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呂卻走到蒯浩博身後,忽然從一名京衛腰間抽出了寶劍,然後站到了蒯浩博面前。

這下子,蒯浩博徹底天旋地轉。

不料方秋呂“呼”地一劍斬斷了綁住蒯浩博右手的紗布,一隻腫脹變形的右手無力地搭了下來。繼而他用劍指了指它,嘴角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蒯浩博,你這雙手,曾經欺辱過多少女人,你到底算過沒有?”

蒯浩博死死盯著自己的手,生怕方秋呂下一刻就會直砍下來,這個當頭,他哪還有什麼心思來考慮這個問題?

“嗯?”方秋呂微微皺起眉頭。

“陛下問話,還不趕快回答?!”張大人急得一聲斷喝。

這一嚇,蒯浩博連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記不得了。”

眾人的臉色相當難看,方秋呂則忽然詭異地笑了笑:“是嗎?記不得了?看來已經多到你自己都數不清了吧!原來你的豔福如此不淺啊,就連朕都有些吃驚了呢!”

蒯浩博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擺著左手辯解道:“不是不是,陛下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說、想說……”

話卻沒辦法繼續說下去,因為方秋呂的笑容陡然消失了,一雙星眸泛起濃重的殺氣。他忽然用劍尖托起蒯浩博的下巴,從齒間慢慢擠出幾個字,陡然聽來,活脫脫來自地獄一般詭異冷酷,在場的所有人只能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氣從腳到頭迅速蒸騰起來:“你竟然還敢碰朕的女人?!”

“啊什麼?不不不!陛下,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啊!要是知道的話,小的,小的就是有一萬個膽子都不敢對那位姑娘半點不敬啊!還望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吶!”蒯浩博做夢都不會想到林落兒當時告訴他自己的來歷居然是真的,這會兒無端多了這條犯上罪名,他不昏死過去才怪。

眾官員面面相覷:看來這人就算死,也不會死得輕鬆了。

方秋呂根本不理會蒯浩博的放聲哭喊,劍尖又回到了蒯浩博的手上,忽又嘆起氣來:“嘖嘖,你這隻手……朕該如何處置才好呢?”

頓時,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然而“啊!”——陡然間,蒯浩博用盡這輩子的力氣吼出來的慘叫聲霎時劃破了春夜的種種清靜。

蒯浩博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此時竟然插著一柄煜煜發光的寶劍!他拼命掙扎,然而右手已經被寶劍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頃刻間,鮮血從手背汩汩冒出,染紅了一大片地面,有的則很快滲透進了因為插劍的力道而震裂的地縫。蒯浩博的臉早就不是臉了,被極端的痛苦扭曲的五官,在這個氣氛壓抑的地方,顯得尤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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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呂看著蒯浩博,輕輕得意地笑了笑,重又回到軟榻上坐下,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

“解正文。”片刻之後,他冷不丁叫了一聲那個躲得遠遠的嚇得半死的解正文。

“臣在!”解正文的耳朵倒很靈,趕緊爬了過來。

“你想將功補過嗎?”

解正文愣了愣,然後拼命點頭:“還請陛下指點迷津,臣萬死不辭!”

方秋呂朝中間的一個京衛使了個眼色,京衛上前來“咔嚓”一聲便砍掉瞭解正文手上的麻繩。解正文如釋重負,暗自轉了轉雙手,看看是否還靈活。

“此話當真?朕叫你做什麼你都願意麼?”

“但請陛下吩咐,臣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只要能將功補過,讓陛下滿意!”解正文喜不自禁,一臉諂笑。

“好。”方秋呂微微點頭,“既然你如此有誠意,朕就不妨給你這個機會。”

他故意拉長音調,冷冷地看著已經痛得叫不出聲來的蒯浩博說:“去把你乾兒子右手的五根手指頭,一個一個地給朕剁下來!”

這隻手竟然觸碰過林落兒!一想到這點,他的五臟六腑就跟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難受,不這樣做,實難消他心頭之恨!

滿堂之人方不悚然萬狀,酈永言等官員更是暗暗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眾人只道解正文至少會愣上一愣,或多或少也會向皇帝求情的。然而令眾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是,解正文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丁點兒,右手一伸,毫不猶豫一把抄起京衛遞過來的刀,只眨了眨眼的功夫,但見朵朵血花霍然直噴半空,寒光一斂之時,蒯浩博右手的小手指頭便已飛離了他的身體!

