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之聲漸小,雷聲漸長,屋外傳來噼吧聲響,也不知是雨點還是沙粒,媚娘親自為血月教幾人端上了酒水吃食,便轉入內堂,良久沒有出來,不知在忙些什麼。屋中座下數人再待了些許時候,各自回房,餘下諸人俱是沒有客房的旅人。李玄毅喝了幾杯酒,隨意吃了些菜,端木雷和虎子是喝了幾碗酒,也沒有多飲,幾人都不是多話之人,閒聊了幾句,便自靜靜安坐。方才讓出房間的中年商人道了一聲得罪,端著酒杯過來與李玄毅幾人同座,李玄毅拉過椅子,請中年商人坐下,先前閒聊幾句,得知這中年男子叫做段江,西楚人,行走在西域一帶,靠販賣毛皮藥材為業,此次途經沙漠,是將北啟特產的藥材帶回西楚,不想也被這埋天沙阻到了途中。段江也不見外,和幾人打了聲招呼,見除了李玄毅之外的三人俱是少言之人,知趣的未再叨擾,只和李玄毅閒聊起來。虎子則是在一旁無聊的呆坐著,也不說話。李玄毅此次化名沈立,言及入西北域是為求藥而來,段江一聽,訝聲問道:“沈兄弟,你大老遠從大齊跑來西北域,是求什麼藥?這天下間的藥材,還有你們大齊買不到的麼?”

李玄毅展顏一笑道:“天下之大,大齊也不盡然可囊括世間諸物,對了,段先生是行藥出身,不知道可曾聽聞一種藥材叫做食沙蟲的?”

“食沙蟲!?”段江一愣,問道:“你找這個毒物做什麼?”

“族中有位長輩患有風寒之症,下肢沒了知覺,早先求醫多年也不得其法,後來從一位醫術不凡的大夫手中討來一支古方,說是可解此症,藥引正是食沙蟲。家中長輩跑遍了大齊南北也未曾找到此藥,無奈之下,只好再求那位大夫,告知此物產自西北域,世間流傳不多,我等三人只好遠赴西域,試著找一找這食沙蟲,段先生以前可曾見過麼?”

“這個倒不曾親見,不過食沙蟲倒是真有此物,毒性頗大,鮮有入藥用的。不過聽沈兄弟這麼說,還真有幾分可能,食沙蟲性喜熱,聽聞在一些火山口附近偶爾能看見幾隻,對症下藥,說不定還真能解風寒之症。不過沈兄弟要想在西北域藥店中買到怕是不易,沒人閒來無事留著此物藥用的,不如等風沙停了,找個當地人帶著你們去附近的火山一帶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不過要小心些,這東西看著不大,但毒死一隻羊輕而易舉。”

李玄毅哦了一聲點頭稱謝,轉言問道:“段先生常來西北域麼?”

段江哈哈一笑道:“不要稱鄙人先生了,看來你們出身大齊世家啊,我們這些跑江湖的,風裡來雨裡去的,和先生兩個字拍馬也搭不上邊。”

李落微微一笑,道:“如此在下斗膽稱一聲段兄了。”

段江笑道:“段兄好,段兄好,四海之內皆兄弟嘛,哦,對了,剛才沈兄弟問我是不是常來西北域,一年裡一半時間在大楚,一半時間在西北域幾國行走,不是老哥誇口,也算得上半個西域通啦。“說話間竟以李玄毅兄長自居起來,李落也不著惱,淡淡笑,接道:“西北域的天氣可是這般說變就變麼?”

“不錯,西域的天氣就跟個娘們一樣,變天比變臉還快。”段江爆了句粗口。

段江接道:“不過這埋天沙也不多見,有時候數十年都遇不到一次,有時候隔上三五年就有一場大沙暴,瞧著吧,風沙小些就該下暴雨了,哎,之前已經有七八年沒有埋天沙了,這次不知道算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竟然真給遇上了,還被困在這個客棧裡,”說完搖頭嘆氣。

李玄毅寬解道:“段兄不必憂心,該是運氣好才是,若是這等天氣被困在風沙中,怕是凶多吉少了。”

段江轉念想,也覺有理,高興起來,道:“對,對,靠天吃飯怎麼敢抱怨老天爺,哪天老天爺發起怒來,扔個石頭下來,可不就死的窩囊了。“說完看了李一眼,試探問道:“沈兄弟是第一次來西域?”

