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新來的小子
那他就得有大麻煩了，這桃花境，看來已成困獸之鬥，一步不穩，便是粉身碎骨。
瀟瀟寒意。
而石山不能退後。
“怎麼？”
語氣裡是輕蔑，青發白衣人稍微動了動歪著的脖頸，劍不動，而白臉無相面具下那雙漆黑的眼瞳卻是緊緊盯上了石山的身形，還有一道無處不是透露著寒意的咒識也已經包圍了上去。
“不準備逃走嗎？”
“……”
擺正殺決，石山此刻前所未有得凝神匯聚著，青發白衣人的一舉一動一絲變化都落在他的眼中，他絲毫不敢怠慢，但也沒有回答青發白衣人的話，只是腳下開始緩緩移動，隨時準備對抗著青發白衣人的下一劍刺在何處。
呼——
氣很平緩，石山眼睛不敢眨巴哪怕一下，他此時相信體內那股洪流奔騰般的炙熱氣息能夠與之相抗一二，即使青發白衣人所揮出的劍很快，快得讓他根本無法看清任何的軌跡，但石山他依然是有著這份底氣，要問他為什麼？因為雙手緊握著的殺決在恐懼而興奮地顫動著。
嗤！
剎！青發白衣人的身形突兀乍動而起，九尺的青冥劍聲在半空劃出撕裂著風的悲鳴，已看不到劍影，只有絲冷徹骨的寒直逼石山面門而去。
鏗鏘！！
黑紅的鐵青冥的刃霍然碰觸，數十的金黃星火，半空間聲聲陣陣得震顫。
石山驚險至極地接下了這毫無由來的一劍，青冥的劍尖已抵在脖頸皮肉分毫，鮮紅的一絲血絲隱隱滲出。
巨大的彷彿一頭圓頂鐵鍋蓋下一般的壓迫感猛地降臨，一把千斤的黑鉗般夾著腰身，窒息，無力，絕望，冷寒得似乎落入了千極的冰窖，一種難以言喻，已然在這一劍之下，瞬息間席捲了石山他的全身。
叮！
等不及石山反抗，青發白衣人的劍便是更快一招地閃動起來，它就如彈尺般劍尖輕敲了攔截半空的殺決，然後隨之青發白衣人的身形一陣狂風刮過般消失不見眼前，而石山則是僅僅被這一寸勁逼退了三四小步。
在右邊？！
根本不能多得什麼停頓，石山全神貫注下的咒識緊繃了的弦般一絲動靜都會鳴響，隱隱只是一點略微不同於四周的森寒氣息，心中狂念潮動，石山旋即灌注了雙手百斤的氣焰，殺決揮出！
轟嗤——
滾石飛塵，紅芒的劍氣排山倒海一般暴射而出，而果然不錯，灰濛濛中有著一道凜瘦身影模糊，正是青發白衣人的身形。
眨眼過境，劍芒終究消散無蹤，但眼前數步間咫尺，青發白衣人卻是毫髮未傷，除右方空袖三道殘破。
“太弱了！”
青發白衣人只有這一冷聲。
喝——
執劍蹬步，心中一沉高粱低吼，石山顧不得那些三七二十一四八三十二，正是趁虛而入，全身沸騰氣息，瞬如是像發了狂瘋的洪荒兇獸，劍與身身與劍，都已成了一步流星直衝青發白衣人眼界之前。
叮叮叮叮叮！
黑紅相伴殺決數十不計地刺上，而青冥色的長劍卻絲毫未顯有弱勢的同樣數十不計地擋下，分分毫毫寸寸尺尺之間，兩人一退一進，腳下的蹬踏，鐵戈的星火冷水的激濺，直到一條街巷之尾。
劃——
哐鐺！
石山數次不成還想再刺一劍之時，青發白衣人的劍卻是只是一下兩招，一絲青色的氣息流過九尺青冥劍身，即是破開了石山他的殺決。
呼啦！
嗒嗒。
寒風忽過而衣袖凜動，青發白衣人身形一扭腳下一蹬便是落出了石山五小步而站，站於涼水低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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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而緩聲全無，石山青發白衣人兩人之間忽然默契地停止了接下去的所有動作，時間之間，那等寒意依舊未曾有所消磨減弱，反而愈加。似乎冰上結冰，似乎火上添油，慢漸。
