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認出了紙條上的筆跡,待子時剛過他便悄悄地出了客棧,來到城東樹林,那裡空無一人。

於是他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不一會兒,便聽到了緩慢的腳步聲,兩個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牽著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孩子,老人好像腿腳不太靈便,走得很慢。

黃粱一看到老人,立馬起身迎了上去,到老人身邊倒頭便拜,恭敬道:“師尊!”

“嗯,起來吧。”老人笑道。

“是。”黃粱起身,又聽老人笑道:“我本以為你會在逍遙城逍遙一生,不會再記起為師與你的約定呢。”

“徒兒不敢忘。”黃粱道。

“嗯,不錯,逍遙城是天下最具誘惑的地方,多少英雄好漢進入那裡後都被消磨了意志,忘掉了自己一輩子的追求。”老人點頭笑道。

“徒兒大仇未報,若不是與人有約定,不會在那逗留片刻。”黃粱堅定的說道。

“你還想要報仇?”老人問道。

“徒兒這十五年來從未忘記!”黃粱一臉堅定。

“唉!我本以為讓你在江湖中闖蕩五年,你會知曉進退,改變主意。”老人搖頭嘆道。

“徒兒讓師尊失望了,只是這仇,我一定要報!”

“唉,出雲宗勢大,你貿然尋仇,無異於以卵擊石,而我這糟老頭子身體又一年不如一年,怕是幫不了你了。”老人搖頭。

“師尊救了徒兒性命,又教了徒兒本事,徒兒怎麼敢再麻煩師尊?師尊放心,徒兒從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出雲宗雖勢大,徒兒心中已經有了幾分計較,我一定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黃粱咬牙道。

“唉,既然你心中有數,那便隨你吧。”隨即老人指著黃粱對身旁的小孩兒道:“來,小辛,見過你師兄。”

“師兄。”那孩子仰頭對著黃粱說道。這孩子不同於尋常小孩,無論眼神還是神態都有著與他這個年齡不匹配的淡定。

“嗯。”黃粱朝孩子笑了笑,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黃粱卻覺得自己對這孩子有種熟悉的感覺。

“不知師尊如何出現在鼎元城?”黃粱問道。

“最近靜極思動,又聽說鼎元城有神兵現世,為師便來湊湊熱鬧。”老人笑道。

“師尊也對那把劍感興趣?”

“為師一大把年紀,早就提不動劍了,倒是你,”老人一指黃粱,道:“為師覺得你應該爭一爭這把劍。”

“徒兒也正有此意,不過徒兒與師尊早有約定,便打算先去見過師尊,再回來奪劍。”黃粱點頭道。

“嗯,如今你我已經在此見過面,算是完成了約定,明日你便安心奪劍去吧,有了這把劍,再加上你的武功,把握會大上不少。”

“是。”

“嗯。”老人撫須,淡笑道:“去吧,你我師徒在此分開,明日我會離開鼎元城,得了劍便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回來找我了,為師若是能再多活幾年,自去尋你。”

“徒兒不肖,不能陪在師尊身邊,若有來世,做牛做馬也要服侍師尊!”說罷黃粱雙眼通紅,撲通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

“去吧。”老人和藹的聲音在黃粱耳邊響起。

“師尊您……保重!”黃粱咬咬牙,毅然轉身離去。

八月初四。

小路上有二十多人騎著馬疾馳,為首的男子面容俊朗,背上揹著一個長木匣,他回頭道:“快!務必要以最快速度將劍帶回宗內!我昨夜已飛鴿傳書回宗門,相信宗門會派人來接應我們。”

“是!”身後的二十多人齊聲答道。

“陸師兄不是都在比武中贏了嗎,按規矩這把劍就該歸我們出雲啊,為何陸師兄還這麼著急。”二十多人中,一名弟子有些不解的問身旁的人。

“你在宗門裡呆傻了吧?”那名弟子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江湖險惡,我等又不在出雲的勢力範圍,就不提那些與我們一向有仇的邪教,就是正道門派,也難保不會起那殺人奪劍的心思。”

“若是那樣,我們出雲宗也不會放過他們!”

“放過誰?”那名弟子反問一句,又道:“我們若是死乾淨了,到時將這事推到邪教身上,還不是隨便他們怎麼說!”

“好了。專心趕路!”領頭的陸師兄道。

“是!”

一行人疾馳了倆個時辰,來到一處樹林前。

“籲!”陸師兄勒住韁繩,將馬停在樹林前,一臉凝重的看著樹林,後頭的弟子見狀都陸續停住了馬匹,幾名江湖經驗比較豐富的弟子也都對著樹林皺起了眉頭。

陸師兄和幾名弟子都覺得這片林子很不尋常,他們一行人從遠處一路疾馳而來,動靜不可謂不大,但林子裡面卻沒有任何鳥雀受驚飛起,這片林子太安靜了,彷彿沒有活物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陸師兄一臉凝重道:“大家小心,林子有古怪,慢慢後退,我們繞道。”

眾人一聽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戒備起來,卻還沒等眾人後退幾步,驚變乍起!

“嗖!”從林中激射出一枚飛刀,轉瞬間便已飛到陸師兄面前,直取陸師兄咽喉!

