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族位於西邊，領地都是森林一帶，高高的山峰插入雲霄，看不到盡頭卻也觸不到底。
“水菡族長，求你放過她……”
懸崖邊上的寒風當中夾雜著刺骨的涼意，鳳清零被隨意的扔在雪地裡，她凌亂的頭髮沾滿了血跡，眼皮宛如千斤重，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就看到水菡一身紅色長裙，在雪白的天地裡很是刺眼。
蘭塵被兩個手死死地牽制住，藍色的眸子裡滿是驚慌與焦急。
水菡看著鳳清零那卑微狼狽的樣子，紅唇輕挑，蹲下身，塗了紅色丹蔻的手指挑起鳳清零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吐氣如蘭，“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鳳清零費力的笑了笑，還是那麼的鎮定，“反正不是什麼好地方！”
“你說對了！”
水菡突然撤手，鳳清零整張臉都沾染了雪，在她的臉上一點點的融化，雪水順著她的脖頸流到了衣服裡，冰冷刺骨。
水菡的長裙在懸崖邊被吹得翻滾，她的青絲在空氣中飛舞，張牙舞爪的像是在示威。
她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鳳清零，緩緩的開口，“這裡……是你母親失蹤的地方！”
鳳清零原本平和的眸子裡猛地一寒，水菡看著她的變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怎麼？聽到你在意的事情了？”
鳳清零的手無意識的抓起地上的雪，在她的手裡慢慢融化，也讓她的手漸漸的失去了知覺，“她為什麼會失蹤？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水菡的眸子裡閃爍著邪氣的光，“我做的事情挺多的，你問哪一件？”
“就為了一個族長之位，你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下手，我應該說你六親不認還是應該說你心狠手辣？”
水菡根本就不在乎鳳清零語氣裡對自己嘲諷，她勾起自己的一縷青絲在手裡把玩，“怪不得我，是她不肯把靈戒交出來，我也沒辦法。”
鳳清零咬著牙，沒有開口。
水菡轉身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惆悵，“當初，她非要離開凰族，我不同意，她就瞞著我偷偷跑了出去，跑去了雲星帝國，遇到了你父親，她不顧族中的規矩，寧願放棄族長之位也要跟你父親在一起。可即使她觸犯族規，族中那些老家夥卻還是看好她，不肯把族長的位置傳給我，非要等她回來……”
“你說，她都已經自願不做這個族長了，為什麼那些老家夥還是不肯把位置傳給我呢？”水菡嘆了一口氣，“她既然想跟你們在一起，那為什麼當初要回來？”
“族中發生叛亂，被神域趁人之危的時候一直是我帶領族中的人在努力，她不過是在最後出現了，就成了平息叛亂解決問題的大功臣了？”
“那我做了那麼多又算什麼？”水菡猛地回身看向鳳清零，眼神裡出現了幾分殺機與記恨，“難道就因為她天賦異稟，我的努力對他們來說就不值一提嗎？”
看出了水菡眼裡滿是對水墨的仇視與嫉妒，鳳清零不由得冷笑一聲，“就因為你這麼無聊的心思，不惜雙手染上自己親姐姐的血嗎？”
“那又怎麼樣？”水菡的聲調突然拔高，“她有什麼好？我們一母同胞，憑什麼就註定不一樣？她生來就是眾星捧月的未來族長，我就是她光芒之下的一個小沙礫，憑什麼要一輩子活在她的光影之下？”
本以為水菡記恨水墨會是什麼令人吃驚的原因，到頭來其實也不過就是人心作祟而已。
說到底，終究是水菡心裡對水墨的嫉妒與不甘心罷了。
想到心裡，鳳清零的心裡湧上一股子的悲涼，人性，人心，才是掌控一個人全部最好的東西。
“說什麼她不願意做這個族長，那又為什麼霸佔著靈戒不放？明知道我想做族長，卻是連靈戒都不願意拿出來，什麼清高追求安穩，都是虛偽！”
鳳清零冷眼看著水菡一個人在哪裡發洩，懶得跟她搭話。
“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會失蹤這麼多年嗎？”
水菡突然悠悠的看著鳳清零笑的越來越暢快，“因為她從這裡掉下去了！”
“知道她為什麼會從這裡掉下去嗎？”水菡陰鷙的眼神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因為她不肯交出靈戒，又想逃跑，被我逼到了這裡，就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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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清零的手死死地抓著白雪，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失控。
“當初她跳下去的時候我可是連屍體都沒有找到。”水菡指了指懸崖說道，“因為這下面蘊藏了一個很古老的陣法，掉進去，要麼一輩子留在裡面，要麼屍骨無存。”
鳳清零看著她臉上陰沉的笑容，也已經猜到了她要怎麼對付自己了。
“水菡族長，求你放過她，她畢竟是你的侄女……”
一旁的蘭塵奮力的掙扎，臉上滿是緊張。
聽到蘭塵的話，水菡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對啊，我竟然忘了你是我的侄女。”
“侄女？”鳳清零冷笑一聲，“你覺得像嗎？”
水菡摸著下巴看著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就算是我的侄女我也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你的。”
“連自己親姐姐都能下狠手，對我這個侄女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
水菡聳了聳肩，“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你也下去體驗一下這個神秘的陣法，說不定，你能遇到你母親也不一定。”
