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三又偷偷進了冰窖,一待就是一夜,好像只有待在孃親的身邊,她才能感受到絕對的安心。

“孃親,如果你還在就好了。”

十三靠著冰冷的手臂,卻絲毫不覺得冷。

之涵見十三許久未出來,便也進了冰窖,可是聽見她的自言自語後,卻選擇了悄悄離開。

他聽見十三講起了自己的弟弟知涵,講起了以前姐弟倆的不少事,於是開始猜測,到底自己的存在對於十三來說是什麼,只是弟弟的替代品嗎?可分明他不是。

離開冰窖後,之涵又回小院拿了兩件厚厚的披風。

芳華剛好看到,便跑出來問:“這是要去哪兒?十三呢?”她早聽說十三回來了,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見她回小院兒來,不知到底在忙什麼。

“她在冰窖裡。”

“冰窖?什麼冰窖?”

之涵一想,這事族長有吩咐過不能外傳,於是道:“說來話長。”

怕被芳華抓住追問,之涵很快便溜了,再次來到冰窖裡時,卻見十三睡著了。

“真是的,在這種地方還能睡著。”之涵將披風給十三披上,又猶豫是否要將人抱回去。

十三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問:“之涵,你怎麼來了?”

“不要在這兒睡。”

“我沒有睡。”十三解釋道。她不過是閉上眼睛去回味曾經孃親還在的溫暖日子,之涵給她披上披風的時候,她險些以為是孃親來了。

“這裡太冷了。”之涵本想說,別在這裡待太久,但是想到十三的心情便換了個說法。

十三卻以為之涵是被冷到,連忙催促他離開冰窖。

“我陪你。”之涵道。

“不用了啦,我和孃親再待會兒。”

之涵抿唇,退出了冰窖,可是卻守在外面,注意著裡面的動靜,他終歸是擔心十三凍病了。

所以,十三這一待就是一夜。

第二天天未亮,十三就從冰窖中出來了,再次感受到外面的溫暖,十三才覺冰窖裡面是真的冷。

“人要活下去,需要暖和,但是死人要活下去,卻需要寒冷。”

十三忽然的感慨,讓之涵吃了一驚,尤其驚訝她所謂“死人要活下去”的說法。

死去的人如何活下去呢?不知道為何,之涵想到了自己,對於十三來說,他的存在,是不是就是死去的知涵在活著?

“啊——切——”十三打了很大一個噴嚏。

“你都傷風了,趕緊回去,讓芳華給你熬碗薑湯。”

說著,十三又連打了兩個噴嚏。

由於傷風加上一夜未眠,十三一回小院就倒頭睡著了,好在芳華暫時出去了沒有在,否則一定會拉著之涵數落一通。

之涵也是慶幸芳華不在,否則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此時在小院裡的只有阿悅。

“阿悅,十三小姐有些傷風,你去給她熬碗薑湯吧,還是得叫她喝了再睡。”

阿悅歪頭看了看十三的房子,雖說是去睡了,卻連門都沒有關好,可見是太困了。

“好,我這就去煮碗薑湯。”

見阿悅轉身進了小廚房後,之涵才終於感到了睏倦,隨即也回了自己房間準備睡覺。

可是待之涵剛躺下時,外頭忽然就響起了芳華吵嚷的聲音,原來她是去園子裡幫忙置辦後事去了。

除卻被家人領走屍身的弟子,無家可歸的弟子也有數十個,加上褚應江的喪事,要忙活的事非常多,所以各個大小院子的丫鬟小廝都抽調了不少去。

芳華一回來就見阿悅端著薑湯,劈里啪啦問了一通後,果將矛頭對準了之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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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跟著十三身邊,也不知是怎麼照顧人的,反正回回都得十三照顧他就是了……”

阿悅還替之涵辯解了兩句,道:“十三小姐非要做什麼,之涵也攔不住吧。”

“他好歹可以勸兩句嘛,哎!就會跟著起鬨。”

一數落起之涵來,芳華是帶有偏見的,然而之涵聽著卻不生氣,因為他清楚,芳華從來都是真心為著十三著想的。

阿悅叫醒了十三,十三滿臉寫著不高興。

“讓我睡醒了再喝不行嗎?”

阿悅將碗推到十三面前,堅持說:“不行,先喝了再睡,否則我白熬了。”

十三嘆氣,只好慢悠悠地將薑湯給喝完了。

喝完後又是矇頭大睡,夢裡,她見到了自己的孃親,也見到了知涵。

接近中午時,靳蕭帶著一位形容消瘦的婦人走進了褚園。

婦人從上山開始就小心地四處張望,這個地方雖談不上富麗堂皇,對於過慣了清貧日子的婦人來說卻已是極好。

“蕭兒,這就是你平時住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在別院,不在這邊,我現在要去找褚家的十三小姐,求她讓你住下來。”

按規矩,褚園弟子的家人是不被允許輕易進入褚園的,但靳蕭不放心孃親再一個人住下去,所以才將人帶來了褚園。

誰能為了她網開一面呢?靳蕭首先想到的還是十三。

“十三小姐?噢噢……”婦人只是從靳蕭口中聽過褚園的一些簡單情況,對於這個十三小姐也略有耳聞,想象中,那大約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千金小姐。

很快就到了十三的小院,但由於十三在睡覺,所以接待二人的是芳華。

芳華得知靳蕭的來意後,芳華有些猶豫,畢竟褚園沒有這個先例。

婦人見芳華猶豫,趕緊提出自己端茶倒水、燒火煮飯,各種活都可以幹,只要陪在女兒身邊就行。

見自己孃親如此姿態,靳蕭心中卻很不是滋味,她帶孃親過來本就是享福的。

芳華一聽婦人這樣說,覺得事情好辦了許多,只要將人安插到廚房等地,那留下來就名正言順了。

靳蕭不滿意這樣的安排,可是卻沒有立場說什麼,只是幹看著孃親與芳華說話。

正巧這時,十三醒了,一聽靳蕭帶了孃親過來找她,立即就跑了出來。

看到眼前形容有些憔悴的婦人,十三動了很大的惻隱之心,同樣是孃親,一想到自己的孃親已經不在了,十三就更想好好照顧靳蕭的孃親。

於是,在十三的主張下,靳蕭的孃親以客人的身份住進了褚園,住進了十三的孃親曾經住過的別院。

芳華看著十三如此熱切,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想著族長那關怕是不好過。

一切安排好之後,靳蕭母女對十三感激涕零。

“蕭蕭,若是你嫌這兒離你那兒太遠,搬過來也可以,娘倆還是住一處比較親近。”

靳蕭已經受了十三莫大的好意,自然不想太引人注目,於是婉拒了十三叫她搬過來和孃親一塊兒住的提議。

僅是安排了住處,十三還覺得不夠,又囑咐之涵沒事酒來幫老人家幹幹活,畢竟靳蕭平時勤奮刻苦練功,恐有顧之不及。

之涵答應得有些敷衍,腹誹十三總是對外人極其熱情,對自己人“呼來喝去”。雖說無論十三對他如何“呼來喝去”,他都會照辦,到底有時心中不大痛快。

尤其是在冰窖中聽到十三回憶弟弟知涵的那些話以後,之涵總是想問十三,在她心裡,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

如果只是弟弟,他寧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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