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芳,我自問平日裡待你不薄,怎麼都不會想到,你居然會下毒來害我?要不是碰巧今天雁嬪娘娘無意之中發現,恐怕過兩天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吧?”寧貴人越想越氣,話語一片冰涼。

“寧貴人,奴婢也不想的呀!”琳芳已經帶著哭腔了:寧貴人說的是實話,所以琳芳越聽,心裡就越羞愧。

她跪著轉向寧貴人,抹了一把眼淚,重重磕了一個頭,卻不敢看她:“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會下毒的,奴婢愧對寧貴人。”

寧貴人扭過頭去,不願瞧她。

“琳芳,本宮知道你是受人指使。既然你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主子,就應該老老實實地說出來,不然,你叫本宮如何幫你?”皇后緩緩道。

她話音剛落,卻聽外面有人通報,說是蘇美人來了。她行色匆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正殿。

“臣妾來遲一步,萬望皇后娘娘恕罪。”說著便跪了下來。

“快起來。”皇后忙道,“你的寢宮離鳳承宮最遠,本宮怎麼會怪你?”

蘇美人喘了口粗氣,謝了恩起身。

早有宮女指引她落座,她抬目一看,後宮的好幾位妃嬪都到場了,包括元琬凝妃、雲昭儀、沁修儀、昭嬪、雁嬪、燕婕妤、華婕妤、寧貴人等。

“琳芳,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皇后安頓好了蘇美人,繼續審問。

琳芳吸了吸鼻子:“奴婢從未見過那人長什麼樣子,但奴婢覺得,聯絡奴婢的那個人只是個替人辦差的。”

“哦?你的意思是說,真正指使之人,你從未見過?更不知道是何人了?”皇后皺了皺眉。

琳芳點點頭:“因為奴婢感覺她也是宮裡的人,但是因為她都在夜裡出現,而且蒙著面,光聽她的聲音,奴婢能夠肯定,至少宮裡邊奴婢認識的人,沒有一個是這個人。”

“這幕後黑手倒是挺謹慎的。”雲昭儀嘆了口氣。

“能夠想出這種神不知鬼不覺害人法子的人,城府當然極深了,既然要指使琳芳下毒,也當然不會親自出面了。”琬凝妃介面道。

“你剛才說你是迫不得已?究竟是如何迫不得已,那兇手又是怎麼指使你的?你要講仔細。”皇后問道。

琳芳答應一聲,事到如今,只有和盤托出了,也許還能將功補過。

她微微抬起頭,想了想,正準備開口。

“等等!”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眾人一愣,往蘇美人那裡看去。

“你,你是不是上次寧貴人摔倒的那天,幫我撿洞簫的那個宮女?”蘇美人湊近琳芳仔細瞧了瞧。

琳芳愣了一下:“是……”

“蘇美人,怎麼了?”皇后問道。

“回娘娘的話,臣妾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

蘇美人想了想,定了定神道:“娘娘,前幾日臣妾在柳林外面遇見了寧貴人,當時臣妾的洞簫落到了地上,就是這個宮女幫臣妾撿了起來,但奇怪的是,她剛一撿完,寧貴人就摔倒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蘇美人,你的意思是……”寧貴人霍然起身,一臉悚然。

蘇美人沒有回答寧貴人的問題,而是徑直看著琳芳正色道:“琳芳,其實是你在撿洞簫的時候,趁機放了什麼東西在地上,才讓寧貴人踩上去滑倒的吧?”

琳芳有些慌神,連連搖頭:“沒、沒有的事,請蘇美人不要胡說啊!”

蘇美人秀眉一挑,忽然厲聲喝道:“你還嘴硬?我已經派人查過,你偷偷放在地上的東西我已經撿到了。”說完便在袖子裡一摸,伸出手來,右拳緊握,“是不是要呈給皇后娘娘你才肯招認?”

琳芳頓時失聲驚呼:“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撿到的?”

蘇美人聽了,忽然輕笑一聲:“上一次你設計讓寧貴人摔倒,這一次你又下毒,你的花招可真夠多的呀!”

眾人到現在徹底明白了過來。

“想不到我上一次摔倒,居然也是因為你?!”寧貴人怒不可遏,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啪”地一聲,甩了琳芳一個幹淨利落的耳光,琳芳只好忍著疼,捂著臉不敢說話。

“琳芳,事到如今,你難道還要隱瞞?”皇后憤然道。

她轉而對蘇美人道:“映荷,琳芳到底放了什麼東西,讓寧貴人摔倒的?”

卻見蘇美人搖搖頭微笑道:“其實臣妾也不知道。”

眾人一愣。

琳芳更是大驚,用手指著蘇美人,顫聲道:“你……你不是已經撿到了麼?”

蘇美人笑得很輕鬆,她大大方方攤開右掌,掌心裡卻什麼都沒有:“若非我這樣說,你又怎麼會承認呢?”