沙沙，沙沙。
四面高的白牆房屋，上下狹的街道天地，兀而突起了小雨，小雨紛紛，紛紛落了頭頂，粘著人的長髮，有如薄霧晨露，溼了牆身地面，好如隨性字畫。
一刻靜一刻冷。
“青雨。”
似如夢中萬年許久，青發白衣人剎是白臉無相面具下的一聲清冷涼聲，隨即九尺青冥長劍劍舞繞其身，慢慢快快，快快慢慢，似影似幻，青發白衣人身間彷彿有兩道人身兩把劍影，一快一慢，寒氣一絲一毫，周身小雨漸聚，聚於青冥長劍之上，流光透亮，華彩只一抹青肅冷涼。
這般劍舞，這般氣息。
方圓五里之內，無不赫然成如千極極寒世界，紛紛紛紛的雨中，已然不知何時已溢滿了青芒。
一陣青雨下，無風而有的刺寒，直入腦髓。
滋滋。
冷？熱？
石山已分不清自己身處何等感覺之中，只是周身難以動彈絲毫，麻藥整瓶灌入了身體一般，難受煎熬？石山他只覺得自己體內的血自己體內的氣仍舊還在沸騰著，似乎永不停歇，澎湃的氣力還是灌到了兩手手上，緊接著浸入發黑發紅發冷發熱的殺決劍身當中。
能動。
這是石山這一刻所有集中一點的意識所唯一知道的，並且身體也很自然的配合起來，這悽悽青雨之下，石山似乎還有所模糊的頓悟，這並非言語說出形容可以明了，只是心中如寒地取得了一絲火，陌草燒起，冰雪不化反而凝固，天地間霧氣消散漸出了明朗之色。
“呼吸——呼吸——”
閉眼，石山慢慢動了起來，只右手使起了劍，全身沸騰熱血般的狂躁氣息全部湧出奔騰而入劍殺決當中，殺決劍身瞬息變得赤紅如血，血色的氣繚繞。
“喝——”
清厲，青發白衣人突入刺劍，青雨瞬時跟著那九尺青冥長劍鋒芒齊齊併入，一眼俯瞰之下，青發白衣人竟是從那四面八方都有的夾擊。
石山當然的已是無路可逃，四面氣息如潮八方寒殺滲人，似如巨大的青色漩渦一時的不忍而轟然崩塌了，壓下中央的無辜狹縫。
不過也正是此時，石山赤紅之血色的殺決半空劃殺幾下便是劈下在地，那等澎湃洶湧，一股腦的氣息擠破了他頭他手猛然地撐到了殺決劍身之中，殺決一劍劃入地下。
轟嗤——
譁！
好似突然間所有的氣息凝結，半空那青雨莫名停格，而眼前只見，在一陣的亂石飛塵當中，紅的光青的光交織錯亂，鏗鏗鏘鏘的劍聲交擊在耳聲之邊，隨之排浪一般氣息碰撞向四面霍然地擴張了去。
轟轟轟。
有數的高牆房屋塌方，跌落高處沉默在地而只剩一陣塵菸灰屑哀嘆彌散，半空一丈霧破了開，地面百道淺的裂痕。
呼——呼——
沙沙，沙沙。
待冷風吹過，那剛剛停格半空的青雨隨即繼續下落，濺落了塵埃煙障，而這時候再望眼去之前劍聲交戰中心，霧氣塵土停歇，露出的兩道人影。
青發白衣人凜立，右空袖半截而左青冥長劍刺穿了石山的肩頭，而石山半跪在地，右肩淌血，口，唇面色蒼白，隻手劍撐在地，長髮凌亂模樣狼狽。
他沒被刺死但他敗了，敗得很慘。
站在這眼前之人，石山他只做得到一擊，剩得便是敗劍。
此時是痛，痛得足以讓他齜牙咧嘴，但他感覺麻木無力，無力地去齜牙咧嘴，只有頭腦沉沉，暈重猶如泰山壓頂的睏意襲來。
青雨未停，滿目之間，天呈出了亮色，空氣間不知是什麼時候摻雜進了數般生息的氣息，再不如之前那桃花境中一般。
而這時抬頭目望，就在不到眼前百米之遠，之前還無，現在卻有，一顆巨大的滿是盛開了桃花的大樹不合乎常理地聳立一片似乎成了廢墟的之間。
桃花被風殺落凋零。
而一片廢墟的亂石之上，數道數道的人影開始漸漸出現，不是幻覺，朝著這處，聚集而來。叮鈴鈴，叮鈴，叮呤。
耳邊忽有清鳴作響，其聲似近而又似悠長綿延不知來去到了何處，彷彷徨徨，幽幽憐憐，莫是如若有青魂不寐提槍上馬？
漿糊一片的頭腦。
渾身麻木痠疼胸口被壓了一塊石板一般，難受。
這裡是哪？
