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這裡有一幅刺繡,今日特意帶過來送給妹妹,也算是本宮的一點心意。”說著朝門外喚了一聲,“凌春。”

那名叫凌春的宮女從門外進來,手裡捧著一幅裱好的刺繡,躬身站在寧貴人身側。

“這是本宮繡的福字,希望妹妹能夠福澤連綿,早日為陛下誕下貴子。”凌春將刺繡捧到寧貴人面前讓她端詳。

“好漂亮啊!”寧貴人驚道:這個福字雖然字不大,但是用大紅色的夾金絲線繡出來,再加上雁嬪的手藝,頗為生動。

門外的陽光映照進來,福字隱隱放光,一片祥瑞,寧貴人不由大喜。

“娘娘真是太客氣了,這樣貴重的禮物,怡寧真是愧不敢當。”寧貴人笑著低頭說道。

“傻妹妹,你都當不起,那還有誰能當得起啊?”雁嬪佯嗔道。

寧貴人粉頰俏然,心情大好。

“寧貴人,該喝藥了。”琳芳從門外走進來,手裡捧著一碗正冒著濃濃熱氣的藥汁。

“咦,妹妹,這是什麼藥?”雁嬪好奇,便接過琳芳手中的藥碗看了看,“呀,聞著好苦!”雁嬪被這熱騰騰的蒸氣一燻,眉頭陡然縮成一團,她忙放下藥碗,往寧貴人面前推了推。

“這是御醫開的安胎藥,說是頭三個月怕胎兒不穩,再加上我的身子有點弱,所以要特別調理一下,起固胎之用的。”寧貴人端起藥碗來吹了吹。

“良藥苦口,妹妹真是辛苦了。”

“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誕生,可以為陛下開枝散葉,延綿皇族,再苦都值得。”寧貴人緊了緊藥碗,輕輕說道。

“妹妹真是好福氣。”雁嬪看著一臉嬌羞的寧貴人,不由感慨道:方怡寧才貌雙全,一身的溫婉曼妙,頗受皇帝青睞,進宮才一年多便有了身孕,比起那些進宮幾年卻不招皇帝垂青,更無子嗣的妃嬪來說,實在是太有幸了。還好她生有二皇子翊康,哪怕皇帝不怎麼來她這裡,在這寂寂深宮,至少也能夠心下踏實,頗感寬慰了。

想到孩子,雁嬪不由揚起溫暖的笑意。

寧貴人又吹了吹那碗藥汁,用手試了試溫度,估計差不多了,便要把藥碗送到嘴邊。

“等等!”雁嬪忽然叫道。

寧貴人一呆:“娘娘,怎麼了?”

“這是什麼?”雁嬪伸手拿過那碗藥,指了指藥碗碗沿。

“嗯?”寧貴人順著看過去,卻沒看到什麼。

“你看這兒。”雁嬪凝神盯著那碗藥,揚起尖細的手指,在她塗有紫紅色花汁指甲的映襯下,寧貴人一下子就發現了:在碗沿上有一點很細微的晶瑩粉末。

“這是花粉吧,銜英閣院子裡,這兩天石榴花開得正好呢!”寧貴人並沒有多想。

雁嬪卻微微搖頭:“這粉末看上去怎麼有點怪怪的?”

“怪怪的?”寧貴人大惑不解。

“花粉通常都有顏色的,怎麼會是透明的呢?”雁嬪乾脆用手把粉末沾了起來,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有什麼問題嗎?”寧貴人看雁嬪如此認真的樣子,有些忐忑。

“本宮不懂藥理,”雁嬪卻搖了搖頭,“只是這粉末一點兒味道都沒有,又出現在你的藥碗裡,本宮是怕……”

“臣妾明白了。”寧貴人臉色陡然蒼白起來,心跳得厲害。

“凌春,快去請太醫來。”雁嬪正色道。

凌春知道事關重大,領命之後趕緊跑了出去。

“王太醫,如何?”雁嬪問得小心翼翼,寧貴人的手心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千萬不要是……

王太醫將那粉末聞了聞又嘗了嘗,眉頭倏然擰結,陷入深思。

終於,他躬身如實回稟:“回稟娘娘,這粉末乃是牛膝、歸尾和紅花三種藥材製成的粉末。”

“什麼?!”雁嬪二人失聲喊道。

寧貴人更是膝下一軟,差點摔下去,幸被雁嬪及時扶住。

“王太醫,你確定沒有看錯?”雁嬪沉聲道。

“微臣敢斷定。而且,這三種大涼之物被製成粉末之後,又曬了許久,這才使得藥物本身的味道散盡,而藥性仍然存在。只是藥力微弱,不及新鮮藥材的效用。所以,據微臣推測,這種粉末要是放在寧貴人的藥裡,必須要每天一次,連續十次,方能起到滑胎之效。而且,到了真正出事的時候,就算驗查藥汁,藥汁也絕不會有任何問題。因為在第十次下藥之後,要過兩三日才能發作。”

