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雷。
席新霽的話讓原本就針落有聲的包間裡更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大概誰都沒有料到席新霽會這樣回答。
忽明忽暗的包間裡, 蘇眷躲在角落屏息, 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 公認的席新霽和於曼凝是一對。他們郎才女貌, 天造地設。
今晚席新霽的生日,原本社團成員是想趁著熱鬧氣氛調侃一下這兩位。
可現在,席新霽的回答又是那樣的嚴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很顯然, 席新霽的這個答案也讓於曼凝整個人怔在原地。
一向高高在上的於曼凝,此時也是滿臉的狼狽。
有人出來暖場。
付和煦見氣氛尷尬,笑著說:“遊戲而已啦, 不要認真。繼續繼續!”
誰料, 坐在沙發中央的席新霽緩慢地掀起眼皮,眉目間帶著冷淡的疏離道:“怎麼辦,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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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又將氣氛推向冰點。
席新霽眼瞼懶懶耷拉著, 神色閒散又淡,他說話認真, 整個人卻又透著懶洋洋的狀態。
是真的一點都不給女孩子面子。
於曼凝尷尬地笑笑,拿起身邊的包退場。
有人追出去,有人安慰,有人調節氣氛。
席新霽卻雲淡風輕地坐在原位,彷彿一切事不關己。
坐在蘇眷身邊的侯燦燦倒是不淡定了,低著聲鬼鬼祟祟:“我靠!我靠!我剛才聽到了什麼!席新霽也太男人了吧!拒絕爛桃花的模板答案啊!不愧是我們的男神!”
蘇眷點點頭,心跳隨之加快。
她聽到了。
席新霽說他不喜歡於曼凝。
他說他是認真的!
啊啊啊啊!
蘇眷那顆即將熄滅的心, 在這一刻彷彿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沒有和其他的女孩在一起啊。
很快又有人開始為這個冷場煽動氣氛,“來來來,繼續玩遊戲咯!”
蘇眷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席新霽的寬大的肩膀上,她看不到他的面容,卻已經很滿足。
遊戲繼續。
那段插曲被人刻意遺忘,不知是誰點了一首歡快的歌曲《海芋戀》。
這是一首蘇眷很喜歡的歌曲,每次來ktv必點。
付和煦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把手上的話筒往蘇眷和侯燦燦的手裡一塞:“你們兩個來唱歌,快快快!”
說著就把這兩人往前推。
侯燦燦也不害臊,一把拉著蘇眷就往包間走去。
蘇眷就這麼硬著頭皮拿起話筒,整個人懵懵懂懂的。
前奏聲響起來,付和煦在這頭拿著話筒騷包地尖叫了一聲:“嗷——來欣賞我們網球社兩大美女的演唱!”
社員立即響應付和煦的號召,給面子地尖叫起來。
侯燦燦歪了歪腦袋,拿起話筒跟著節奏演唱起來:“春天的來臨,悄悄地釋出曖昧的氣息,在百花齊放的季節裡,你清新脫俗的有股詩意,你在天南星,高雅亮潔的好美麗,哦,好美麗。”(注1)
唱完這一段,侯燦燦朝蘇眷做了一個俏皮的手勢,示意蘇眷繼續唱下一段。
許是這首歌實在過於歡快也過於熟悉,蘇眷也忍不住跟著節奏放鬆了心情,順勢唱道:“初夏的來臨,也溢位了俏皮的氣息,在暑氣充斥的季節裡,你晶瑩剔透地帶著涼意,你在天南星,氣質非凡的好有活力,哦,好活力。”
兩個女孩子的聲音都俏皮活潑,充滿青春朝氣,這首歌被演繹地十分動聽。
於是有幾個低著腦袋的也都紛紛抬起頭把目光投向包間中央。
蘇眷和侯燦燦兩個人就站在明亮的大屏幕前,忽明忽暗的光線給兩個女孩子身上打了一層柔光,正是青春最美好的時光。
到了合唱的部分,活寶的付和煦也拿著話筒插了進來。
於是畫面一轉,三個人在寬大的包間中間開起了演唱會:“輕輕柔柔的想念,在單戀的季節,還記得湖畔曾與你相遇,甜甜蜜蜜的曖昧,在熱戀的季節,還記得你的笑容無比的甜。”
三個人又唱又笑,包間裡的氣氛一度達到高、潮。
社團裡有幾個比較愛鬧的,這個時候十分推波助瀾地大吼大叫起來,整個包間似乎在這短短一首歌的時間裡前所未有的歡樂。
歌曲完畢,付和煦突然拿著話筒大聲道:“這兩位是我們網球社最受寵的小學妹,在場有優秀單身男士可以自告奮勇來告白了,今兒個肥水不流外人田!”
