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晴麗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番,才慢吞吞地說道:“你的包袱呢?就這樣赤手空拳出門?”

許心慈聳了聳肩膀,笑道:“有你這個金主在,我還要什麼包袱?你總不會讓我沒衣服穿沒飯吃吧?”

他的嬉皮笑臉只換來她一個冷眼,扈晴麗回頭吩咐邢涵衍:“你在前面趕車,相信你知道怎麼做。秀秀,你和我上車。”

許心慈苦著臉走過去,低聲道:“打個商量,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聽起來好噁心!”

扈晴麗頭也不回,說道:“那好,就叫你小許子。”

“不,還是算了吧……”

邢涵衍已經跳上了馬背,扈晴麗開啟車門,提著林裘想上去,可是連跨兩次都沒成功。她額頭上滿是冷汗,能看出來她在竭力忍耐著什麼,臉色煞白。許心慈忽然從後面一把將她抱起,輕鬆跳上馬車。她的頭髮柔軟馥郁,擦過鼻前,有點癢,更多的卻是說不出來的幽香。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失神。

扈晴麗抬頭,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俏皮笑容,輕道:“不錯啊,秀秀,我真要把你當好男人了。”

“廢話,小爺本來就是絕世好男人。”許心慈不想和她說話,關上車門就靠在窗邊發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點著手指道:“喂,馬上都要出書局了,那該死的蟲你還不給我解開?”

扈晴麗軟綿綿地靠在軟墊上,只是微笑,卻不說話。許心慈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高深莫測,只知道自己被她笑得很不爽,只聽邢涵衍在外面馬鞭一甩,馬車緩緩向大門行去。

他黑了臉,急道:“喂!你是不是想我變成一灘爛泥和你們去雪山?扈魔女!喂!我可真要生氣了!扈魔女……!”

馬車輕輕巧巧出了門,繞過街角,許心慈怔怔看著扈晴麗,他居然沒事?七步倒什麼時候解開的?他怎麼一點也沒察覺?

“倘若我下蟲都能被人看見,那還有什麼意義?”扈晴麗慢條斯理地說著。

許心慈第一個念頭是破窗而逃,第二個念頭卻是不敢,怕她去了七步倒不知給自己下了什麼新蟲,自己好歹是個輕功絕頂武功高強的男人,卻被她老鼠似的玩弄在手掌心,實在不甘,卻也毫無抵抗之力。

就這樣兩個念頭一轉,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失去了立即逃離的機會。因為馬車剛剛出拐角,就被迫停了下來。許心慈微微一愣,卻聽邢涵衍冷道:“有要事需要暫離數日,別阻攔!待事情一解決,必然立即回來!”

他和誰說話?外面有人麼?為什麼他半點動靜也沒聽到?許心慈立即要揭開窗簾往外看,扈晴麗忽然拉住他的袖子,低聲道:“不關你的事,不要動!否則危險!”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一個聽不出男女的聲音乾巴巴地說道:“麗姑娘當初答應了什麼?如今三大夫死了,便要拋棄前約麼?”

扈晴麗的眉頭皺了起來,卻沒說話。外面的邢涵衍早就介面:“不要總是拿三大夫來壓老闆,我們遵守約定,在書局安分了六年!何嘗毀過信譽?這次確實有要事,快讓開!”

那人卻乾笑兩聲,又道:“玄鳳門的規矩麗姑娘沒忘吧?說過的話,許過的誓言,可不像普通人說說就過了。就算麗姑娘現在萬人之上,也不可壞了三百年的老規矩。麗姑娘當年的誓言,還要老身今天重複一遍麼?”

邢涵衍勃然大怒,他忽然從懷裡取出一面五彩斑斕的牌子,上面居然刻著一條金色的大蜈蚣,蜈蚣盤卷如同山巒,身後是血紅的太陽。對面那灰衣人一見這牌子,登時垂下頭半跪在路邊,朗聲道:“屬下放肆!見牌如見人,但屬下還是不能放麗姑娘過去!”

邢涵衍森然道:“你是想當著天龍牌前犯上?”

那人頭也不抬,只是說:“屬下不敢!但屬下決不能讓麗姑娘離開書局半步!”

邢涵衍還要叱責,忽聽扈晴麗在車內輕道:“邢涵衍,你閉嘴。”

窗簾忽然拉開,一隻雪白的手從窗內伸了出來。月色妖異,她纖細的手腕乍一看如同用冰雪堆砌而出的,五指纖纖,每一根都柔軟精緻。然而此刻這美麗的手指上卻盤旋著一條血紅的小蛇!它圍著她的手腕轉圈,細長的尾巴捲住她的手指,倒三角的小頭高高昂起,一雙眼如同銀屑點綴而成,分外鮮豔美麗。此刻小蛇絲絲吐著蛇信,聲音異常刺耳。

“你既然用規矩來壓我,我便用規矩還給你。你說說,上三峰的人,在什麼情況下可以違背自己的誓言?”

那人本來見了小蛇就有些失色,再聽她這樣說,不由面如死灰,叩首至地,再也不敢說話。

扈晴麗朗聲道:“以我血祭朝香蛇!違背誓言之報,以我身承受!術官,你還不取玉匣子過來?!”

那人只得從懷裡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匣子,恭恭敬敬開啟捧到她手腕下。扈晴麗忽然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小小的朝香蛇猛然竄起,張開口,細若針尖的牙齒立即沒入她的拇指中。殷紅的血珠子汩汩冒出來,滴入玉匣子裡,居然瀰漫起一股細細的白煙。此刻再看玉匣子,裡面的血已經凝結成球狀,其色如墨,在裡面滴溜溜打轉。

扈晴麗手腕一轉,也不知用了手法,朝香蛇立即消失了。那人合上玉匣子,垂頭退到路邊,沉聲道:“請麗姑娘過!屬下不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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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晴麗笑道:“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最近不是大富大貴了麼?利用中鶴府情勢不穩,你們發了好大的財啊。我的血只怕一直是會裡面人最想要的東西吧?這會倒和我玩起客氣!不用多說,我這一去多則一年,少則兩個月,必然回來。書局就拜託你們幫我好生看守,如果少了一樣東西,我要你整條胳膊陪葬。”

那人只連聲道:“屬下不敢!麗姑娘走好!”

邢涵衍揮起鞭子,馬車飛快在無人的大道上飛馳,不一會便消失在街角,再沒了蹤影。

許心慈一直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扈晴麗,好像她已經從林狸惡魔突然蛻變成了神仙妖怪,這一路他不知道盯著她看了多少次,死活也沒找到她身上有什麼地方能放下一條隨時會咬人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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