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木疙瘩順著一絲絲的木紋散開,一圈一圈的木絲有如盤香一般環繞在白一鳴的手指尖上,耷拉著的木絲上沒有丁點明火,只是若隱若現著淡淡的火星,似乎並不能燃燒完全。

白一鳴對著木絲吹出一口清氣,頓時火星飛濺,一縷幽幽的紫火跳動在木絲之上,厚重的紫色霧氣隨之蒸騰而上。

紫煙出現的那一剎那,輕飄飄的異香瀰漫在鐵索之上的每一個角落,那是一種好似麝香的味道,卻沒有麝香的厚重,淡薄得好似尋常空氣一般純淨,如同三月的春風令人心曠神怡,奇妙之處無法言喻。

盤香絲燃起的煙霧之於火蛟而言,依然是這般美妙的味道,好比毒藥總是美味,炮彈總會裹著糖衣,這異樣的香味在火蛟看來便是世間最毒的毒藥。

異香入體,火蛟似乎是承受了極為恐怖的痛苦一般,龐大的身軀瘋狂地抽搐了起來,水桶粗細的蛟身不斷撞擊在鐵索之上,濺射出金屬撞擊時才會有的火花,如此蠻力的衝擊之下,鐵索橋劇烈地搖晃個不停,彷彿下一刻索橋便會頃刻崩塌。

一聲聲怒吼的蛟響徹天際如同一道道憑空落下的驚雷,磅礴浩瀚的能量轟擊在岩漿湖面之上,掀起無數岩漿大浪狂湧,一浪高過一浪,一道數十丈高的岩漿大浪,向著索橋疾速地橫推了過來。

轟鳴響起,岩漿大浪狠狠地拍擊在索橋之上,朵朵岩漿浪花霎時間炸了開來,恰似夜空中美麗的煙火綻放,岩漿每落一處,便是會升騰起一縷猛烈的赤紅色火焰。

白一鳴疾速地穿梭在火雨之中,徑直向著索橋的另一頭奔去,一團巨大的岩漿徑直向著白一鳴砸將了下來,白一鳴身子一擰讓過了疾速而來的岩漿,整個人平躺在鐵索之上,有如一隻水中的游魚飛速地滑行向前,迎面而來又是一團更為碩大的岩漿,白一鳴整個人直接轟飛了出去,噴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老血。

炸裂的岩漿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盡頭,哪怕白一鳴的身法極為靈敏,也是免不了岩漿的衝擊,原先尚算整潔的衣物已是破破爛爛,十數個大大小小的破洞之下白一鳴的血肉焦糊一片,隱隱間還能聞到一股燒焦的烤肉味道,正是那些岩漿留在白一鳴身體之上的痕跡。

隔著漫天劃落的岩漿,鐵叔老淚縱橫,大聲呼喊道:“老大,來不及了…………生死各有天命,不用再強求!若有來生,我依然想和你做兄弟!”

上百道火焰激射而來的嘶鳴越來越近,鐵叔緩緩閉上了雙眼,平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輕快地劍吟呼嘯而過,意料之中的死亡並未如約而至,冰涼的劍氣帶著難以想象的可怕殺意生生擋住了襲來的狂暴火焰,鐵叔猛地睜開眼睛想要看個究竟?

遠處,白一鳴尚在岩漿雨裡掙扎,斷無可能是白一鳴救下了自己,而且在鐵叔的記憶裡白一鳴從未使過劍,那麼究竟是何人擋下了這上百道烈火呢?

鐵叔偏過腦袋,視線落在了身後;映入眼簾的不過是一個身高三尺有餘,四尺不足的黃毛小兒,正是白天遇見的那兩個童子之一。

小娃手握一柄黑色短刃,漆黑的刀刃之上泛著冷冷的殺意,看其樣子極是不凡。

鐵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四下再無其他人,鐵叔絕無可能相信,救下自己竟是這麼個黃毛小兒 更無法理解,這般大的小娃所施展出的劍氣裡竟蘊含有那般恐怖殺意。

鐵叔向著林秋道欠身,拱手道:“救命之恩,無以言謝!”

如此低姿態,鐵叔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救命之恩,在這天葬山脈裡,向來不分長幼秩序,只以達者為先,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力量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林秋道一時語塞,長這麼大的年紀還從未有人行過如此大禮,加之林秋道是為奪寶而來,不由得一張小臉羞得噗紅,只得學著那些書籍裡的狹義之士,裝腔作勢地結巴道:“舉……舉手……之勞而已,何……何足掛齒。”

行走江湖多年的鐵叔見慣了風雨,自然沒有因為林秋道的救命之恩而放下戒心,這小娃悄無聲息地跟隨至此,必然不是為救自己而來;

其中緣由稍一想想,鐵叔便是瞭然於心,不過既然對方打著匪盜的主意,又為何救下了自己,這倒是鐵叔無法理解的了。

“白天一見,甚是匆忙,還未問過小兄弟姓名,不知現在可否告知恩公姓甚名誰?”不得不說,米飯這勞什子還真不是白吃的,年紀這玩意兒也不是白長的,鐵叔如此簡簡單單的一句卻蘊含了許多學問在其中,二人陌生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林……”幾乎是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林秋道又將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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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叔溫和地笑了起來,臉上除了溫潤的笑意再無其它任何情緒,道:“在下鐵風,若不見笑,叫我一聲‘老鐵’即可。”

…………

初入江湖,學費總歸還是要交的;

漫天火雨漸漸平息了下來,林秋道就這樣沒有一點點防備,與鐵叔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了起來。

白一鳴盯著一老一少,久遠的記憶浮現腦海,多年前,自己也是與鐵風這般閒聊,聊著聊著便是上了“賊船”,一晃已好多年過去,曾經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白一鳴輕聲笑了起來,有好些年白一鳴都沒有笑得如此開心過了。

…………

岩漿雨停,火蛟那雙倒三角瞳孔裡的凌厲火焰悄然褪去,甬長的蛟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石化了起來,那一抹附著在表面的赤紅火焰也隨之徹底黯淡。

一片片岩漿凝結之後的焦黑硫土,自火蛟龐大的身軀轟然落下,那強大到無以復加的火蛟竟是化作了飛灰,前後如此落差,即使白一鳴親身經歷過這一切,也是覺得難以置信。

滾滾落下的火山灰裡,一隻幾尺大小的血色小蛟不停地亂轉,看其樣子竟是想隱匿在塵灰之中,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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