付和煦說完,侯燦燦就用力掐了他一把:“付學長,你要死啊!”
蘇眷見勢不妙,剛想偷溜,被人高馬大的付和煦一把拎著後衣領,“小小蘇,你先來挑,說說看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哥哥給你把關把關。”
蘇眷只覺得頭皮發麻,謝絕付和煦的好意:“付學長,我沒有什麼喜歡的……”
說這話時她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席新霽。
席新霽依舊還坐在剛才那個位置,不同的是,現在蘇眷所站立的位置剛好就在他正前方。
一抬頭,蘇眷的視線正好對上席新霽的視線。烏髮朗眉,瞳仁裡寫滿了桀驁。
做賊心虛的蘇眷立即低下了腦袋,不再敢看他。
巧合的是,那頭遊戲轉盤卻正好轉向了席新霽。
有人驚呼:“啊啊啊啊啊!轉到席大神了!”
接著又有人齊刷刷地大喊:“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大冒險!”
付和煦又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拿著直接殺到席新霽旁邊,問他:“席大神,玩遊戲要認真哦,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呀?”
話筒就抵在席新霽的唇邊。
席新霽蹙了蹙眉,一臉嫌棄地瞥了眼付和煦。
付和煦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這個人,但還是不死心地強調一句:“是您自己剛才說自己是認真的哦,不能耍賴哦。”
席新霽輕哼一聲,敷衍似的,模樣懶懶的,聲線聽起來冷冰冰又很欠揍的樣子,“真心話是什麼?大冒險又是什麼?”
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在音響裡傳播開來,低沉又有磁性。
蘇眷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跟著他的聲音顫了顫。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大喊:“真心話就是當場和你喜歡的人表白!大冒險就是當場挑選一個人接吻呦!”
這轉盤可是轉到了壽星席大神啊,不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時候佔點便宜,恐怕這輩子是看不到席大神吃癟的樣子了。
可席新霽愣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緊不慢道了一聲:“真心話大冒險。”
“真心話大冒險?”
還不等眾人驚歎,只見席新霽站起來。
席新霽188釐米的身高,坐在沙發裡的時候還不明顯,站起來之後就和身邊的男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身材高瘦挺拔,一身簡單的裝束非但沒能沒斂住他的輕狂傲慢,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恣意而又矜貴。
蘇眷唱完歌之後就被付和煦拉著站在包間中間,剛好又碰上這段小插曲,這會兒還站在原地。
她微微仰著小腦袋,看著迎面走來的這個男人。
不清楚,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蘇眷,就見席新霽站在自己的面前。
原本就昏暗不明的包間裡,席新霽為蘇眷阻擋了大部分的光源和意味不明的視線。
好像偌大的包間裡一瞬間只剩下他們他們兩個人,而蘇眷的眼裡只看得到席新霽。
席新霽漆黑的雙眸裡倒映著蘇眷的身影,小小的一隻。
蘇眷身後的大屏幕上投射出來的光芒剛好照耀在席新霽的臉上,她清清楚楚看到他清晰的五官。
暗戀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在蘇眷的眼中,席新霽就像是一道光源,她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的背影,卻從來不敢正視他的雙眸。
此刻的蘇眷侷促地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整個人手足無措。剛低下頭,卻不料臉頰被一雙溫熱的大掌捧起。
席新霽的臉在蘇眷面前逐漸清晰又迅速模糊。她完全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便覺雙唇被一道溫柔的氣息覆蓋,繼而整個人手腳發軟。
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吶喊聲。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法式熱吻!法式熱吻!法式熱吻!”
“不要停不要停!”
可蘇眷的耳朵彷彿有一道屏障阻隔了外界的所有喧鬧,她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發軟的雙腿已然支撐不住蘇眷的重量,她的身子微微晃動的下一秒被一隻手臂托住腰。
原本蜻蜓點水的吻在鬨鬧聲中被不斷加深。
蘇眷顫抖著身體不知做如何反應,整個人卻像是一根融化的棉花糖,沒有半分力氣。
她無法躲閃,也不想躲閃,任由一切發生。
唇齒被撬開,男人的氣息霸道溫柔佔領所有感官。
蘇眷就像是踩在棉花糖製成的雲端,輕飄飄的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
她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切像是夢境,不真實,又過於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吻才緩緩結束。
席新霽把蘇眷的腦袋按在自己的心口,低聲道:“蘇眷,我喜歡你。”
這個真心話大冒險,他認真地做了兩項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