“竟有如此毒計?”雁嬪聽罷,不由身子後仰,倒吸一口涼氣。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害我?”寧貴人眉眼糾結,不停嘶聲喊道。

“妹妹,快坐下來休息。”雁嬪扶著腳步有些趔趄的寧貴人坐下。

寧貴人這才緩了口氣,邊思索邊道:“這安胎藥每日由御藥房熬製,然後由御藥房的內侍送來銜英閣,每次進食之前,都要當著我的面用銀針試毒的。”

“可是寧貴人有所不知,三種藥物其實本身並無毒性,所以用銀針是根本沒辦法試出來的。”王太醫道。

“哦?”雁嬪愣了一下,再點點頭沉吟道,“王太醫,你能診斷出寧貴人服用過多少次這種粉末嗎?”

“那請微臣為寧貴人號脈便知。”

雁嬪應允了一聲,寧貴人旋即伸出手來。

“王太醫,孩子會不會有事啊?”寧貴人覺得頭疼不已,揉了揉太陽穴,緊張萬分。

“噓。”雁嬪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影響王太醫的診治,寧貴人只好幹等著,心急如焚。

片刻之後,王太醫終於收手,起身回稟,面色放鬆了好多:“回稟娘娘,萬幸。據微臣看來,寧貴人只沾食過兩次藥粉,這下毒之人或許有所顧忌,下的量很微弱,如果按此分量下藥,需要很多次才能起作用。微臣會開一個藥方,清除寧貴人體內的藥力。所以,寧貴人無須擔憂,龍胎無虞。”

寧貴人大大地舒了一口氣,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一點血色。

“還好,還好。”雁嬪也拍了拍胸口,有了淡淡的笑容。

“琳芳,待會兒隨王太醫去御藥房煎藥吧!”寧貴人的心總算踏實了下來。

“琳芳?”琳芳並沒有應承,寧貴人覺得奇怪,又喚了一聲。

“奴婢在。”琳芳剛才似乎在想些什麼,這會兒寧貴人連喊了兩次才聽到,慌忙答應。

“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待會兒跟王太醫一起去御藥房。”

“是,寧貴人。”

“妹妹,不管怎麼說,只要龍胎沒事便是大幸了。其他的事,就讓皇后娘娘做主吧!這下毒之人,相信皇后娘娘一定能查出來的。”雁嬪拉了寧貴人的手安慰道。

寧貴人連連稱是,事情到了皇后那裡,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這碗藥就讓王太醫保管吧!本宮隨後就去皇后娘娘那裡稟告,你受了驚嚇,還是歇著的好。”

“那就有勞娘娘了,臣妾不勝感激。”寧貴人咳了一聲,對雁嬪深深一福。

“別多禮了,本宮讓人扶你進去。”說著叫了琳芳和另一名銜英閣的宮女過來。

那名宮女離得近,此刻已經扶起了寧貴人的右手,而琳芳有些魂不守舍,此刻聽雁嬪召喚,從門口匆匆趕了過來,卻不料地上有一處方才端茶進來之時不小心灑出來的水漬,就在快到寧貴人面前的時候,她踩到了水漬,一個腳步不穩,險些摔倒在地,幸虧反應及時,手臂撐了一下桌子,人才終於被擋了回來。

然而,一個小紙包卻從她的袖中悄悄滑落出來。

霎時,她臉色大變,正想趕緊拾起來,卻聽雁嬪厲聲道:“這是什麼東西?”

原來,那小紙包由於剛才的一摔,裡面的東西灑落了一點出來。

眾人一愣,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到了這個小紙包上。

寧貴人一看,失聲大叫,差點沒昏過去:因為這灑落出來的東西,跟那三種藥物的粉末一模一樣。

鳳承宮,正殿。

春末夏初時節,天氣已經有些溫熱了。然而這正殿之上,卻讓人覺得寒意森森,仿若掉入了臘月的冰窖一般。

“這後宮之中,竟然有謀害皇族之事發生,本宮真是愧對陛下的信任。”皇后端坐上位,此刻重重嘆息,萬分揪心。

“姐姐勿須太過傷懷,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出幕後指使之人。”琬凝妃坐在皇后左邊安慰道。

皇后聽了,慢慢點點頭,又嘆了口氣:“琳芳,你就如實招供了吧!”

正殿中間,琳芳正跪在地上,渾身不停哆嗦。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誰啊!”琳芳不敢抬頭,顫聲回道。

“琳芳。”寧貴人喊了一聲,心痛不已。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

而最讓她想不通的是,琳芳是她最為信賴的身邊人,進宮之後的生活起居都是琳芳在安排,且細緻入微處處周到。雖然時間並不長,但是在她的心目中,從始至終都沒有把琳芳當做過外人。但凡得了賞賜,有時候都會分給琳芳,好讓她年滿出宮之後,能有些嫁妝,可以尋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

難道這個平日裡恭恭順順,對自己體貼照顧,還時不時陪自己解悶聊天的琳芳,暗地裡竟然如此狠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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