危急之間,陸師兄來不及拔劍,直接握著劍鞘抽了過去,只聽“當!”一聲,飛刀被磕到別處。

“有埋伏!”陸師兄大叫道。

話音剛落,林中飛出無數暗器激射向眾人!

“小心!”陸師兄抽出劍護住周身,一時間,那些暗器竟傷他不得,不過其他弟子可沒有陸師兄這般武功,才一瞬間,便有三人被暗器射中成了亡魂。

林中射出了三波暗器,三波暗器下來,已經讓出雲宗這邊死了七人。

“陸景!燭火宮在這恭候多時了!”一聲大吼從林中傳來,“刷刷刷!”,從林中竄出四五十名大漢,他們個個身上纏滿樹葉,顯然他們剛剛在樹上埋伏,最後竄出的大漢與其他人裝束不同,此人黑臉絡腮鬍,卻穿著如同新郎官一般的紅衣,胸口敞開著,露出濃密的胸毛,他大笑道:“陸景!交出寶劍,爺爺饒你不死!”

“姜夏!”陸景噴火一般,咬牙切齒的說出了紅衣大漢的名字。

“沒錯,是你爺爺我!”姜夏又是一陣大笑,隨後將目光放在陸景身後的木匣上,道:“那就是寶劍吧,識相點!交出來吧!你給我寶劍,我就放你和你師弟們走,怎麼樣?”

陸景恨不得立馬將姜夏碎屍萬段,但他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當務之急是將寶劍送回宗門,千萬不能與他們纏鬥。

此時姜夏的人已經將陸景眾人包圍起來,而姜夏似乎也不著急下命令進攻,只是一臉戲謔的看著陸景。

陸景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對身旁眾人道:“一會兒隨我衝出去,寶劍決不能落入敵手。”

“嗯!”出雲眾弟子也都堅定的點頭。

“走!”陸景大吼一聲,隨即撥馬向外衝去,眾弟子也都大吼著向外衝殺。

“攔住他們!”一名燭火宮大漢大叫的到陸景的馬前,舉刀就要砍向陸景。

“滾開!”陸景提起劍來,只見劍光一閃,那大漢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咽喉鮮血噴濺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陸景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眾弟子緊跟其後,又斬了幾名燭火宮大漢後,竟然真的衝出了包圍,一路絕塵而去。

“姜夏!”遠處傳來陸景的聲音,“今日的事我陸某記下了!”

“堂主。”一名燭火宮大漢來到姜夏身旁行禮道:“出雲宗的人跑了,我們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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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姜夏打斷道。

“可是,寶劍……”那名大漢欲言又止,姜夏在陸景突圍時便一動不動沒有阻止,他實在不知道這位堂主怎麼想的。

“你懂個屁!”姜夏一巴掌打在那大漢的臉上,“那姓陸的武功與我不相上下,現在手中又有神兵利器,我們這點人,若是強行將他留下,他們拼死反抗下,我們還能剩下多少?就是奪了寶劍,以我們剩下的實力,在其他門派眼裡,我們不就是另一個陸景?”

“是是是,堂主英明,堂主英明,小的實在不及堂主萬分之一。堂主,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那大漢捂著通紅的臉諂媚的問道。

姜夏露出冷笑,“將他們趕回去就行了,我們燭火宮已經和其他地下勢力結成聯盟,共同圍剿姓陸的,他跑不出去。我們就慢慢跟在他們後面,一點一點的耗死他們。”

“可是若是讓其他勢力先拿到劍……”那大漢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副宮主正帶著大隊人馬趕往乾州,到時若是誰不聽話,殺了便是!”姜夏冷笑。

話說陸景一行人突圍以後便馬不停蹄的向北而去,到了一條小溪邊,一出雲弟子建議道:“陸師兄,我看燭火宮的人沒有追過來,不如在此歇息一下吧,再跑下去,馬匹可能要堅持不住了。”

陸景早就發現姜夏他們並沒有追過來,只是他知道肯定還有其他勢力在覬覦寶劍,因此想趕緊回到出雲宗的勢力範圍,在那裡才是安全的,但聽那弟子一說,覺得有些道理,人還好說,馬這種動物一旦跑倒了,幾乎必死無疑,沒了馬匹,陸景他們想回出雲就更難了,於是陸景點頭道:“那就歇息一下吧,大家補給下,讓馬匹喝些水。”

陸景翻身下馬,將馬牽到小溪邊,讓馬匹自己喝水。自己則找了塊石頭坐下,其他人將馬牽到小溪邊後,也都紛紛找地方坐下,掏出乾糧默默的吃著,氣氛有些壓抑,做為出雲宗弟子的他們何時被人追殺過?

陸景將眾人的狀態看在心裡,他有心想說幾句激勵他們一下,卻聽到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陸景抬頭向腳步聲的方向看去,見一黑衣男子正緩緩走來。

隨著黑衣男子慢慢走近,眾弟子們都發現了他,紛紛戒備的站起身來。

陸景見這黑衣男子面無血色,臉上也毫無表情,知道這人是戴了人皮面具,心道此人只怕是敵非友了。即便如此,他還是向黑衣男子拱手問道:“閣下有事?”

卻聽那黑衣男子淡淡道:“我來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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