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似是意猶未盡,接道:“剛才上樓的那四個人,也是西域道上響噹噹的狠角色,不過好在他們從來不把我們這些小行商放在眼裡,等閒別去招惹他們。”

李玄毅含笑一禮,謝過段江,隨口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這個,“段江湊近了身子,伏在李玄毅耳邊說道:“他們自稱漠上客,行走這一帶的行商私底下都叫他們漠上五獸,碰到他們只能自求多福,要是被他們盯上的人,十有八成沒有好下場。小兄弟,別看媚娘長的漂亮,為了她惹上這夥人可不划算,小心連命都丟在這裡。”

李玄毅似是受不得段江這般親近,微微避開一些,正要說話,突聽內堂傳出聲音道:“吃飯就吃飯,住店就住店,亂嚼舌頭的沒什麼好下場。”正是媚娘,手提著一一個小酒壺,醉態可掬的搖搖晃晃走了出來。段江臉色一變,匆匆道了聲得罪,返回己方桌去了。

媚娘走到李落身邊,猶如玉蔥的手指點在李落鼻尖,一臉不高興的嬌嗔道:”你都聽他說奴家什麼壞話了?”

李玄毅受不了媚娘這樣,偏了偏身子,微微一笑道:“段兄沒有說什麼,掌櫃,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醉,奴家怎麼會醉,奴家可是有名的乾杯不倒,小公子不妨出去打聽打聽,我媚娘只有想醉的時候才會喝醉呢。”說完放下酒壺,拿過一個杯子,給李玄毅滿滿的倒了一杯,喝道:“你陪我喝。”

李落看著眼前酒杯,面容轉冷,淡淡回道:“這麼說掌櫃今天是想醉了,不過沈某極少喝酒,或逢知己,才可勉強喝上一兩杯,掌櫃找錯人了。”

“難道奴家還算不上小公子的知己麼?小公子都要在奴家這裡住下了。“媚娘膩聲軟語,還自輕吹了一口氣,拂過李玄毅耳邊。

李玄毅推開酒杯,看了妖娘一眼,淺淺一笑道:“你我初識,算不算知己待得他日再說,客人這般多,沈某怎好耽誤掌櫃生意,還請掌櫃自便,免得怠慢了旁人,只能瞧著我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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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身軀微微一頓,仍舊一副喜笑顏顏的神情,嘆了一一口氣,蹙了蹙眉,嘆道:“如今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說罷瞥了李玄毅一眼,哼了一聲,轉頭不再理睬李玄毅,來到血月教幾人的桌子坐下,與血月教強者喝酒。

李玄毅面容平淡,似是半點不曾將媚娘放在心上,端木雷瞧了瞧媚娘,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虎子自進入客棧,就沒有說話,李玄毅小聲的對虎子說道:“虎子,等回去了,哥哥陪你好好去玩。”

虎子笑著說道:“好,虎子還要哥哥帶虎子喝魚湯。”

李玄毅知道虎子說的雪鱘湯,只能無奈的笑著點了點頭。突然身側書生模樣的男子輕笑一聲,道:“沈公子,最難消得美人恩啊。”

李玄毅一怔,轉頭望著這俊俏書生,還不及答話,就聽端木雷寒聲說道:“閣下好長的耳朵。”

書生吐了吐舌頭,側著頭回道:“不是我要聽,是美人說話聲大了些,想不聽都難。”

李玄毅笑了笑,沒有理會書生,對端木雷和虎子說道:“叔,虎子,只能在這休息了。”

申時過後,天色反倒亮了些許,風聲漸小,屋外雨滴落地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起一陣泥土味道,將這西域的燥熱之意沖淡。樓上一些早先住下的商旅皆都下樓用飯,堂中一陣喧鬧,十幾張桌椅坐滿了人,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本是一人獨坐,見此無奈,只好騰出桌几,與李玄毅一桌子,入座之後頗是好奇的瞧瞧虎子,又在看看李玄毅。