水菡幽幽的笑聲傳遍這一方天地，“不過，你也有可能什麼都找不到，畢竟，她都已經失蹤這麼多年了。”
鳳清零冷眼注視著水菡那得意的樣子。
看著鳳清零的樣子，水菡似乎是心情很好，“對了，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父親跟你妹妹……”水菡一字一頓的開口，鳳清零的心止不住的狂跳，她心裡的猜測讓她極度不安。
看出鳳清零的不安，水菡得逞的勾了勾嘴角，“他們也被我扔下去了。”
“水菡！”
水菡那一句話直接讓鳳清零的心低到了谷底，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厲聲喝到。
看著她發怒，水菡挑了挑眉，“怎麼？生氣了？”
鳳清零費力的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卻被身後的雲郴直接踩到了她的背手，雲郴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鳳清零，你還是認清現實，你現在靈氣全無，做的了什麼？”
鳳清零眸子猩紅，死死地攥著自己的手，額頭上的青筋突起，“水菡！”
“這也怪不得我，你那父親也是個倔脾氣，打死不說出靈戒的下落，我沒辦法，也就只好把他跟你妹妹扔下去了。”
說著說著，水菡漫不經心的扯到了鳳暮然的身上，“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個妹妹的眼睛很不錯，就是人傻了點，也不說話，不然我會把她留在身邊。”
鳳清零喉嚨乾澀，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猩紅的眸子與這雪白的天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次輪到你了……”
水菡再次蹲下來，“這次，你下去，看看你有沒有那個運氣活下來。”
“不過，我想你如今只是一個廢人，靈氣全無，會活下來嗎？”
鳳清零死死地瞪著水菡，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咬一口。
水菡也是玩夠了，說夠了，她站起身，朝著雲郴點了點頭，雲郴鬆開踩在鳳清零背上的腳。
蘭塵看著鳳清零被人拖到懸崖邊，他藍色的火焰在眼裡跳動著，下意識的叫到，“鳳清零！”
鳳清零看著蘭塵的方向，朝著他點了點頭，“蘭塵，這幾天多謝了。”
謝謝替她療傷；謝謝他一直在用全力維護自己。雖然他的處境也很尷尬，但是他也用了最大的努力幫自己說話。
雖然這裡面有她母親是蘭塵救命恩人的成分在裡面，但不論什麼緣故，她應該對蘭塵道一聲謝的。
蘭塵聽著鳳清零的話，雙手緊緊地攥著，眸子裡的火焰快速的跳動，藍色的靈氣逐漸從他的身上溢了出來。
水菡沒有注意到蘭塵這邊的情況，看著鳳清零後面就是萬丈深淵，她頗為愉悅說道，“若是真的見到你母親，記得替我帶句話，我可是等了她好久……若是你運氣不好，那麼就永遠就在那裡吧。”
“我現在很想看看，若是你那個神域少主知道你即將被推向這萬丈深淵，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水菡越說越興奮，“你說，他會不會想殺了我？或者，直接帶兵來討伐我呢？”
鳳清零冷笑一聲，“希望一切都可以如你所願。”
“一定會的！”
鳳清零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水菡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和她眼底的慾望，她覺得很是可笑。
“已經跟你說的夠多了，你該下去了。”
“凰族禁地當中最為陰暗的一個地方，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說完，鳳清零被身邊的兩個人狠狠地一推，她腳下一個踉蹌。本來離懸崖只有一步之遙，鳳清零所有的重心筆直的掉落，她快速的朝著下面墜入，寒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
刀子一樣的風刮在她的臉上，她面前的傷疤重新給揭開，冰涼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就留了下來。
聽著耳邊的呼聲，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雲縉夜，這次，可能真的成永別了……
“鳳清零！”
與此同時，蘭塵在她墜落的那一刻掙脫了水菡的禁錮，飛快的朝著鳳清零的方向奔去，親眼看著她快速的墜落。
那一瞬間，蘭塵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被重重的錘了幾下子，痛了一會兒，然後歸於平靜，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情緒。
像是一瞬間什麼東西死了，再也過不過來了。
蘭塵還保持著他想要去抓鳳清零的動作，僵硬的身子沒有任何的感覺了，神情呆滯的望向外面那霧濛濛的深淵。
什麼都看不到，她的一切，他都看不到。
雲郴看著那萬丈深淵再也沒有了鳳清零的影子，眉頭微微蹙起，袖子裡的手蜷縮在一起。
水菡漫不經心的望向雲郴吩咐道，“去通知雲縉夜，務必讓他親自來這裡！”
雲郴看著水菡那冷酷的樣子，遲緩的點了點頭，“是……”
水菡踩著步子離開了懸崖這裡。
雲郴最後看了一下那深淵，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蘭塵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雪地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再一次的下起了大雪，落在蘭塵的肩頭，也落到那深淵當中。
如果大雪可以指引方向，能不能告訴我，她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