“你……”琳芳氣得臉色煞白,咬牙切齒。

“蘇美人真是高明!”雲昭儀脫口讚道。

“做賊心虛,被蘇美人這麼一逼,就逼出來了。”琬凝妃笑言。

“謝娘娘誇獎。”蘇美人垂首對二人說道。

“琳芳,趕快把一切詳實說來。”皇后看著這個臉上紅一道白一道,又氣又怕的小女子,不由暗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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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奴婢真的是被逼無奈啊!”琳芳身子一軟,頹喪道。

原來,琳芳身為寧貴人銜英閣的宮女總管,卻不守宮規,借出宮辦差之名,與宮外一戲子交好,勾搭成奸。為了今後與戲子長相廝守,她還憑藉總管的職權,擅改內務記錄,私自盜取寧貴人宮中的財物,如小花瓶小林器等平日裡用不到,也不會引人注意的東西出宮變賣。

可惜好景不長,一天夜裡,有一個黑衣蒙面女子找到她,威脅她謀害寧貴人以及她腹中的龍胎,否則就要向皇后揭發她。與人私通以及偷賣宮中物品這兩條罪名都是大罪,不光自己要死,就連家人都要被牽涉其中,因此琳芳恐懼不已,只好答應下來。

來人交給了琳芳幾件東西,讓她在適當的時機使用。首先就是寧貴人與蘇美人同行的那一次,她趁機放在地上的東西是幾顆表面被打磨得光光滑滑,既透明又微小的珠子,只要寧貴人踩上去,就肯定會摔倒。而且這種東西肉眼根本就發現不了,摔倒的人只會以為自己腳下打滑而已。寧貴人摔倒之時,一片混亂,更無人注意,她就趁機將散落在寧貴人周圍的幾顆珠子收了回去,更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至於那三種藥粉,則是在寧貴人摔倒之後,來人吩咐她下的,只是她心存顧忌,對寧貴人有所愧疚,才會減輕用量。

琳芳悲悲慼戚地說完,又痛哭了起來。

“你自己行為不檢,犯了大錯不說,竟然還為了逃脫責罰,謀害後宮妃嬪和陛下血脈,一而再再而三,實在是罪不容誅!”皇后猛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杏眼含怒,厲聲喝道。

“這種惡婢,如果不好好懲治,豈不是沒有了王法?”雲昭儀也附和道。

“懇請皇后娘娘嚴懲兇手。”場上眾人紛紛起身,向皇后行禮,寧貴人只顧在一旁痛心疾首。

“本宮一定會秉公處理。琳芳就暫時關進司理監,交由司理少卿審問吧!”皇后想了想道,轉而對寧貴人說,“妹妹受了驚嚇,本宮會讓太醫署再開一些補品給你調理身子。”

寧貴人起身謝恩,笑得很是虛弱。

琳芳被人架了出去,哭個不停,嘴裡還不斷大喊:“寧貴人,奴婢實在是對不起你啊!”

寧貴人怔忡不已,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這下更矛盾了:雖說琳芳對不起自己在先,但畢竟還是不忍看到她悽慘收場。要知道進了司理監,如此大罪,能不能留全屍都成問題。

唉,你一個正當妙齡的女子,為什麼就非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犯錯呢?

她越想越難過,正好皇后說這件事算暫時告了一個段落,讓眾人都先各自回宮,待司理監審訊出結果再說。

不過寧貴人並沒有難過多久,因為當天夜裡,皇帝專程駕臨銜英閣,並且下旨進貴人方怡寧為美人,賜林如意一對,以安其心。

所謂有失必有得,萬事方過於此吧?

深夜,司理監大牢。

琳芳抱著雙膝,無力地靠著牆角,呆呆地凝視著囚室外過道兩旁忽明忽暗的燈火,也不知看了多久,就連眼睛酸澀得流下淚來都沒有知覺。

她已經好幾個時辰都沒有動過了。

時不時有司理監監尉來來回回巡邏,沉沉的腳步聲規律地在空空的牢室裡迴響,她微微清醒,緊抓著身旁的稻草,從來沒有哪個時候,她這樣渴望過:這腳步聲如果是文郎該有多好!文郎,文郎,我這一入獄,怕是今生再也沒有機會見你了啊!

思及此,她再也抑制不住洶湧澎湃的悲苦,“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獄監尉循聲而來,看著她不耐煩地輕蔑道:“深更半夜的,哭什麼哭?還讓不讓人清靜了?”

琳芳抬起頭來,泣不成聲:“大、大人、我、我難、難過。”

“難過?”獄監尉“嘿嘿”冷笑,“進來的就沒有不難過的,又不是你一個人這樣。給我規矩點,別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聽得心煩死了!”

“我、我……”琳芳囁嚅道,看著獄監尉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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