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吼完急匆匆的回到內室,沒讓丫鬟跟著。內室裡傳來噼裡啪啦東西落地的聲音,聽著裡邊消停了一些,朱雀小心翼翼走至簾幕邊,低喚了聲:“夫人?”

“滾!”怒火中燒的聲音。朱雀禁聲,臉色難看。慕夫人已經很久發這麼大的怒了,她總是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看著別人如螻蟻般掙扎。

蘇一寧低著頭跟著眾人一起打掃,剛才她忍不住抬了一下頭,慕夫人劉海正好被一陣風撩了下,從她跪著的角度看見了慕夫人的額頭,額頭上的皮膚竟然裂開了!沒錯,就像乾涸的土地上的裂紋。那個綠衣丫鬟說慕夫人是假臉的話,難道是真的?那麼,她這張臉到底是誰的呢?

“玄武,在想什麼?眼睛都直了!”止草過來拐了拐蘇一寧的胳膊。

蘇一寧回過神來,剛準備說點什麼,就發現和她們一組在外面走廊打掃的幾個丫鬟,明顯放慢了動作,湊進了來,凝神細聽,就差在頭上貼“我在偷聽”四個大字了。

蘇一寧憋回原本要問止草的話,對止草笑笑:“我在想慕夫人對我真不錯,你看我兩次犯錯,她都饒過了我,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做事,報答夫人。”

周圍幾個丫鬟聽了撇撇嘴,臉上難掩嫉妒之色,懶得再聽,紛紛散開。

止草也發現了周圍的情況,看她們散開了後,擔憂的低聲對蘇一寧道:“玄武,這件事我覺著挺奇怪的,慕夫人一向是個治下嚴格的人,不管誰犯錯,因為什麼原因,都不會姑息。我還在外院打掃的時候,聽姐姐們說了很多慕夫人的厲害。難道你有什麼特別之處,讓夫人看重?”

蘇一寧心裡咯噔一下,是了,慕夫人這麼喜怒無常的人,為什麼會對她這個小蝦米怎麼好?昨天可以說心情好,今天水都差點潑到她最在意的臉上,竟然沒有遷怒於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謝謝你,止草。我沒什麼特別的啊,和大家一樣普通。不過是剛來的時候,有個女人在找夫人麻煩,把她推下臺階,我碰巧救了夫人一次。”蘇一寧解釋,對於救過慕夫人的事情,她覺著也沒必要隱瞞,小白和小紅是見到過的,難保她們不對人提起。

“哦,是這樣啊,”止草恍然大悟:“看來夫人是感念你的恩情。”

蘇一寧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用拉家常的語氣問道:“止草,你來曹府多久了?”

“我啊,我十歲就來了,府裡過十五週歲就可以被放出去了,我還有2年呢!除了朱管事,我還沒見過誰過了15週歲還呆在府裡的。”止草幫蘇一寧扶住放在廊上的花盆,防止她擦的時候不小心弄倒。止草接著道:“不過我覺著府裡生活挺好的,吃穿用度和普通人家的小姐也差不多了,做個幾年也能攢下不少私房錢。”

“要想豬養的好,飼料肯定跟的上啊,到了時候就該宰了。”蘇一寧嘟囔。

“啊?玄武,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唉,你想吃豬肉?府裡每頓飯都有肉菜的。”止草笑蘇一寧嘴饞。

蘇一寧嘴角抽了抽,尷尬而不是禮貌的微笑:“嗯嗯,那真是太好了。”

.......

月黑風高夜,地下室裡,幽暗而寂靜。

滴答滴答,水落地的聲音,間或響起幾聲男人的咳嗽聲,格外清晰。

突然,走廊盡頭出現了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顯出來人的極度不安。進入地下室的某個房間之前,來人停下腳步,整了整頭髮,不知按了哪處,刺啦一聲一串火把燃了起來。室內恢復了明亮,也照亮了來人的臉,正是白天發了一通火氣的慕夫人。

“弦子哥,我來看你了.....”慕夫人放輕聲音,放下手裡提著的食盒,溫柔說道。

男人背對著她躺在鐵板床上,被子被他團起放在房間的角落,他的腳上鎖著一個沉重的鐐銬。聞言,他並沒有回聲:“不知慕夫人來,可是有事?”

慕夫人壓下心中的急躁,語氣低落道:“弦子哥說什麼夫人,我是被迫嫁進曹府的。我是你的雪晴啊。你這樣稱呼我,我很傷心。”

男人嗤笑道:“哦?慕夫人還會傷心?我的雪晴早就死了,剩下這個妖里妖氣的東西,不知是個被什麼附身的怪物!”

“你——”慕夫人大怒,險些暴走。手指掐進了手心裡,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想到今天是有事相求,把火氣生生壓了下去,抽泣道:“弦子哥,你以為是我想變成這樣的麼?還不是為了救你才跌下了山崖,如果我的臉沒有毀,我何至於變成這樣!”說完哭聲更大了。

男人嘆了口氣,緩緩轉身“所以,我是來還債的,雪晴。”男人形容枯槁,臉上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

“你,你臉怎麼了!!”看清慕夫人的臉,男人大急,顧不得計較慕夫人好幾天沒來看他而生的怨氣。

快步走到慕夫人跟前,伸手就去撩她的頭髮,慕夫人假意推搡:“弦子哥,別看,好醜。”一雙眼睛蓄滿眼淚,要落不落。即使額頭上的臉皮已經裂開了大半,也不顯恐怖反而讓人望而生憐。

“你就是因為變成這樣,才幾天沒來看我麼?”男人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慕夫人頓了頓,道:“是房嬌那個賤…壞人,知道我懷孕了就使計陷害我,把我推到在地。我們的孩兒就這麼沒了……他沒了……”慕夫人掩面痛哭。

男人青筋暴跳,不敢相信:“你說什麼?什麼沒了?!!”

“我們的孩兒啊…我本想給你個驚喜,可是現在……”慕夫人的聲音悲痛欲絕。

男人眼裡爆出厲色:“這個房嬌,欺人太甚!謀害我妻兒!我與她不共戴天!!”

慕夫人抹著眼淚,低下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微笑,她似乎聽到房嬌骨頭碎裂的聲音。

隨即她拉下嘴角,抬起頭來,拉住男人冰冷的手,一臉擔心的說道:“不要!弦子哥!我不要你去冒險!你要是遇到危險,你有沒有想過我該怎麼辦?”

男人見不得女人的眼淚,一把抱住她,難受道:“雪晴不要擔心,我自有方法,不會有危險的。”

慕夫人把臉埋在男人的胸膛,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聲音卻是溫柔小意:“嗯,跟著你是我的福氣,弦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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