李玄毅也打量著書生,兩人視若無睹,各自想著心事。漠上客幾人又再下樓,叫了些乾糧肉食,吃了起來,只是此次幾人都默然無語,便是這飛揚跋扈的沙漠狐狸也悶聲不吭。除了這幾人外,餘下一桌頗引人注意,三男一女,年歲俱是二十上下,三個男子年紀和李玄毅相差不大,不過皆是豐神俊朗,儀表不凡,皆是宗師高手。當中一個男子看似略微年長些,儀態堂堂,虎目不怒而威,留著一縷鬍鬚,平添了幾分成熟之氣,其餘兩名男子皆佩刀而坐,雖是俊雅,但卻給人重若山嶽之感,必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餘下的女子最是年幼,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端是個美人,俊眉修眼,顧盼神飛,雖作男子裝扮,卻也難掩國色天香。入座之後,美目流轉,看到李玄毅三人,眼睛亮,轉過頭去和身旁男子小聲說笑起來。

還有四桌旅客身著西北域服飾,領頭之人俱是半百老者,是宗師後期高手,圍坐之人三五不等,有男有女,都是宗師高手,落座之前先將堂中諸人打量了一番,甚是無禮。方才還自談笑的姑娘便覺不愉,秀眉輕蹙,哼了一聲,同座年長些的男子微微搖了搖頭,女子賭氣般鼓著香腮,分外惹人疼愛。

樓階輕響,又再走下來兩人,當先一人年過四十,發已半白,雙目深邃,閒庭信步般踱到堂下一處座下,甚是風流瀟灑,入座之前似是有意無意的掃了李玄毅三人一眼。身後之人全身皆罩在黑紗之中,瞧不出是男是女,不過身姿纖柔,倒像個女子多些。隨著兩人緩步而下的尚有一個男子,濃眉大眼,虎背熊腰,揹負一把大刀看到李落,微微一怔,隨即便轉過頭,找了一處石桌座下,此人正是楊維忠之子楊景文。

堂下一靜,眾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大聲言語,只聽得鄰座之間竊竊私語之聲。想不到這邊陲小地,竟然彙集了這般多的人物。媚娘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諸人之間來回奔走,帶起陣陣香風,一時只聽得媚娘的媚語連珠。

“嘻嘻,沈公子遇到熟人了?”書生模樣的男子輕笑道。

李玄毅暗贊一聲,方才最後下樓的武士不過是微微一頓,卻也沒有逃過書生眼光。李玄毅笑置之,也未說是,也未說不是。書生也不追問,伏在桌上,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茶杯,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向著李落說道:“哎,天不好,人也這麼多,再悶幾天,非出事不可。”

李玄毅聽聞,微微一笑,心中卻暗自思量這書生,不知為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李落自認遇人過目不忘,只是怎也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此人。雨聲越來越大,看來真如媚娘所言,風沙之後便是暴雨,這幾日只能暫待在客棧之中,雨停之後,再做打算。屋外雨聲雜亂,屋中卻靜若無人,倘是有人站在屋外,怎也想不到屋中聚集了這麼多人,靜的有些詭異,就連媚娘也似被這怪異的氣氛所迫,不敢隨意說笑,和店中-個半老徐娘匆匆端上酒食,便躲到後堂去了。

客棧人雖不少,卻是一片死寂,靜的如同風眼一般。一夜無語。

清晨,天色濛濛發亮,李玄毅伸了一下腰,掃了堂中-眼,除了自己和端木雷,虎子之外,還有六七人尚自趴在桌上安睡。虎子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哥哥,虎子睡不慣。”

李落活動了一下手腳,笑道:“虎子,再忍忍,過兩天我們就離開了。”

端木雷起身走到窗邊,窗外盡是霧氣,水沙一線,屋外已積滿了雨水,天色陰沉,一時半刻該是停不下來。李玄毅走了過來,望了一眼窗外,吐了一口氣道:“若是不知道,還以為是南府水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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