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炎之考慮了一下,緩緩點頭,溫和道:“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會代你與師父說。你不必顧慮,把事情解決了才回來吧。”

蘇一寧感激地道:“謝謝你,大師兄。不過你走得好急啊,我剛才還把閃電……哦,就是你的那頭毛驢帶了下來,還想著讓你順路帶回去呢。”

“既然這樣,我過一段日子寫信回家,遣人過來接吧。”

很快,酒菜上桌了。一邊吃一邊聊,蘇一寧才知道梅炎之竟然打算繞個大圈回燕山,就奇怪地說:“大師兄,你為什麼要繞那麼大個圈回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躲什麼追債的人呢。”

話音剛落,梅炎之的臉色便僵硬了起來。

蘇一寧:“?”納尼?不會給她說中了吧?

這時,她忽然看到梅炎之白皙俊逸的臉頰,似乎有三道紅色的抓痕。看上去竟然像是女人的指甲抓的。

蘇一寧驚了——見鬼了,誰會那麼大膽在梅炎之的臉上抓出這麼長的痕跡?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上同樣的位置,好奇道:“大師兄,你的臉怎麼回事?被抓傷了嗎?”

“我還以為敷了藥後不會很明顯了。”梅炎之臉上閃過了幾分不自在,尷尬道:“抱歉,我竟如此失禮。”

蘇一寧擺擺手,饒有趣味道:“沒事沒事,我不覺得你失禮,我只是很好奇,這是誰抓的呀,怎麼看起來像是姑娘家的指甲抓的呢?”

梅炎之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蘇一寧是越發好奇了,梅炎之這個樣子,就好像過去一個月慘遭摧殘、所以才不想再提了一樣。不過,遺憾的是,直到吃完飯,她都沒能把他的嘴巴撬開。

等結賬的時候,蘇一寧怨念極了,不甘心道:“大師兄,你肯定是個守秘密的一等好手。”

梅炎之沒接她的話,無奈一笑。

兩人走到了酒樓門外,滿街已經華燈初上,夜色中,梅炎之唇邊銜著一抹溫雅的笑意,溫和道:“既然這樣,蘇一寧,我就走了,請多保重,過一段時間再見。”

蘇一寧牽著閃電,目送著梅炎之翻身上馬,策馬遠去,心裡默默道——和梅炎之認識越久,就越覺得他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整個人都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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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那邊。

魏景初風塵僕僕地回到了院中的時候,迎接他的卻是滿室昏暗無聲。他愕然地走了進去,蘇一寧並不在。他推門進了她的房間,卻看到桌面靜靜地躺著一封信。

信沒有落款,然而,看完之後,魏景初緩緩捏緊了信封,臉色難看至極。

把送信的小童喊到這裡來,那小童顛著小短腿進來,怯怯地見了個禮:“賀師兄。”

室內沒有點燈,魏景初坐在黑暗裡,平靜地問:“今天誰讓你送信上來的?”

那小童回憶道:“一個高高的大哥哥,牽著馬,馬背上馱著有很多包袱。”

魏景初的聲音波瀾不驚:“還有呢?”

“蘇一寧姐姐出去的時候,還吩咐我把她騎來的那只毛驢也牽出來,好像帶走了吧。”

沉默了一下,魏景初揮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小童再次告了個禮,就轉身離開了。

魏景初起身,慢慢踱步到院子裡,面無表情地看著石桌上的那個茶壺。突然之間,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渾身散發出凌厲的戾氣,那瓷制的茶壺竟然隔空碎裂成無數片,譁啦一聲散落在地。

*

那邊廂,看天色也晚了,蘇一寧牽著閃電慢慢走迴天霄派。嶽明山中央的山城到了晚上也非常熱鬧,在路過一處多人的地方時,蘇一寧一不小心就與一個佩劍的年輕姑娘撞到了一起,兩人同時道——

“抱歉。”

“抱歉。”

蘇一寧意外地揚了揚眉,這撞到她的人不是尹靈又是誰。她不是應該還在燕山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尹靈也是不敢置信,忽然衝上來,一把拉住了蘇一寧的手,把她拉到了一邊,來勢洶洶道:“你見過梅炎之嗎?”

蘇一寧:“……”

一經詢問才知道,尹靈是追著梅炎之來到這裡的。對此,尹靈攤手表示:“我已經想通了,不打算矜持了,我不遠千里來這裡,就沒打算空手回去。一日不把梅炎之逮回去和我成親,我就不會罷休。”

蘇一寧眨了眨眼——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梅炎之那副吃了憋的鐵青表情,還有臉上的抓痕是怎麼來的了。也知道了他為什麼要繞遠路,恐怕是最近一個月不堪煩憂,才卷包袱逃跑的吧。

她不否認,梅炎之是挺可憐的——你瞧,一代少俠居然如此狼狽地被一個姑娘追得四處跑,以他那種古板的性格,肯定煩死了。但是,縱觀整件事,她真的好想笑啊怎麼破!

尹靈不死心地問了蘇一寧幾次梅炎之的行蹤,蘇一寧忍著笑,最終還是沒有“助紂為虐”,替梅炎之保密了行蹤。尹靈見問不出什麼想要的資訊,也放棄了繼續盤問,打算比梅炎之更快回到燕山,守株待兔。

他鄉遇故知也是緣分,蘇一寧便牽著閃電送尹靈往她住的客棧走。

路上可以看到不少小販都在販賣河燈,尹靈用手肘捅了捅蘇一寧:“那是什麼?”

蘇一寧說:“明天就是嶽明山這兒的河燈節了,傳說只要在河燈上寫上自己的願望,然後放入河中,只要不沉沒,便能實現願望。”

尹靈一聽就來了興趣,硬是拉著蘇一寧買了兩個河燈。

蘇一寧揚了揚眉,上一次放河燈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她選了一個樸素至極的款式。這一次,她卻挑了一個花哨的款式。問小販借了紙筆,尹靈認認真真地在自己的河燈上寫著什麼,一筆一劃,無不用心。

蘇一寧託腮含笑看著她——忽然覺得,燭光下的尹靈很美。其實不僅僅是尹靈,在河邊也能看到很多這樣的公子或姑娘,大概全心全意地希冀著的人們都有一種特別的美麗吧。

尹靈寫完了,換成蘇一寧。她提起了毛筆,猶豫了一下,掀開了河燈的外層,寫上了自己和魏景初的名字。停筆猶豫了一下,腦海裡燈泡一亮,蘇一寧就笑著用毛筆畫了一個心的形狀,把兩人的名字圈在了心形的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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