睜眼入眸之景，朦朧銀光披撒木屋木床木桌木椅。
我沒被殺死？
又過了多長的時間呢，石山不知，從窩暖的床上爬起了身，發覺此時胸口連著疼痛欲裂的肩上，已然是被糾結纏繞上了層層層層的白紗布，身上其他地方也似乎被塗抹過了什麼藥膏，一股淡淡青草的味兒，皮膚之上有如淌了涼水而絲絲發涼。
嘎吱。
穿了床角的鞋剛一踏上地板，地上便響起輕微的一聲木頭疙瘩，以為脆弱沉腐，石山略微停頓了一下，也並沒有過多在意地繼續朝黑中掩藏的門慢慢走去。
呼——
開啟毫無重感的門，迎面撲來的便是一口涼風，吹徹衣袖服角，又吹亂長的發，石山深深呼吸幾下隨之瞭眼望下四周模樣。
灰黑深色的幕帳，不清楚的視線之間，有幾十座的房屋橫豎斜落而立，遠方數百米開外是密成墨的林，林鋪著山，山連著頂，頂上不見而穿入了層層不透的雲裡霧裡。
叮！叮！叮！
耳際的模糊間似乎有聲，聲音清澈鳴響，石山半知半不知地走下了房下的階梯，尋著漆黑人家牆沿朝聲源傳來的方向而去。
呼呼。
這時的風，看看頭上唯銀的月昏淡緩緩下落，大概現在的時間是臨近清晨，只不過石山他不知的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風有些滲骨的冷，單薄的服衫抵不過這份的等量，難道又已是一年的入冬，寒雪侵人？
嗒嗒。
有數百步，百來米的遠，摸著黑的牆沿，石山很快得到了這裡聲源所傳達之處。
火光綻綻，落在街行的巷尾，星火也是不時濺飛行就，是一家打鐵鋪子，其旁單杆的木上長方的白布方正橫縱的“陳鐵”二字，而鋪子裡正有兩人，一九尺大漢一七尺少年，赤膀扎圍黑布，皆是滿頭的汗，而手中黑鐵鉗夾的烙鐵通紅，兩人兩錘，依次迴圈，漸而不斷，一下一下，汗火滋裂妖綻。
這幅情景這番畫面，莫是如有數年之前似乎昨日之時，石山與那老子的王鐵。
似真似幻。
石山只是感覺頭疼欲裂的分不清身處的地，但空氣中的氣息的確真真實實，混混雜雜，清中有鐵鏽。
滋——
不知“叮”打了多久，那九尺大漢突得單手猛然就將黑鐵鉗撩起夾起樁石之上的赤鐵浸入一旁黑稠如墨的水缸當中，煙聲齊刷騰水就起耳。
好精煉的功夫！
雖不甚懂得這般打鐵是究竟如何怎樣，但石山卻也看得出來其中力道的勁道精準，心中也是不由得讚歎。
“你就是新來的那個小子嗎？”
過了會兒，不知何時已是嘴裡叼起了黑鐵的土煙桿的那九尺大漢突然朝站在清風中吹冷的石山說道一聲，聲音粗糙的洪亮，其中似如有股莫名的氣息摻雜，竟是直震顫他的神經，如剎那突遭被鞭抽了一般吃疼一下。
神也怔得清醒極了。
“啊……呃……”
不過石山沒想到的這九尺大漢突然地問，且面目板橫的樣貌，一時間也愕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才好，只是支吾著喉中哽了刺般道不清話來。
“嗯，你趕緊過去吧，那幾個傢伙就正呆在那黑石山上等著呢。”
吧滋地吸吐一口一圈的煙，九尺大漢看著石山呆板土雞模樣一陣木吶，隨即便有些不耐煩地直接說了句，手朝向那鋪著迷林的山一指，然後便旋即掐息了煙桿裡的煙，將那黑的水的水缸中的冷靜的鐵用鉗夾上了樁石上，又撂起了一旁杵立的大錘。
“等著我？”
石山自然是一切都不明所以，這接連翻來的變化已經弄得他喘氣不已，擦汗！到底會捲入一片怎樣的境地，也只能走了這一步再走下一步了。
望了望這大漢所指的方向，黑石山的方向只是這街道的筆直，大約三百米左右的樣子，也並不離遠，而再等石山定睛仔細地看，那山上的半腰竟有了一點亮光，不大，但顯眼的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