丫鬟們早已花容失色了,轉過身去直反胃。

剎那間,解正文接二連三的“咔嚓”聲,以及蒯浩博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血腥味四散開去。兩人一個殺紅了眼,越砍越興奮,一個痛得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五指砍罷,有幾個官員強忍著噁心,竟然將嘴唇都咬破了;另外兩個實在忍受不了,直接癱倒在椅子上;酈永言的手藏在袖子裡,這會兒偷偷伸出來一看,雙手的手背上已經被自己互相掐出了血,皮肉外翻。

這會兒再看蒯浩博,癱倒在地陣陣抽搐著身體,早就半死不活了。

誰會相鴻解正文竟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能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解正文放下刀,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手上的鮮血,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樣,居然滿意地“嘿嘿”一笑:“啟稟陛下,臣已經做好了,還請陛下查驗。”解正文垂首的同時,還不忘偷偷抬眼觀察皇帝的表情。

卻見方秋呂神色不變,只輕輕“嗯”了一聲。

“果然狠得下心腸。”方秋呂忽然撫掌道,“蒯浩博對你這個乾爹也算是不錯了,聽說平時還經常給你送這送那的孝敬你,有什麼好事也都能想著你,可惜呀,怎麼你對他這個乾兒子,卻好像全無半點情意?”方秋呂微蹙眉頭。

見皇帝變了臉色,解正文心道不妙,眼珠立馬一轉:“雖說蒯浩博平時對臣是不錯,不過既然陛下下令要辦他,那臣又豈敢違抗聖旨?即便大義滅親也自然在所不惜。臣對陛下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鑑!”

方秋呂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不斷那啥的蒯浩博微微一嘆:“話雖如此,可是朕卻有點為你擔心了。你要是有朝一日做了鬼,到了地府,你說蒯浩博會怎麼對你呢?”

解正文怔住了,此刻蒯浩博絕望而仇恨的目光彷彿要活活撕裂解正文一般,解正文趕緊扭著身子避開。

“解正文,你說你的靠山這會兒還能不能幫幫你呢?”方秋呂冷不丁斜了他一眼。

解正文一愣,連忙堆笑道:“陛下說笑了,臣哪來的什麼靠山呀?就算有靠山,那不也是陛下嗎?”

方秋呂還在淡淡微笑:“但是今晚在船上,你好像比朕厲害很多呀!你這麼說,豈不是折煞朕了嗎?”

解正文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皇帝這樣貌似悠閒的調侃他再也受不了了,心裡直發毛:“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是臣有眼無珠,不知陛下天威降臨,惹得陛下不高興,臣自知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接著又磕頭如搗蒜。

“看來朕今天晚上倒玩了一場非常好玩的遊戲呢!”方秋呂慢慢收起嘲諷的笑意,喃喃重複道:“你剛才說你有眼無珠?既如此……”一道精銳陡長的目光霎時投向瞭解正文,“那你還要眼睛幹什麼?”

眾人皆驚:難道皇帝是想……

解正文豈會聽不出其中之意?霎時嚇得心膽俱裂。正待痛哭求饒,卻聽方秋呂一聲低叱:“蒯浩博,你聽著,朕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剛才解正文怎麼對你的,現在你就可以怎麼對他。另外,你乾爹說他有眼無珠,你也應該聽見了。朕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去把解正文的兩隻眼睛都給朕挖出來!”

蒯浩博呻/吟頓止,忽地“格格格格”笑起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是如此的淒厲陰森!

方秋呂朝一名京衛簡單吩咐了一句,京衛大步上前,迅速在解正文的頸後重重一切,但又不至於讓他立時昏倒。於是,這個方才還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歹人此刻就像一灘爛泥一般軟軟倒下,臉上充滿了極端的恐懼之色。而那雙眼睛已經睜得不能再大了,瞳孔倏然緊縮,血絲滿布,分外可怖。解正文現在身子綿軟,手腳俱不能動,空有清醒的意識,卻只能任人宰割。

眾官員平日裡都是些文弱書生,何曾見過這般詭譎的場面?

蒯浩博邊笑邊用力抽出釘住右手的劍,慢慢爬向解正文。可惜解正文被京衛用布死死捂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嚶嚶”的微弱那啥,連掙扎大喊的機會都沒有。只有他劇烈顫抖的身體,才能讓別人知道他正在經歷著怎樣殘忍的驚悚。

方秋呂似是疲累了,他下了軟榻,走過兩人身邊,看也不看,低聲命令道:“回酈府。”

丫鬟們像是逃命一般趕緊跟著跑出內堂,而眾官員們更像是才逃離了煉獄一般,如獲新生,任憑身後發出了多少聲被極力壓制下來的夜梟一般的哀號。

屋外四處瀰漫著茉莉花的清香,方秋呂深深吸了幾口,甚是喜歡。

夜靜如水,彷彿內堂裡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酈府正廳。

眾人靜立,整個酈府自然也都沒有睡去。

方秋呂翻開了京兆尹的公務筆記,隨手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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