷,鼻頭一紅,忍不住吸吸鼻子裡流出的清鼻涕。
沈天通本本來攛掇著華爵天住客棧,外面太過寒冷,他傷勢仍然未痊癒,三番五次的受傷,又在外面露宿,這身子骨如何受得住?
華爵天倒是不以為然。
昨晚上搭帳篷時,他不停息的去淒涼禿幹的林中同將士們一起撿枯木枝,枯木枝子撿了一大堆,可以升火,但一點兒讓人抓耳撓腮,枯木枝子沾染了夜間的露水,整個表層溼乎乎的,枯樹枝的味道更加濃郁。
火摺子好不容易燃起來,豈料溼乎乎的柴火又三番五次的反覆點了好多次。
眾人搖頭嘆息,即將放棄希望時,火苗子確如橫空變出來一般,一點一點的燃起來了。
眾人的情緒有些低落,儘管燃起了火,依然凍得瑟瑟發抖。
華爵天自懷中摸出那把通體翡翠的碧玉,他伸手,觸到一絲刺骨的冰涼,火光...照亮了他舉世無雙的面龐,兩隻眼睛如天上最明亮的星宿,裡面閃爍跳躍著的不止有紅通通暖融融的火焰,還有...還有那塊他經常揣在懷中的盤龍玉佩。
他記起來了,全記起來了,是那份感天動地,生死相依的情讓他豁然記起來的。
原不成,他同那丫頭認識已經許久許久了。
曾經,她是他的七弟。
自然,這是後來何凌同他提及的,這件事屬於何凌一手精心策劃,只是...雄途大志的開始,確是淒涼寥落極為悲慘的結果。
算是虎頭蛇尾。
尤記得那家夥在學堂上經常調皮搗蛋,將李太傅氣的一臉鐵青。
戒尺原不成是為她所備,時不時的皮癢癢了都被抽兩下。
她時常惹了他便跑,跑了之後又回來,但是從不走正門,爬牆見他,那時,他或許在射飛鏢,或許雙手負在身後發呆。
其實,他也習慣了這種方式,每每站在院落裡,實則不是發呆,射飛鏢也是打發無聊時光,他最想看到的還是她爬在高高的牆頭看他。
他...最想見她。
只是...那時也最想躲她。
遂,忍痛聽她自高高的牆上摔下來,他僅是皺皺眉頭,慘白一笑。
有時候她還會耐心的說一句“二哥,今晚月色真好。”
那時,他會忍住笑,但亦是不敢回頭,怕一回頭,自己心軟,怕...背負著斷袖的罪名。
怕……
他從來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從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時常害怕,時常提心吊膽。
時常……
早已淪陷是一種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且,他肩上揹負重任,不同常人。
沈天通坐至他一旁,手上的摺扇習慣性的拍打著另一只手心或者手背。
眯眼瞧著他,看向他手中溫柔摩挲著的翡翠玉佩,上面的龍紋活靈活現,他搖搖頭,嘆息一聲“爵天,又在想她?哎!只是可憐了咱們允樂師妹,無論如何做都是不能得到你的心。”
火苗極為壯觀,紅通通的黃橙橙的,讓人覺得非常溫暖,暖是很暖,只是嗆鼻的味道讓人連連咳嗽。
嗆人的濃煙合著小星星煙花一般的零星嫋嫋上升,最終如一剎那的煙花一般,消失無蹤。
“其實我也想允樂師妹幸福,可是……”他慢騰騰的將翡翠盤龍玉佩放在唇畔,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認真呵氣,接著說“我確不是那個能給她帶來幸福人。”
聊了關於允樂的事,而後聊起石三史。
沈天通雙手放在暖洋洋的火苗上,輾轉反側,這才覺得暖一些,他忍不住的打個噴嚏,繼而揉揉鼻子,老天,此番隨同帝上前來,簡直是艱苦至極。
再翻過一座山頭便是石峪鎮。
石峪鎮的閆錄縣令據說對石三史也要禮讓三分。
想要透過石峪山石峪縣這個最重要的關卡,還得找尋那個名喚石三史的男子,據說他是山賊,就是山寨王。
石峪山有了名的劫匪強盜多,路途中他們還遇到兩批。
第一批是沈天通帶著幾名侍衛前去探路。
回來時,沈天通極其狼狽,鞋子沒了一隻,髮絲極為凌亂,連及那把山水潑墨的摺扇都破爛的不成模樣,褲子被撕去一個大口子,甚至口子在屁股上,偏巧露出白皙嫩滑的肉。
回來時,華爵天還未笑,眾將士們是憋住笑,憋不住的便仰頭大笑起來。
沈天通甚為委屈,娘的,帶著幾名侍衛山頭走時,偏巧他掉進了不知哪個不要命的挖的大坑,得虧裡面沒有狩獵用的鋒利竹籤,有那個的話,他估計身上都得多出十來個窟窿,而後,渾身冒著鮮血。
回來時,他打個冷戰,思及血窟窿,至今他渾身發冷。
掉進人為挖的洞裡之後,裡面黑漆漆一片,起初,沈天通一直皺眉想辦法,時而,另外幾名侍衛都嚇得雙腿發軟,聲音都嚇得發顫,說“大……大人,我們還能出去呀!”
沈天通一把摺扇打在他的腦袋上,道“想辦法去!”
夜晚不方便觀測洞口的情景,於是,他們等待白日,天明之後,眾人都面露疲色。
白日,沈天通想一躍而起,輕功到達地面,結果,晨早起才發覺自己的右腳掉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一動就痛,痛得他齜牙咧嘴,右腳上紅腫,已經接近饅頭大小。
他吩咐他們逃出去,而後再想方設法的解救他。
這幾人倒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互相幫趁著到達地面之後,將身上的布條子一條條扯下來,最終……綁成了一根很長很長的繩子。
雖然是不太靠譜的做法,但確真正靠譜了一回。
小心翼翼的到達地面,他們圍上來,作勢要攙扶他前行。
豈料劫匪偏巧趕過來,許是看看成果。
雙方見面,二話不說的打起來。
沈天通艱澀的對打了一陣,繼而,一瘸一拐的趁亂逃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