李玄毅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叔侄三人確實是第一次來這沙漠。“

“難怪,你們幾個一身輕裝,旁人還以為你們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一點也不像商旅,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本來也不是。以後再入西北域,還走的這麼遠,最好找幾人熟悉西北域的人同行,要不然再碰到這大風沙,出了事可就不好了,別怪老哥埋怨,你們幾個家中的長輩可是也太不小心了。”段江語重心長的說道。

李玄毅哈哈一笑,點頭稱是。

段江似是記起什麼,出言問道:“沈兄弟是出身大甘哪個世家的?沈姓族人在大甘遍佈數州,不知沈兄弟來自大甘何地?”

李玄毅若有所覺的看著段江,突然啟顏笑道:“我宗族在大齊雖有些時日,但尚不算大族,段兄可能未曾聽聞過,族中居於洛州已有數十年,在洛州數城薄有聲望,但出了洛州,便算不得什麼了。”

話音剛落,突然身旁一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端木雷冷冷的掃了身側之人一眼,寒聲問道:“可有指教?”

發笑之人掩住口,看了李玄毅幾人眼,不疾不徐的回道:“得罪了,小生只是想到別的事,非是因諸位言談,還請見諒。”說完滿滿一禮,一雙秀目在李玄毅三人身上不住打轉,竟也不怕端木雷冷冰森寒目光,飛眉似蹙非蹙,雙瞳翦水,似喜非喜,閒靜如明月照水,深致俊逸,一身書生打扮,原是個陰柔俊秀,玉樹臨風的年輕文士。

李玄毅細細瞧了書生一眼,聞言笑道:“萍水相逢,也不盡是他鄉之客,何來得罪之說?公子請自便。”

書生淺笑一聲,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李玄毅回頭時,端木雷已經沒有再看著書生,似是沒有將這書生放在心上。但幾人心中卻極為震撼,此人近的李玄毅幾人周身數尺之內,才被李玄毅和端木雷察覺出來,只此一事,便知來人武功之高,恐不在宗師之下。

段江若有所思的看著這書生打扮的男子,不知在盤算什麼。李玄毅輕喚了幾聲,才驚醒過來,問道:“哦,嗯?沈兄弟剛才說什麼了?”

“在下初來西域,不知可有何處須得留意的,還請段兄指點一二。”

段江搖了搖手,道:“指點談不上,不過說起西北域來,一就一個危害,就是這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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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這一路上艱難困苦的。”

“沈兄弟會武功吧,路上有沒有碰到什麼小毛賊?”段江滿臉堆笑道。

“這沙漠之中還有劫匪?武功在家倒是學過幾招,不知道放在江湖中算不算得上。“李落輕輕一笑道。

段江哈哈一笑,接道:“沈兄弟不必謙虛了,看你們叔侄三人就敢孤身出門,沒有藝業防身,你們族中長輩怎會放心讓你們來這西域蠻荒之地?”

李玄毅呆了一呆,道:“這麼說起來,我們該是能自保了。”

段江靠近了身子,壓低聲音道:“小兄弟,老哥肺腑之言,切莫強出頭,這家客棧裡會家子不少,就是這個掌櫃的,別看她是個女人,底細深不可測。這家店坐通西北域諸條要道,訊息往來,財物進出,都要經過這裡。五年前,這裡還是一個西楚人打點,不過後來就下落不明了,換了這個女人,以前這家店最多一兩年就要換掌櫃,但這個媚娘過來之後,五年了,屁股都沒有挪挪,聽說不少人要找她麻煩,到最後都不知所蹤,這會兒屍骨怕都找不到了。”

李落應了一聲,回道:“在下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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