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蟲師的世界是十分奇妙的,可實際看到,卻依然震撼。他越發確定,鶴公子的秘術與這個女人的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她用蟲用毒簡直和玩泥巴似的,倘若不是從小就練習,誰也不可能如此熟練。還有那個什麼玄鳳門,神神秘秘古古怪怪,只怕這個女人與他們有不小的淵源,說不定是個專門研究秘術的門派?那他沒聽過也是正常……

正在胡思亂想,對面扈晴麗的身體忽然一動,然後軟軟癱在墊子上,她的臉色已經比死人還要難看了。她有些顫抖地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袋子,倒出兩顆碧綠的藥丸,一把丟進嘴裡,硬生生吞下去,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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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心慈湊過去,見她一動不動,不由輕道:“扈魔女?你是要死了麼?”

她閉著眼睛,聲音柔倦:“啊,要死了。你想怎麼樣?”

許心慈轉了轉眼珠子,瞥了一眼窗外,馬車已經駛出昌藍鎮,外面是無邊無際的荒原。他搔了搔下巴,淡道:“哦,沒什麼,問清楚,我好替你辦喪,狠狠哭一場。”

她還是沒有睜眼睛,卻微微勾起了嘴角,笑得俏皮卻又疲倦:“那真是謝謝你了,秀秀,難道你真的是個好男人?”

許心慈嘖嘖兩聲,正要大大誇獎自己一番,忽然臉色一變,低頭捂住腹部再也不說話了。扈晴麗一驚,急道:“你怎麼了?快把手給我!”難道玄鳳門的人偷偷下毒?!

許心慈只是搖頭,半晌抬起頭來,額頭上滿是冷汗,臉色煞白,喃喃道:“我死了我死了!肚子好痛!好像要拉肚子了!啊!晚上不該吃肉的時候喝冷茶!”

扈晴麗好氣又好笑,推了他一把,一面還是不放心地問:“真的是要拉肚子?沒有別的地方痛?”

許心慈捂著肚子只是叫:“你這沒人性的女人!這會還要懷疑我!快!告訴我馬桶在哪裡?”

扈晴麗笑道:“車上哪裡有馬桶!算了,你下去解決吧!”

許心慈急得只是跺腳:“那快點停車啊!快點快點!我要死了!”

扈晴麗叫道:“邢涵衍,停一下!”

馬車很快停下,許心慈跳下馬車,還不忘回頭問一句:“你沒再下七步倒吧?我可不想拉肚子的時候突然昏過去!”

扈晴麗疲憊地搖了搖手:“快去吧,哪裡有那麼多羅唆的話!”

許心慈終於狂奔進樹叢裡,沒了蹤影。沒過一會,邢涵衍忽然輕道:“老闆,這人狡猾的很,只怕早已跑了。要追麼?”

扈晴麗微微一笑:“他早就等著這一刻呢,我豈能不順著美人的意思陪他玩玩?不用追,他很快就會明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邢涵衍皺起眉頭,半晌又道:“老闆,我不相信這人,留他在身邊總覺得是個禍害!”

扈晴麗在軟墊上翻了個身,閉上眼睛輕輕說道:“只要是人,就無法去相信。善惡不過是一個念頭,可是作出來的事情卻無法挽回。不留他,他就去禍害別人。留他,至少我有法子可以制他。這人是個魔王,一定要有個法子可以治,不然他就無法無天了。”

邢涵衍不再說話,輕輕揮了揮鞭子,馬車繼續往前面的凌月鎮駛去。

許心慈在荒原裡狂奔,從出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自由是這樣可貴幸福。啊啊,天空原來這樣藍,枯黃的草也無比可愛!天知道他是多麼想念窯子裡那些鶯鶯燕燕香噴噴的姑娘!這半個月裡他簡直比聖人還節制,差點就被逼瘋了。

他這輩子都不要再踏上中鶴府這片可怕的土地!這輩子都不要再和蟲術扯上半點關係!他跳過一塊大石頭,長髮隨著跳躍,絲絲縷縷劃過臉頰,那樣冰涼那啥的感覺,讓他硬如鐵石的心頭終於也有些發軟。

扈魔女……念起這個名字,又是恨又是咬牙,只恨不得可以將她的林狸皮剝下來。可是,偏偏捨不得。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她是個大美人,而他向來憐香惜玉,所以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計較。這個解釋太合理了,所以他立即開始心安理得,撒開雙腿,如同一隻歡樂的羚羊,狂奔再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也快黑了,當第一縷月光灑在他臉上的時候,他忽然發覺身體有些不對勁。等等!他明明是往前跑的啊!可是他的雙腿為什麼不受控制了?他怎麼整個人在往後倒退?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急忙停腳,誰知雙腳一點也不聽使喚,好像完全成了脫離身體的一部分,固執非凡地往後奔。他在驚惶中,才忽然想到,自己中了扈魔女的計!她是解除了七步倒的蟲,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給他下了一個新蟲!

眼看自己不停地往後倒退,這滋味實在不好受,他只得轉個身,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原路跑回去。

他的自由!他的姑娘!他的吃喝玩樂!他的珠寶!許心慈在心裡狂吼,最後憋不住厲聲叫了起來:“扈魔女!小爺總不會放過你!”

如果現在有人看到他,一定會覺得驚駭莫名,因為他一面憤怒地吼叫,一面上身死命往後仰,可是他的雙腿卻在飛快地往前跑,簡直和邪靈上身一樣詭異。

嗷嗷嗷,荒原夜是如此淒涼,遠方的狼嚎與他的吼聲混在一起,聽起來竟然讓人覺得十分可憐。

當許心慈被迫跑回來的時候,扈晴麗正舒服地半躺在客房的軟凳上磨自己的指甲。“砰”地一下,門被人踹開,她笑眯眯地抬眼,正對上門口那個氣喘吁吁,幾乎要虛脫的可憐傢伙。他臉色鐵青,幾乎要喘死,雙眼裡滿是怒氣怨氣。

他往前走了幾步,終於撐不住倒在地毯上,翻了個身,無奈地看著她。

扈晴麗慢條斯理地放下袖子,笑得十分甜蜜,半晌才道:“歡迎回來,秀秀。看起來,你的拉肚子已經痊癒了。”

許心慈長嘆一聲,捂住臉,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也都不想說了。

在甸溪莊待到第三天的時候,林落兒終於忍不住了。不是村民不熱情,相反,因為林落兒用蟲術治好了秦先生的腳,村民們對她和苟安民簡直熱情到了極點,從吃飯到住宿再到穿衣,幾乎是無微不至,村長甚至特地空出自家的後院兩間瓦房給他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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